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她步伐轻快的走到南联大学,殷子惟已经等在校门口。
快一个假期没见,朱珠感觉他又瘦了,显得下颚的线条更锐利。但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脸上挂着淡淡的,却直击她心房的笑。
“我们去吃KFC吧,今天我请客。”她一见面就抢着说。
“你个小朋友,等你赚钱了,再请我吃山珍海味吧。”殷子惟拉过她,让她走在马路内侧。“带你去吃食堂,最近新上了蒸饺,特别好吃。”他边走边说。
朱珠暗自吐了吐舌头,她觉得南联大学食堂的饭菜味同嚼蜡。
殷子惟打完饭菜,坐在她对面,两人边吃边聊,朱珠和他说着新学校的见闻。
期间有女学生从他们身边路过,小声议论,有的指指点点。朱珠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高中校服。她说:“下次来你们学校就不穿校服了!”
“没事,和这个没关系,不用在意。”殷子惟也不避讳,夹了一个蒸饺,放到她的碗里。
“呦,殷子惟,跟你小妹儿吃饭呢!”一个男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朱珠,一脸坏笑。
他没有停筷,淡淡地“嗯”了一声,当做回答。
一个女生走在那个男生身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冲朱珠翻了个白眼,径直离开。
朱珠瞥见这个女生,身材凹凸有致,尤其是胸部,像两座小山似的坚挺。她都忍不住多瞅了几眼,心生羡慕,又悄悄瞥了一眼殷子惟,发现他根本没有看这个女生。
她观察周围坐着站着走着的姐姐们,觉得她们的胸部要么傲然挺立,要么花枝乱颤,要么波涛汹涌……她又下意识的坐直,挺了挺腰板。心想:殷子惟长这么帅,在这盘丝洞里,不会被妖精拐走吗?
“想什么呢,快点吃。好送你回去收拾。”殷子惟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行李还没收拾,今晚要住校,她有点儿兴奋,自己还从来没有住校的体验呢。
吃完饭,两人坐公交车去朱珠学校。下车后刚走过岔路口,殷子惟说学校还有事,要早些回去,就不送她到校门口了。
道别时,他嘱咐道:“心思都用在学习上!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朱珠清楚,这是告诫自己别早恋!
她想,我怎么会早“纞”呢!我的心上,已放不下更复杂的情愫了!
殷子惟送完朱珠,没有回学校,转身去了打夜工的KTV,他没有告诉朱珠,自己经常打工到凌晨。
每晚上11点多,他都能收到朱珠道晚安的留言,短短的几句话,就能赶走了他的困意和疲惫。
回到宿舍,朱珠刚打开行李,准备铺床褥,就被舍管老师叫走,给她了一张催缴费通知。
“朱珠同学,欠缴高一上半年度住宿费6000元,请于**日内缴清”。
她纳闷,住宿费怎么能没交呢?上学的费用,开学前爸爸说已经都打到缴费卡里了。
爸爸妈妈都不接手机,她往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她心里忐忑,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躺在寝室床上,她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这是新的环境,是第一次住校,她对此感到陌生;但这里也像一个空壳,和她的家,时常没有父母的家一样,让她的内心感到不安。
她的额头隐隐作痛,似乎又陷入了中考结束后,那段黯然无光的日子。
朱珠的中考成绩低的离谱,低到大家都没敢想。
她平时的成绩介于重点高中和普高分数线之间,所以填志愿时,最差的打算也就是普高。可没想到,竟然连普高线都没有过。
她一直有把握拿分的语文,模拟基本都是130分以上,作文更是回回满分,可中考却只有92分,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成绩。
其实,在语文考试结束,交卷的那一刻,她已经知道,考砸了!
“就考这么点儿分,你还天天看书,看的都什么玩意儿!”冯淑敏随手抄起朱珠桌上的几本书,像打蟑螂一样,狠拍在她的脸上。
她被拍的踉跄了一下,《挪威的森林》像一只死去鸟,张着破败的翅膀,歪着断裂的喙,僵硬的蜷在《新概念作文》下。
冯淑敏用手指使劲戳着着朱珠的额头,恶狠狠的骂着。每戳一下,都像是要把她的脑壳敲碎。好像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孩,不是她的女儿,而是毒害了她几世的死敌。
朱珠盯着妈妈的眼睛,想在她的眼神里挖到一丁点儿隐藏的关爱。妈妈这样骂她,或许只是母亲对女儿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可是没有,她只看到了恨和绝望,是大人口中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恨,是她理解不了的那种万念俱灰的绝望。
对她,也是对冯淑敏自己。
朱珠忽然想起书里的这句话,“如果你掉进了黑暗里,你能做的,不过是静心等待,直到你的双眼适应黑暗”,她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
但她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适应不了这黑暗。
“哼,跟你一个德行!你闺女我可教育不好。上什么学,跟你学卖笑得了!”朱广文喝着酒,随意摆弄着电视遥控器,一边不甘示弱。
冯淑敏本来已经忽略了瘫坐在沙发上的丈夫,他这一句话,彻底激起了她心里的另一团怒火,冲着他骂道:“你说什么,你个臭嘴,你就喝吧,早晚喝死你!”
“就喝怎么了,我喝我高兴呀!我儿子好呀!我什么都没管,儿子也争气,上的都是重点学校!”朱广文挖苦道。
听到儿子这个字眼,冯淑敏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像被扎了针似的,这尖锐的疼痛从她的头顶一直蹿到她的心脏,这细小的针头,一针一针,把她的心钻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她的脸憋的紫红,终于爆发,冲着朱广文大吼起来:“cnm,你还敢提那个野种,你个没有良心的东西!”
朱广文挺起瘫坐在沙发上的身子,直接把手里的遥控器砸向她,恶狠狠地骂道:“cnm!你再敢说,我撕烂你的嘴,你个贱货,给我戴的绿帽子还少吗!”
“你个烂货,你想死是不是,我看你就是活腻歪了,我今天不弄死你。mlgcb!”朱广文青筋暴突,眼睛血红,拎起脚边的啤酒瓶子,冲向冯淑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