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鸢道:“既然你知道这东西会带来不祥,为何还要这么做?”
他问的是五册既然拿在手里会引来不祥,为何余疏行还要应承下北君和药圣的要求,这不是把他自己也牵扯进入了吗?
余疏行道:“牵扯进去的可不止我,我所在乎的人也被牵扯进去了,我牵扯进入倒是不算什么,他对于我来说太过重要,为了让他脱离这个牵扯,为今之计只能毁了这五册,自此以后天下太平。”
萧鸢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除了我你难道还有用得上‘最重要’这个词语的朋友?”
余疏行白了他一眼,道:“你老人家还真会往脸上贴金,我用这个词语你担当得起?”
听他说这句话,萧鸢差点把手里的茶杯给摔了,但想想有辱斯文,哼了一声后青着脸把胸口要发作的话憋了回去,冷声道:“这么久不见你的嘴巴还是毒得很,说来听听,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能让惜字如金的临江庄主用上‘最重要’这个词语?”
余疏行道:“你想知道?”
萧鸢郑重的点头,他是真的好奇,能让余疏行用上重要来形容的人,具他所知只有余疏行的师父和苏筠那丫头,可看余疏行刚才的语气,不像是这两个中的其中一个。
等待着余疏行张嘴的萧鸢有些迫不及待,岂料余疏行张嘴就是:“好奇心害死猫,你还是不要问了。”
咔擦!萧鸢感觉自己胸膛的那颗心有些碎裂了。
他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十分的精彩,手里端着的茶杯发出了轻微的碎裂,可是茶水并没有漏出来,还安然无恙的留在茶杯里。
萧鸢在一次强压下心中的不快,道:“我管他害不害死猫,大不了临头一刀掉个大疤,说!!”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吊胃口,很想知道又故意不让他知道,很显然,余疏行就是这种类型。
余疏行这才开口:“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只是因为五册的原因分开了,一年前才重新相逢。”
无言简单明了,一下子概述了所有,简单得萧鸢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这里面的信息有点大。
“这么说这里面的故事还很长?额……那你这一句足够了,我懂了。”萧鸢点头道“那你这位朋友呢?好歹让我看看长什么样啊。”
提及此,余疏行神情恍惚了一下,眼底泛起了一层微不可觉的涟漪,瞬息平静,道:“他……几天前去蜀中了,你见不到了。”
萧鸢不解的看向他,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可还是没有说出来。
虽然余疏行老是对他板着个脸,看不出表情变化,但他还是察觉出了余疏行神色的一些变化。
他很想问为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刹住了,毕竟那是余疏行的重要朋友,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不能管也管不了,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自己通常都是一个人潇洒惯了,没有体验过有一个朋友陪伴在身边感觉,自然是不知道余疏行的这种感受。
接下来,余疏行把自己要请萧鸢做的事情清晰细致的讲了一遍,萧鸢越是听到最后越是错愕,最后转变成了敬佩。
萧鸢道:“这件事我会勉为其难的帮你,不过你可要帮我一个忙。”
余疏行道:“答应你的我自会做到,你选个时候动作就行,其它的等你帮我完成这个事情在说。”
萧鸢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痛苦的扶额,道:“那我就尽快吧,不然我家那一堆老古董又要把我抓回去了。”
余疏行道:“嗯。”
萧鸢道:“没事我就走了。”
“嗯。”
干脆利落的放下茶杯,脚下声风的就走了,少堂里再次陷入安静。
毕何明进来时就看见自家主子坐在位子上出神,连自己靠近都没有发现。
毕何明稍稍提高了声,道:“庄主,木阁主传回消息,苏筠那丫头带着周临往洞庭来了。”
余疏行回过神,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毕何明听命的退了出去。
呆坐了近一柱香,余疏行决定出去走走,冲淡这一身的病态。
寒症发作起来钻心的疼,月如故走时给他气出得心中气息翻腾,导致会按时发作寒症被情绪牵动,提前发作,整整在床上躺了两天才起来。
这这些天他也知道自己的内力正在慢慢流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流失殆尽。
走在大街上,男男女女纷纷对余疏行行注目礼,余疏行视若无睹的朝着湖边走。
若是月如故没有气恼一走了之,或许如今他的身边会有一个月如故的身影。
不到几步就行至洞庭湖边,洞庭湖里大大小小的岛屿漂浮在湖上,水上的摆渡船和商船来来往往、盘宗错杂,码头上上货卸货的搬运夫个个卯足了劲的干活,太阳在他们黑黝黝的皮肤上照射,汗水冒出皮肤,他们却也不休息,依旧忙上忙下的搬运货物,远远看上去热闹非凡。
而余疏行却无心于这热闹的地方,寻了片安静的地方,他寻的地方离码头较远,岸边栽种了宛如绫罗绸缎的柳树,石桥下的湖里来者亭亭玉立的荷花,附近却没有多少人,实属一个放松的好地方。
取下腰间的玉箫递到嘴边,一曲悠远深韵的曲子从指尖流露出,回荡在这一片湖上,引得过路的人纷纷驻足观望。
就在一曲快要吹完时,湖边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远远望去只见一个女孩瘫坐在地上害怕的哭泣,在她的身前有一个男子提着剑,剑尖见血,一副十分惊恐的样子,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男子好像被女孩的哭泣声刺激到了,咆哮着又要提剑冲上去制止这恼人的哭声,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三根针朝男子射出,准确无误的刺中了男子的三个穴位,定住了他的身形。
另一双青葱玉手把地上的女孩子扶了起来,传来温和的声音“不哭了,快回家吧。”
那孩子被面前的男子吓了个半死,哪还敢继续待在这里,见有人提醒急忙就跑了。
来人是个眉眼弯弯,周身散发一股清香草药味的姑娘,样貌也不是十分的出彩,薄薄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微笑既不让人感觉嘲讽,也不让人觉得假笑,让人感觉恰到好处,一张脸让人来了十分讨喜。
看到这张脸时,石桥上的余疏行眉毛一弯,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
只见那姑娘朝被针定住身形的男子走了过去,伸手在男子眼前晃了晃,那男子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
那姑娘显然不害怕,也瞪了回去,语气似狠非狠的道:“看什么看!小心姑奶奶挖了你的眼睛!”
听到这语气,余疏行摇了摇头,低声道:“还是老脾气,一丝不改。”
岸上的姑娘显然也是听到了他低声说话的声音,转过头来远远的看着石桥上的余疏行。
她朝石桥上的余疏行道:“对面那位朋友,背后不可语人是非,你难道不知道?”
余疏行猜到这姑娘不知道他是谁,但余疏行却准确无误的猜到了她是谁,余疏行道:“哦,是吗?在下不过是在这里看风景,无聊到自言自语罢了,阁下又怎知道我说的是你?”
那姑娘一噎,道:“你!你分明就是在说我!还有理了!”气急败坏间朝余疏行甩出了三根针灸用的长针。
只听石桥上传来一声玉石相碰的声音,她的三根针被白衣男子用一根白玉的东西打了回来,带着破空声的插在了她身后的柳树上,入木三分。
余疏行轻笑一声,下了石桥慢慢的朝着这边走过来,边走边道:“没想到悬壶济世的孔菩萨性子这么差,今天我可是见识到了。”
那姑娘正是江湖十首里排位第三的孔淮,号称‘孔菩萨’。
孔淮方才见自己射出去的针被这个男人轻易的打了回来,心里暗自一惊,料想这个男子的武功绝对不低,刚想弄清楚此人是何方神圣,结果那人就主动的走了过来。
余疏行走过来时,就见孔淮用猜疑的目光打量着他,看样子是真的没看出他是谁。
孔淮使劲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六艺俱全的风雅男子,竟真的有些猜不出来他是谁,但他身上带给自己的那股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
余疏行也不自报家门,等着她慢慢猜,孔淮盯了半天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正要开口问来历时,眼睛就瞄上了余疏行手里的白玉萧,果然,在玉箫挂穗子的地方看到了小小的‘临江’二字,顿时拨云见日。
孔淮惊讶的“啊!”了一声,道:“你是……你是……”
你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段话,看样子是有些激动过头了。
余疏行无语的道:“行了,别你是了,我是谁啊?”
恰好周围没有人,孔淮就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她道:“你是余疏行!鬼魅!”
总算是猜出来了,余疏行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的眼缘还是那么的差!盯了半天才看出来是我。”
孔淮尴尬的挠了挠头,道:“这不是十多年都没见了,我给忘了……”
余疏行道:“好吧,时间对你来说确实是挺长的,长到能把我给忘记。”
孔淮立即朝余疏行行礼,诚恳的道:“还请余大哥原谅。”
余疏行摇了摇头,道:“行了,别装正经了,说说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孔淮四处瞅了瞅,最后道:“我这不是问询而来。”
余疏行道:“朝着穹峰宗灭门一事来的吧?”
孔淮也不否认,算是默认了。
“这个人你认识?”余疏行指了指她身后被定住的男子。
孔淮踢了那男子一脚,道:“他?我那天上穹峰宗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半路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疯疯癫癫的往前跑,生怕他惹事就一直跟着他,刚才见他要出手伤人,这才制住了他。”
余疏行这才转开目光看了一眼这个男子,他的衣服早就被树枝划破了一些,长得也平平无奇,只是在余疏行看到他腰间悬挂的玉牌时,愣了一下。
孔淮见他神色一禀,问道:“有什么事吗?”
余疏行道:“这个人想必对我有些用处,你可否将他交给我?”
孔淮指了指男子,道:“你要他干嘛?不就是一个疯子吗?能有什么用处?在说了就算治得好,你也不会治啊。”
她从来只是听说鬼魅绝影本人武功了得,医术这些东西根本就是一窍不通,这个人都疯成这个样儿了,他能治好才怪。
岂料余疏行道:“我自然是治不好他,不过有一个人必定能够治好。”
啥子?!居然还有这江湖上难道还有人的医术能有她的高明?没听说过啊!
孔淮听到有人医术盖过她,心里有些不痛快,道:“那人谁啊?医术能有我高明?我可是如今江湖上医术第一的人,还有谁能与我争锋?”
她这赤裸裸的自夸,实在是一点收敛性都没有,直接脱口而出,对此余疏行表示自己没看见。
“那人的医术不仅盖过你,还是二十年前江湖赫赫有名宗门的首徒,只不过归隐山林二十多年被世人所遗忘了而已,你以为就你这点小伎俩在她面前能有几下,趁早虚心请教!”余疏行毫不犹豫的泼她冷水,且毫无手软的意思。
这冷水泼到身上的孔淮顿时感觉丝丝寒意爬上了脊梁骨,冷得她一个哆嗦,道:“你又结识了哪位前辈?还这样夸赞,居然能对我泼这样冰冷刺骨的冷水,还是不是朋友了?不过,谁这么有幸能得到鬼魅的称赞?”
“药圣手。”
“啥子?!!”
余疏行重复一遍:“药圣手浮云玉。”
听到这个名号的孔淮倒退了一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余疏行,嘴巴张得大大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壳了。
对于一心醉心于医药的孔淮来说,药圣的名号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就算如今药圣手的名号报出来也没几个人知道了,但她可是不敢忘记的。
她选择学医救人也是受了药圣手的启蒙才一心钻研医学,对药圣手一直都是保持着着敬畏的态度,发誓有一天一定要变成药圣手那样的江湖名医。
可惜药圣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就退出江湖归隐山林了,不然她还真的想见见这位医术独步天下的前辈,如今,没想到一直都想见一面的药圣手居然和余疏行有交情。
她吭吭哧哧的道:“神仙啊你,退出江湖不知所踪的药圣手你都能找到!你是怎么和药圣手认识的?”
余疏行风轻云淡的道:“我师父是认识药圣前辈的,我知己的师父也认识药圣,我只是顺水认识了这位前辈而已。”
孔淮眼睛亮亮的道:“那有时间的话你可以让我渐渐这位前辈吗?我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见药圣手一面,就一面,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也行!”
这下子余疏行犹豫了,药圣归隐山林就是为了图个安静,双耳不闻窗外事,不想让人打扰到她,这孔淮这么想见她,不知浮云玉会不会同意。
“我也不太确定药圣手前辈会不会见你,毕竟她这个人清静惯了。”
孔淮脸上的阳光明媚一下子变成了阴雨绵绵,霜打茄子的垂着头,道:“那算了,我还是不要去叨唠她老人家的清净了。”
刚要放弃,余疏行就道:“不过药圣前辈隐居的地方离这里有些远,要治好这么个人来回跑也不是个事,不如你看看你能不能治好他,我就考虑考虑能不能说服药圣手前辈见你一面!”
孔淮眼睛里的希望又燃了起来,铿锵有力的道:“行!我试试看看,要是我真的治好了这个疯子的疯病,你就要言而有信的带我去见药圣手前辈!”
余疏行点头算是答应,孔淮道:“你在这附近有居所吗??我看这疯子的病需要花些功夫,为今之计只能先找个地方安顿他,慢慢观察一下然后对症下药。”
余疏行道:“有的,你带上他跟我来。”
闻言,孔淮三下五除二的做了一个手刀砍在男子脖子上,生生把人给劈晕了,又手脚利索的把人扶好,跟上了余疏行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