人生的相遇和关联微弱如一张网,一扯就破,破了再难以接续。
这学期的尾声,也正好是期末冲刺的时候。有一天,顾夏去图书馆借阅图书,正走到图书馆的阶梯最下面的一级,远远地就看见林晚夕从里面出来。
林晚夕走出大门,下阶梯,依然穿着白净的衣服。见顾夏在往上走,她主动而不失礼貌地打招呼道:“顾夏,要去图书馆?”
林晚夕问的这个问题,非常不经大脑,也映衬了当时的尴尬。自顾夏被拒绝后,两人都没有想到会一对一地遇到对方,那一晚说过的话都还在脑海,伤过的心还没有恢复,见面的时候略微有点尴尬。顾夏答道:“嗯,你在图书馆看书?是要回去啦?”
“我是去查点资料,没有看书。”
“查资料,严格上讲也是看书。”顾夏想活跃一下气氛。
“是就是吧!再见。”
顾夏“哦”了一声,话题就终止了。林晚夕已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顾夏却转过了身来望着林晚夕,喊了一句:“我送送你吧,反正我没有事。”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要回寝室了。”林晚夕回答完,脸上泛起了甜美的笑容,然后转头离开。
“嗯,拜拜。”顾夏很想靠近她,却不得不停住,因为他们之间自从迎曦湖漫步那一晚摊牌后就突然陌生了,就有了距离。也许,这是林晚夕有意而为,保持一点距离对两人都好。这份情,起始就是因为没有刻意保持距离,了断却是因为距离,一切外在的考量都能计入这段“距离”的意义。
当晚,夜空的星星不是很多,校园周围到处是虫叫的声音,顾夏独自一人在散步,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想要找一种感觉,他想知道,在安静的夜晚,究竟什么能让他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校园二期学生公寓的背面是山,山和公寓之间隔着农田和马路。在山上,有几户农户居住,山上那稀稀疏疏的灯光,像夜空织成稀疏的星网。虽然他用力平静心情,可是难以找到一种感觉让他安静下来,虫鸣变得像吵闹声一样令人烦躁。忽然,远处的火车开来,长长的声音干涩而又清晰,火车的声音如同流星一样,瞬间划破那个沉寂的夜。火车就在山间穿行,离二期的学生公寓特别近,感觉脚下的土地都在轻微地震动。
“晚夕,你能出来吗?我们聊一聊。今天的夜特别美好。”顾夏忍不住给林晚夕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林晚夕回复道:“夜很好,你也很好,只是我有点累了,很晚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我们就不能再聊聊。我还有许多感受想向你倾诉,有许多炽烈的感情隐藏在内心,都等待着你心的释放。”文艺的短信,是顾夏的情感迸发。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既然我们已经说清楚了,你对我的错觉就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我在你的人生中无法留下涟漪,又何必执着。”林晚夕回复。
“顾夏,抱歉,真的,我不能和你继续。你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就像今晚一样,很晚了,我也很累,在这个错误的时间,我不能和你一起逛路。真的,你还是回寝室吧,过一会儿公寓就会关门了。”叮,顾夏的手机上又收到一条短信。
顾夏看着短信,光在镜片上。他的心情更沉重了,但还是若无其事地回复:“嗯,我听你的,马上回寝室。”
一路伤感地往寝室走,顾夏脑海回荡着一句歌词:“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回到寝室,顾夏很想给林晚夕打电话,他在寝室来回走了几圈,可是打电话总是需要一个理由,这让顾夏很为难。
最终,他拨通了林晚夕的电话,不忍放弃,他想听听她的声音。
看着是顾夏的来电,林晚夕还是接起了电话:“喂,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哦,张子龙让我问问你,中国近现代史什么时候考试?”
“我不是短信通知大家了吗?他没有收到?我待会儿再在QQ群里面发一次吧?”
“没有吧?……”
“那好吧,很晚了,我挂了。”
顾夏讨厌此时的自己,为什么没有话可说?如果能多找几个借口,多聊几句,那么就可以再次拉近他和林晚夕的关系。可是现在,林晚夕和他的关系,似乎连一个普通朋友都不如,特别生分,特别客气。
自那以后,顾夏和林晚夕的联系就似乎真的断了,除了嘘寒问暖的短信。每当天气变化,重要的节日,顾夏都会给林晚夕发去短信,提醒她加衣、保暖、多喝水、节日快乐。可这些行为,在张子龙看来,完全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天气冷了,别人是傻瓜吗?还要你提醒保暖,喝水,口渴了自然要喝的,这是作为一个人本能的生理反应。顾夏的追女生技巧“太嫩”,完全是脑残加弱智,根本无法在获得女生芳心上一锤定音。贾南对这种文艺青年的单相思特别不能理解,文艺青年也不管对方的态度,也不主动拿出真金白银追求,动不动就是谈诗歌、谈感情,只要对方一不同意,马上就是失恋的痛楚,又是写诗歌,又是写肉麻的短信,还是没有实实在在地拿出真金白银去追求,更没有继续求爱,矜持、胆小、自卑、自尊占据了对爱情的想象,这他妈那是搞对象,这就是在搞创作,文艺范十足,恋爱哪是这个样子,恋爱是“真刀真枪”的你来我往,是男女之间的明争暗斗!
后来,因为与大三师姐的这一出,寝室里的室友会拿林晚夕的事情和顾夏开玩笑,只要大家一提到林晚夕,贾南就会以骂街的口吻数落一通,大体意思是作为一个师姐,还不知进退,一天无事生非,激起少男一池春心,做人不地道。顾夏也会去了解她的事情,但不会和室友去深入谈论,简简单单的关心。但想得到某人而没有得到的伤感将会伴随他的一生,成为一种叫作“青春遗憾”的记忆,镌刻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