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枫杨的弟弟程瑞杰回来了,见到时枫杨愣了一下,随后淡淡地问了句:“回来了?”
“是啊。”
然后两人就没话了,程瑞杰给电动车插上电后回房间打开电脑,枫杨已经习惯了他们这种相处方式,各干各的,她到后院拔拔草,晒晒花,顺便上网看看有没有翻译的活。
知道弟弟今天要回来,奶奶提前回到家,又是杀鸡又是买鱼,一周只有那么一天回来吃饭,所以奶奶都会给弟弟准备很多的肉,他最喜欢吃鱼,煎一条鱼是必须的。
枫杨想帮忙但是奶奶不让,她难得为弟弟做一顿饭,有时候弟弟嫌麻烦周日都不回来,所以老人家要趁机会表现自己。
枫杨把昨天剩下的野果拿给弟弟,他看到后略微惊讶,然后“嗯”的一声就把注意力放在电脑上,把那瓶野果放在桌上,枫杨肯定他会吃完的,毕竟小时候上山也有他一份,如今看来一点以前的活泼劲都没有,对谁都冷冷的,只有对奶奶他才多说几句。
吃晚饭的时候奶奶问他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担心他学习辛苦吃不饱,弟弟问一句答一句,对枫杨的突然回来也没有好奇,全程把她当透明人,吃完后继续玩电脑,等时间差不多了就骑车回学校。
枫杨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淡了,但仔细想想两人并没有什么隔阂。
弟弟回校后枫杨又过了一阵闲散日子,每天不是摘摘花就是看看手机,陆忍冬来找她就陪他聊几句,倒是陆忍夏见得少了,没办法,她除了晚饭得一整天待在店里。
很快就到了那位姐姐结婚的日子,那天是周六,枫杨和奶奶坐着小三轮来到她家,小时候枫杨看到她家就是两个瓦房对着连在一起,房子上面的瓦片都长了野草,现在盖了新房像个小洋楼一样三层高。
外面站着一堆人,小车电车多得停在路边排了十几米远,房子前面的大院子有三个大铁锅,烧火的木柴堆在一边,五个木桌上面都是砧板,菜和肉,几个汉子拿着大铲子和大铁勺在锅旁边站着。
枫杨发现陆忍冬就在那群汉子中间,被火炉熏得满脸都是汗,其中有人甚至把衣服下摆撩了起来。
那么多人枫杨不敢上去跟他打招呼,而且旁边还有几个阿姨婶婶在木桌那儿做喜宴用的红鸡蛋。奶奶和一位认识的婶婶聊了起来,现在还没有摆席,她们就站在外面等。
枫杨看了一圈,聊天的聊天,做菜的做菜,该忙的人进进出出,好像只有她站着无聊,再看向陆忍冬那边的时候,陆忍冬也看到了她,对她示意地笑了笑,继续干手中的活,只是没看到今天的主角,新娘和新郎。
枫杨记得村里的规矩,嫁出去的女儿娘家婆家都要摆席,吃完这一顿再到男方家吃一顿,不管怎么说她都交了钱,当然两边都去,幸好这姐姐嫁的是本村的,要不然她又要像以前一样参加婚礼还要到处蹭别人家的车往返。
陆忍冬和他的哥哥都在帮忙,村里规矩没那么严,请了全家不一定都要来,因此他家来了三个,他妹妹不来也没有关系,再说陆忍夏那边是真的走不开,店里只有她一个人。
以前的同村的朋友不是结婚生子就是在外求学,多年不联系感情淡了,家里的亲戚姐妹枫杨又不爱走动,所以这么一来,没有人找枫杨聊天,枫杨也不爱找别人。
不知站了多久,终于有人把桌子椅子摆上来,把房子里外都摆满,摆了十几桌,一个菜一个菜地上,因为主人家没说,她们也不好入座,等上了三盘菜之后,就有人招呼她们坐下了。
枫杨跟着奶奶,坐了一桌都是老人的,旁边是带着孩子的年轻人和看上去跟她同龄的人,不过枫杨决定还是跟着奶奶,即使她这一桌她很突兀也不要独自面对陌生人。
菜一个接一个地上,中间是一大碗汤,每人都有一副一次性碗筷,扣肉端上来的时候陆忍冬来到了她这一桌,枫杨知道他忙就没跟他说话。
走到下一桌之前陆忍冬悄悄在她耳边说道:“鸡蛋卷不错记得拿,扣肉都是肥的随便拿一块。”
这一桌都是老人,陆忍冬又靠得很近,枫杨可以肯定没有人听见,她对桌上的吃食没兴趣,陆忍冬一和她说话瞬间就起劲了,该吃吃该喝喝。
不过她还是高估了这些食物的味道,她吃了一口饭发现居然没熟!喝了一勺汤竟然没放盐!那条鱼里面居然是生的!其他食物分了袋子之后就直接装上了不能吃,枫杨又一次郁闷了。
看了其他人的反应,没有任何异常,依旧说说笑笑,就是已经不吃碗里的饭了,就等着菜上来直接装袋。
结婚这么大一件事食物做成这样,枫杨简直无话可说,人多照顾不周全正常,可饭也不熟就过分了,这时她非常想赞扬村里人这么给面子,没有人站起来抱怨,气氛无比热闹。
其实这样的宴席主要不是为了吃,而是带回去的菜,枫杨的袋子里已经有了鸡肉、扣肉、粉丝炒木耳、鸡蛋卷和红鸡蛋,后来还发了一个橙子和一盒王老吉。
装完后,外面开始放鞭炮,新郎和新娘也从房子里出来了,只见新娘穿着婚纱手拿一束捧花,胸前别有红花珠子别针。伴娘一件紫色齐膝礼裙在后面拉着婚纱的裙摆。新郎是西装,胸前同样有红花珠子别针,四位老人穿着类似唐装的衣服,分别站在新郎新娘两边。
在一阵鞭炮声和掌声中,两辆被花和彩条装饰的轿车开到路边,大家站起来一起送他们上车。人挤在一起枫杨没看清前面是什么样,趁着这个时候,陆忍冬走到她身边。
“男方家那里有人,我一会儿再过去,你要等我还是和婶子先去?”
枫杨看了正在和别人聊得热火朝天的奶奶,“等你吧,反正不是很远,那边不会那么快摆席。”
陆忍冬点头,赶紧去收拾,枫杨和奶奶说了,奶奶不介意这种小事,只管跟熟人聊东聊西,还作伴一块去男方家,老人家和老人家总有很多话。
等陆忍冬出来之后,她就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把装好的肉放在篮子里,这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一得空枫杨就开始吐槽刚才的饭菜。
“我以前参加过一次婚宴,本来以为那次的食物已经够难吃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更牛的,至少前者还算是食物,这次连熟食都算不上。”
“你别怪他们啊,这次是有点赶了,没顾得上那么多,喜事讨个好兆头就行。”
“你怎么都不嫌弃,那饭菜不会是你做的吧?”
枫杨是开玩笑的,陆忍冬又不是这个家的亲戚,这么多人哪能轮到他动手。
“那么不相信我的厨艺吗?看来有机会我还得露一手给你瞧。”
“好啊我等着!”枫杨迎着春风,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