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咖啡很苦

这半个学期,朱珠基本都住校,很少回她那没人气的家。从大字报事件后,妈妈就在小姨家长住,爸爸也不知道整天都忙什么。

她偶尔会给父母打电话要生活费,爸爸一直都说没钱,可妈妈说饭店已经被他出兑了,钱呢?是给于泽元了吗?

现在她的生活费都是妈妈给,但很少,只够简单的一日三餐。

每次要钱时,妈妈就会说:“我可没钱养活你,你省着点花吧。”可她自己的名牌包包,化妆品,各式的衣服,一点儿也没见少买。

这个学期,她学会了省钱,买个文具都要把吃饭的钱省下来。她终于体会到殷子惟所说的拮据的生活了。

除了生活费变少了,朱珠觉得自己这半个学期过得不错。听不到父母的争吵,跟乔可一和好如初了,偶尔还能去南联大学找殷子惟。

他被学校选送到一家知名的公司实习,朱珠很替他开心。

她感觉一切刚步入正轨,把时间精力都花在学习上,期末竟然考了全年级第三名。

殷子惟说要奖励她,送她一辆自行车,她满心期待。

想起了他第一次一起骑车的日子,和苦苦的黑咖啡。

那天和伙伴们去完游戏厅,朱珠没有回家,而是又折回地下商场,找了间电话亭,给殷子惟的宿舍打了电话。

“子惟哥,你现在能出来吗?”旁边还有人排队,她压低声音说。

“你现在在哪,这么吵?”殷子惟听到电话里嘈杂的环境音,有点儿担心。

“我在地下商场”她答。

“好,你去二层的KFC等我!”殷子惟虽然晚上有约,但他没有迟疑就选择去找朱珠。

挂了电话,朱珠直接去KFC,找了个安静靠窗的空位坐下。

乔可一总说自己有话憋着,和谁都不说。但他错了,自己的心事,只和殷子惟说。

朱珠的数学成绩相比语文一直略差,上了初中,又增加了物理化学,更是觉得力不从心。所以她也像其他同学那样,去校外补习班补课,殷子惟正是她补习班的助教老师。

补习班里的女同学都很喜欢这个助教,有事没事都愿意围在他身边。有的装作请教学习问题,有的直接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八卦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朱珠在补习班,也是喜欢一个人待着。她刚开始对这个受欢迎的助教老师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接到电话的殷子惟急匆匆跑出宿舍,本来要打车,但想到助学金要下个月才能发,又折回了宿舍,问室友借了自行车。

殷子惟汗流浃背,虽然很累很急,但他还是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点了杯咖啡,再平静的走到朱珠面前。

“说说吧,成绩不理想?”他把咖啡放到她的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发,看到她头上的伤,皱起了眉。

朱珠察觉到殷子惟看到自己头上伤痕的不悦,赶紧歪过头用手把刘海往受伤的地方撇了撇。

“别挡了,我都看见了。”他有点儿心疼。

“没过普高线。主要是语文没考好,其他比三模低一点吧。”朱珠岔开话题。

“最有把握的没考好?”他也有点诧异。

“嗯,其实考试的时候就知道要考砸了。”她百感交集。

“怎么?”他把胳膊架在桌子上,双手交叉,在等她说。

“就……我爸我妈,”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考前晚上又吵架了……”她看似很平静。

“你怎么不和我说呢?”殷子惟替朱珠觉得可惜。

女儿这么重要的时刻,做父母的的不仅不关心,还影响她考前休息和情绪,他觉得很无奈。

“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朱珠抿了一口咖啡。依然没有加奶和糖,真苦。

“还有,你这……”他把胳膊从桌上挪了下来,身体前倾把她的刘海轻轻拨开,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真想一把抱住朱珠,让她在自己的怀里放肆的大哭,让她把所受的委屈统统倒空。

朱珠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这我自己砸的”。

“你自己砸的?”殷子惟瞪了瞪眼睛,不敢相信。

他想过是朱珠父母动手时误伤到她,想过是她不小心撞到,甚至想过是她父母因为成绩打了她。但根本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砸伤!

“嗯,今天他们是因为我的成绩打起来了,自己动手总好过他们动手。”她冷静地说,像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真是个傻孩子!很疼吧?”殷子惟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疼惜地问。这个女孩儿,总是这么倔。

“还好,还好!我头硬。”朱珠见他眉头紧锁,赶紧说笑着缓解气氛。

她觉得自己和殷子惟在一起时,就会变得很开朗,因为她想让他开心。

“你的分数普高上不了,我给你推荐几所民办,你和父母商量下吧。”殷子惟问都没问,就断定朱珠不会复读或者借读。

“他们不会管的,你帮我选就行。”她心不在焉地答道。

“这么大的事都让我决定?”他问。

朱珠使劲点头,又抿了一小口咖啡。

“那我先找几所比较好的民办,等休息时带你去学校看看。”殷子惟说道,他见朱珠情绪不高,想逗她开心:“今天我骑车了,带你兜风去?”

“好呀,我还没被载过呢。”朱珠想,之前乔可一要载她回家,她都拒绝了,因为总感觉会摔下来。但如果是殷子惟,她就很安心。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起身准备离开。

“不喝了?”殷子惟看了看没喝几口的咖啡,觉得有点浪费,这是他一天的饭钱。

“嗯,不喝了。”朱珠摆摆手,她实在喝不下不加糖和奶的咖啡。可是每次他总是问都没问,就给自己点了这个。

殷子惟载着朱珠,在小广场上兜圈,她侧身坐着,轻轻的扶着车座。

夏夜的风,懒洋洋的轻抚着朱珠的裙摆。

突然一只小狗从车前穿过,殷子惟急停了一下,朱珠被晃到了他的后背上。

“抓紧!”他拉过朱珠的左手,扶在了自己的腰间。

殷子惟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的味道,朱珠感到脸发烫,心里像钻进了只小松鼠,痒痒的。她把右手也轻轻的扶在了他的腰间。

正在骑车的殷子惟,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女孩,只是她还太小,16岁懵懂美好的年纪。

他希望自己可以给她更多,而不只是一杯咖啡。

他摸索着把裤兜里不停在震动的传呼机电池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