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阴山演剑

一连赶了一天的路,扛着行礼的金玄累的直喘气。

金立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徒儿只是不住摇头,这孩子脚步虚浮面色涨红,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路上还在思量怎么着也能撑到过了阴山岭,谁承想还没翻过去他就已经快要口吐白沫了。

“师父.....师父我受不了....歇一会吧...”

金玄只是双手撑着膝盖直喘气。

“平日里叫你多多练功,你看看你练出来的这德行,平时不显一到用到的时候就现了原形。”

金立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伸出一只手一把拿过行礼扛在肩上,那金玄觉得沉重无比的包袱在金立手里简直是轻如鸿毛,手臂高举头顶手指轻错,行礼在金立头顶花了一个圆润的轨迹随后被他轻轻背在身上。

看见了这一幕,一路上难免对师父空手前行而自己背着行礼产生些许怨气的金玄顿时再也不敢作声。

金立看了金玄一眼,只是冷哼一声。

“我传你的炼体功法你也练了五年,平时我懒得管你究竟是否用心,结果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何年何月才能练成点东西?”

金玄无言以对,自己平日里虽说是每日不辍,但是绝对称不上用心,只能心虚的跟在师父身后。

夕阳西下,转眼阴山岭就变得一片晦暗,林中风起,一时之间各种兽鸟叫声此起彼伏,四周的灌木之中不时传来被师徒二人赶路惊动出来的动静。

金立看了看周围,转眼之间天上已经是挂起一轮弯月,月辉之下的阴山岭不但没有变得让人安心反而变得更加诡谲。

金玄早就浑身发毛,看着不远处的树梢上蹲着的几只猫头鹰,只感觉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志怪小说情节一个接一个跳到脑子里。

“师父,要不然咱们找个歇脚的地方吧。”

金立回头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金玄,再次叹了一口气,回忆了一下自己几年前赶路的经历,那时候正巧自己碰上大雨只好在阴山岭找避雨之处,在一处黑松环绕之地寻到一处破庙,眼下之地却是离得不远。

金立沉吟片刻,右手伸入衣服两指伸直,只一探便取出一个罗盘,查看片刻便已经是对自己所处方位心知肚明,随后收起罗盘遥遥一望,不远处果有一条小径,只是因为此地人烟稀少,几年不见,本来就窄小不堪的小径已经是被灌木包围,若是眼光不锐之人怕是难从这密林灌丛里看出那条轨迹。

金立回头望向自己的弟子,月光之下,金玄那张本就秀丽的小脸却是增色三分,青涩的脸庞可称得上是清秀貌美发黑如墨,白嫩几如处子,于世俗眼光来观却是一具美皮囊。然一时联想却是回忆起自己当初师门修行之旧事,不由神色一凝。

金玄眼看师父神色不对,顿时心里一慌。

“师父....”

金立的思绪被金玄的声音重新拉回正轨,却是不屑多做解释,只是手腕一翻便从肩上行礼里取出一把法刀,干净利落的把刀匣挂在了腰上,随后轻轻一拔金玄只见师父举重若轻的拔出了一把冷蓝色的短刀,在月辉之下,刀身仿佛透出一抹紫色的弧光。

“你且看仔细了,我给你演示一门刀法,仅此一次,能参悟多少看你自己。”

语毕,却见金立立于参天林木之中,微一调息,随后踏步前行举手投足之间浑若天成,如蛇游山涧鱼入大海,右手所持之刀几若虚幻。所劈之地灌木犹如自行退至两边,仅片刻之后,小径便重现于世。

金玄只是微一愣神,师父竟然已经恍若不见踪影,赶忙全力追赶上去,死死盯着那行刀轨迹不放。

他只觉得那刀光自有玄妙韵律,看着看着不由得沉溺其中,只是正入迷时,却见那刀光方向一变不再去劈砍灌木却是反而劈向金玄面门。

眼见那刀芒仿佛浑不受力一般的飘来,原本沉迷其中的金玄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哎呀!”

金玄心里一慌,恍惚中只觉得自己就要像那些灌木一般被这刀芒劈成几段,登时脚下步伐乱作一团,竟是左脚绊右脚直接向后坐倒在地。

然而那刀芒却半点不见停下,仍是直直朝着金玄而来,危急时刻,金玄脑子里一片空白,却是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回忆起之前旁观师父行刀之时的走向,只觉一道电流从脑及背,身体自动,反迎着刀芒而去。

金立目光一凝,手下不由一松行刀劲气不由得顿少一分,但刀芒与金玄交错的一瞬,却见金玄一个扭身险之又险的避过了刀芒直接挺近到金立面前。

这却是出乎了金立预料,他略一停顿身体一晃,左手伸出略略一引,便是轻松避过了虎头虎脑冲过来的金玄,等双方交错而过的一瞬,金玄背后空门大开,金立伸出左手轻轻一抓金玄后心,登时就把他牢牢制服,一抓之力便让金玄觉得四肢无力仿佛是被提了后颈的猫崽一般,不由得软软倒地。

趴在地上的金玄呻吟着爬起来,迷茫的看着师父。

“师父?这是为何?”

金立看着金玄冷哼一声背过身去,脸上却是忍不住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痴儿,歇脚之处已至,你却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叶障目,若不是我还顾着你一分,说不得我收刀之时就是你首级落地之日。”

金立右手一扬,凌空舞了个刀花,左肩一送,那把泛着异彩的短刀便如倦鸟归巢一般收刀入鞘,金玄只觉得面前微风一过,惊见眼前横飞过去的树叶纷纷断为两截,方是知晓师父所言不虚。

转身过来,看着金玄因为刚才摔倒在地衣裤边角却是落满灰尘泥土,顿时眉头一皱,走上前衣袖挥舞来轻拂几下,立时把灰尘清了个干净。

“我却是问你一问,你缘何胆敢直面刀锋,莫不是因为思量我会心软让你一分力气?”

金玄苦笑一声,师父如此询问,自己却是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思量片刻,答道:

“我确见师父所演刀法玄妙无双,怕是分金断玉只是等闲,更厉害的是行刀之时又与腿法相得益彰,两相配合,直如风走料峭无物不斩。只是徒儿有一事不明,师父你的刀法却是上乘不假,但似与腿法并不般配,每每前进之锋芒不及脚下之速反要止步半步,一来一回,却是有大破绽应机而出。”

金立听闻此言,终是忍不住酣畅大笑。

“好!不愧是我徒儿,只消片刻便是破了我这刀势,我之所以自缚手脚生出罩门,恰是因为我所用的这一招原本不是刀法而是一门剑法!”

金立右脚一点,却见一只树枝飞至半空,右手一伸稳稳拿住,原地摆开架势,那步法犹如笼鸟脱困一时之间竟然衬得金立身影快的眼花缭乱,树枝舞动之间自有劲气滋生,木质之物此刻竟令人不敢直视锋芒。

演示片刻,金立扭身收招,侧身摇摇一点随后随意将手中树枝掷于山间,双手后背稳稳的看着眼前目眩神迷之中的金玄。

斜月之下,负手而立的金立好一派仙风道骨,背后手臂粗的树枝无声滑落。

此刻之景,将被金玄铭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