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玉山上回来,洛樱一进门就遇见了洛老爷、洛夫人。
她心中暗暗叫苦,却听洛老爷勃然大怒道:“你以为叫个小丫头在床上装睡就能糊弄过去?简直不成体统!”
“爹,女儿只是想出去散散心。”洛樱一脸的赔笑,手中的宝剑却偷偷地藏在了身后。
“樱儿,你也该醒醒事了。你一天到晚如此顽劣,将来可如何嫁人?”洛夫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洛夫人和洛老爷育有一子两女。
长子洛涵头次科考便探花及第,如今供职翰林院编修。
大女儿洛栀品貌端秀,从十二岁起提亲的人就络绎不绝,去年明府派人来为嫡长子明勖提亲,洛老爷这才点了头。明勖现年十八岁,官职却已经做到太常寺少卿,加之明府是京城有名的皇商世家,生意遍布全国,与同为名门望族、药材生意遍布南北的洛家可谓是门当户对。
现如今唯一让洛夫人感到忧心的只有洛樱,这孩子从小就被她宠坏了,行为举止没有一点千金大小姐的样子,和她姐姐洛栀相比可谓是大相径庭。
“娘,女儿错了。以后一定乖!现在,我有点累了,我想去房里休息一会儿。”洛樱藏着剑一溜烟往洛老爷的收藏室跑去。如画跟在她身后,跑得大气也不敢出,还好这次老爷夫人没拿她出气,简直老天保佑!
洛栀梳着垂鬟分肖髻,身着一袭粉衣从后廊走来。她明媚如秋水般的眼睛盯着洛樱离去的方向,奇怪道:“妹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洛夫人视力不太好,皱眉看了看却没有看清。洛老爷上前两步望去,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居然偷拿我的宝剑出去!这次,非关她一个月禁闭!”
洛樱第二次见到明勖,是在他和洛栀大婚当日。那天,他一袭红衣映着雪白的肌肤,如玉般的脸庞宛如映日雪莲。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迎亲队伍的最前方,表情却平静淡然。
周围很热闹,敲锣打鼓人头涌动。洛樱远远地看着他,心却像掉进了冰窖。原来他就是明勖,洛栀的夫君,她的姐夫。
在一片恭喜声中,洛栀羞涩地手执团扇走了出来。今天的她穿着一身华贵的大红礼服,娇美动人的浅笑始终挂在唇角。她的礼服很厚重,裙尾长长地拖在地面。洛樱上前扶住她,将她小心地送入了花轿。
当盖上轿帘,抬起头的一瞬,洛樱的目光与明勖对了个正着。洛樱感觉心跳猛然加速,便不知所措地别开了头。明勖的手微微捏了捏缰绳,一种来自心底的不屑使他迅速转过脸去。
“二小姐,姑爷好像你画中樱花树下的男子。”站在身旁的如画突然朝洛樱附耳说道。
“闭嘴!”洛樱倒抽一口凉气,狠狠瞪了如画一眼。
如画自知说错话,赶紧捂了嘴低下头去。洛樱也不再说话,收了心神转身往府里走去。热闹是他们的,与自己有什么相干?洛樱让如画教她画画,无非是想画一幅明勖在樱花林中的绝美风姿图,在她看来,这是她十五岁的人生里见过的最美风景。而如今,画作已成,佳人却已可望而不可即。
三日之后,洛栀回门,才刚走到门口,府里就大呼小叫地高兴起来。洛樱正坐在假山上的凉亭里吃瓜子,听到动静也并未起身。她抬眼往前院望去,只见一道雪白倾长的身影旁站着一袭温柔如水的粉衣,两人面容柔和,看上去十分般配。
“二小姐,大小姐回来了,您要不要下去啊?”如画眼馋地望了望那些围在洛栀明勖身旁接受打赏的丫鬟。
“不要。”洛樱垂下眼皮,继续专心地吃她的瓜子。
“大小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也不……”如画正打算说下去,见洛樱突然凶神恶煞地盯了她一眼只好赶紧住了嘴。
“你自己赶紧去吧,别烦我。”洛樱的头偏向一边,努力欣赏着凉亭边郁郁葱葱的绿植。黄莺在树上清脆地歌唱,但似乎还是有点盖不住底下那些人的聒噪。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还是到了不得不下去的时候。
“二小姐,夫人让您赶紧去大堂,老爷刚才问起您呢。”如画气喘吁吁地跑上假山,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洛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重重地将茶杯放回到石桌上,因为太过用力,杯里的茶水瞬间洒了出来。
“知道了!”她站起身,迅速往山下走去。
如画心中有些纳闷:这二小姐今天好像有点不开心啊……
大堂里,洛樱才刚走进去,洛老爷便严厉地瞪了她一眼:“上哪去了?还不打招呼!”
洛樱转头看向洛栀和明勖:“姐姐姐夫好!”
明勖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看她。只有洛栀笑着迎了上来。
“妹妹!”她手里拿着一件桃红色的裙衫,“这是送给你的,你摸摸,这是从波斯国新进的面料,夏天穿上也不热。”
洛樱接过裙衫,不由得在身上比了比,笑道:“还是姐姐好,什么都想着我。不过,这颜色似乎太艳了些,和我的女侠气质不太相符。姐姐还是留着自己穿吧,给我也是暴殄天物。”说着便一脸直爽地还给了洛栀。
“这……”洛栀为难地看了看洛樱,黯然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改天姐姐重新给你挑个颜色。”
啪!那边桌子突然被拍响!
“你大姐好心给你买了上好的裙衫,你倒嫌弃起来了?”洛老爷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洛樱骂道,“一天到晚不男不女,什么女侠气质?该有的礼数一窍不通,你要把我气死是不是?”
“我……”洛樱想说自己的确不喜欢那种颜色,但看见满堂的人都一脸责怪地看着自己,眼泪还是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明勖,让你见笑了。”洛老爷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头向明勖说道。
“岳父哪里话,无妨。”明勖喝了口茶,余光中透出的一丝不屑还是如针尖般刺在洛樱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