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兵不厌诈狡兔三窟(三)

余疏行冷冷的看向柜台前的人,道:“你眼盲?走路撞到人都不知道?”

柜台前的人闻言,板着一张死人脸转过来,怒气冲冲的道:“你说谁眼盲!?”

余疏行道:“谁应声说的就是谁,你上赶着承认我也不拦着。”

那人大喝道:“你!”

月如故从余疏行背后站出来,春风拂面的对那人道:“好久不见,孟昭。”

孟昭一看到月如故,更是火气大,头上青筋直跳,道:“是你!”

月如故道:“没错,就是我,时隔五年,孟兄难道忘了在下?”

他怎么不记得,当初他带着一群弟子去冥火宫参加英雄大会,就是月如故和余疏行让他颜面尽失,这仇他一直都记着,日后好偿还回去,没想到今日就让他遇见了。

孟昭道:“当年你和余疏行让我颜面尽失,今日我就要讨回来。”

月如故嗤笑一声,毫不谦虚的道:“你没那个本事!”

孟昭懒得废话,拔剑就气势汹汹的朝月如故刺来,月如故足尖一点,登时往后飘也似的退了几步,躲开了孟昭鲁莽霸道的剑锋。

大堂内的不少人都侧目而视,不明白怎么这俩人就刀剑相向了,议论纷纷。

“怎么打起来了?”

“那不是冷面尊孟昭吗?他和霁月剑尊有什么仇恨?怎么一言不合就开打了?”

“你管他们的!反正这下有好戏看了!”

这边,孟昭挥剑三番五次的砍向月如故,而月如故也没有还手,脚下步伐轻盈的躲避着。

边躲避,嘴上也没闲下来,笑盈盈的朝孟昭道:“何必呢孟兄?”

孟昭道:“何必?你们二人让我颜面尽失,一句说辞就想了事,白日做梦!今天不论如何,这债我也要讨回来!”

月如故本意是劝孟昭放下剑,坐下来好好聊聊,指不定化干戈为玉帛,少了不必要的麻烦,奈何此人是个睚眦必报的脾气,压根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心,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说什么都要报那颜面之仇,搞得月如故无言以对。

他边躲避着孟昭的剑,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看向余疏行,道:“有些人啊,太过记仇真让人头疼!”

余疏行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既然你不长记性,我也不跟你打,换个人来让你长长记性!”月如故笑意不减,语气轻浮的朝孟昭道。

孟昭冷笑:“余疏行死地骨头都凉了,你以为还有人护在你身后!?”

说着剑术狠厉的朝着月如故而去,月如故笑意挂在脸上,面对寒光的剑锋也未减半分,他眼中别有深意的看着孟昭,好似再说‘是吗’?

孟昭被他这眼神看得莫名其妙,继续持剑刺向月如故,就在剑尖离月如故喉咙只有一步之遥时,一把寒光更胜的剑飞驰而来,剑术精绝的把孟昭的剑打偏,使他登时被力道震退五步!

方才那一剑绝对不是月如故使出来的!孟昭惊愕的看向月如故身后,只见一身蓝衣满头白发的男子从月如故身后走出,手中握着一把寒光冽冽的软剑,犀利的眼神看得他脊梁骨发寒!

由于余疏行带着司徒枫的面具,孟昭不知道他要讨债的本尊就站在面前,心里暗道:不就是方才说他眼盲的那个人吗?

孟昭提剑指着余疏行,呵斥道:“你是什么人!?方才的事我还没向你算账,别不知好歹的上来找死!滚开!”

余疏行充耳不闻,依旧一动不动的挡在月如故面前——赶在他的面前动他护着的人,简直就是找死!

月如故替他回答:“他就是我说了要给你长长记性的人,你现在逃还来得及,到时候打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

孟昭冷哼一声,嘲讽道:“一个无名之徒也赶提剑在我面前班门弄斧,还是回去多练几年再出来和我打吧!”

好心被当做驴肝肺,月如故便是很无奈,毕竟人想找死,八匹马都拉不回来,道:“既然你一心找死,那我继续拦着就是矫情了,请吧。”

说罢,果断的退出打斗范围,拉着莫晨裘和孔淮坐到一边的板凳上看好戏。似是想起什么,朝余疏行道:“给他留条命,剩下的你看着办。”

余疏行点头,随即一双寒星眸在看向孟昭时变得深沉无比,犹如潜龙在渊,把所有的冰冷杀意都尽数敛进,一身杀意更是不受控制的溢出,使大堂内的温度骤降,不少人都瑟缩了一下。

孟昭被盯得不禁一抖,毫不犹豫的提着剑就冲上去,结果还没靠近余疏行——连衣角都没碰到,软剑快的只能看见一道白影,孟昭的压根就捕捉不到剑术的轨迹,即使能看见一小刻,冲上去时已是慢半拍。就在他大脑中飞速想对策时,下一刻,软剑如同附骨之蛆的缠缚上他的剑,紧接着持剑者灌入内力狠狠一震,孟昭登时退回起点,脸上虽面不改色,一只握剑的手却不停的颤抖,心里暗道:好强!

不等他反映过来,余疏行就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心里猛地一震!立即提剑应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他的剑在余疏行手里软剑下没过几招,就“铮”的一声,断成了碎片。

心中警铃大作,孟昭迅速的往后退,却终究还是退晚了一步,肩膀上被软剑划道口子,导致他不能动作过大的举起手臂,不然伤口就有撕裂得更严重的风险,此刻伤口正在缓慢的流血,血水渗透他的衣袖。

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余疏行毫不留情的一脚,直接把他踹飞出去撞怀了两三张桌子,“喀哒”的碎裂声传来,那几张桌子直接被孟昭撞散架了,那几张桌子坐的人都避退不及,有的被殃及池鱼的撞摔得鼻青脸肿。

还未等他从一堆桌子散架的木材中爬起来,凌厉的剑锋随之而来,从上往下朝着他的头就是劈头盖脸的落下,孟昭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在地上一阵翻滚,悻悻躲开了落地的剑锋,随之传来的就是一声金石碰撞的声响,回头一看,就在他方才躺着的地方,此时已经被软剑砍出了一条三分深的剑沟。可想而知,若是他在稍微滚的晚一些,可能这一剑就砍在自己身上了!!!

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四周看戏的一群江湖上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边的情况,而且大多数都是在嬉皮笑脸的议论他的战况——反正不是在讲他技艺超群,这让孟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对让自己变得狼狈的余疏行也是恨意十分,恨不得马上扑上去把这个人抽筋扒皮,补偿自己丢失的颜面。

但他财局已定,仅仅凭着手中一柄断剑,他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但本就天性掘强,想要让他低头认输除非打到趴下服输为止,不然凭借着这一点的残存的希望,还是要拼死一试!说不定扭转局面呢?

抱着这一丝不知由来的侥幸心理,孟昭握紧断剑就毫无顾忌的向余疏行冲过去,希望能通过这断剑扭转乾坤。

可惜侥幸终归是侥幸,断剑还没有靠近余疏行三步之内,一把寒光凛冽的软剑剑锋就莅临了他的脖子上!

余疏行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心存侥幸的人,道:“还打吗?”

孟昭脖子上被架剑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此时被余疏行那种万年霜寒的眼神一看,登时感觉如坠冰窖,冷得骨头都在打颤!

“不了,我认输!”孟昭眼珠子一转,慌忙道。

余疏行似乎是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迟疑的回头看了眼正盯着这边的月如故,仿佛在吸取他的意见,见月如故点头同意后,他也没说什么,手上动作缓慢的把剑远离孟昭的脖子。

然而画风突变!!就在剑锋离开孟昭脖子一定距离时,孟昭眼神一利,手中紧紧握着残存的断剑朝余疏行胸膛刺去!

场外的月如故见此情景,瞳孔刹那间放大:“余疏行!!!”

场内,断剑迅速的冲余疏行胸膛刺去,快得让人猝不及防!见余疏行避之不及,孟昭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的阴狠笑容。

看着断剑向自己刺来,余疏行脸色平静得出奇,他并没慌忙闪躲,而是就这样寸步不移的站在原地,就在众人以为他中剑无疑时,只见余疏行直接伸出两根修长纤细的玉手轻而易举的夹住了断剑的剑身,让断剑停止在了离自己胸膛两指长的距离!

“你就这么些三脚猫的功夫,还敢说在你面前是班门弄斧?不自量力!”余疏行夹住剑身,使之不能再往前一寸,“打不过就用偷袭,这就是你们江湖门派人宣扬的光明磊落,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说罢,手指不见得怎么用力的夹住剑身一折,孟昭仅存的断剑就再次断成了两截,孟昭惊讶都还来不及,下一刻就被余疏行一掌打回了地上躺着。

见余疏行没被孟昭偷袭得逞,场外坐着的月如故松了一口气——不光是他松了口气,旁边坐着的孔淮和莫晨裘等人也都同时松了口气!

就刚才那情景,万一余疏行应付不了就只有一剑穿个透心凉的下场,可喜可贺的是余疏行今非昔比,登临剑心境界后即使不用剑也可化险为夷,千钧一发之际把孟昭打的溃不成军。

委实是替他捏了一把汗!

这边,余疏行打在孟昭身上的这一掌劲力甚强,把孟昭几根肋骨都打断了,此时只能躺在地上。

余疏行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孟昭,那种高傲到不可高攀的眼神把孟昭看得如同灰尘里的蝼蚁,一文不值。

“不自量力!”余疏行刻薄的语气在孟昭耳边响起,“你以为余疏行不在月如故身边,本座就会任由你为非作歹?”

孟昭嗓子里卡了血,躺在地上说不出话来,断断续续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们欺人……太甚!”

余疏行微微弯腰,嗤笑一声道:“麻烦用你的榆木脑袋好好想想,欺人太甚的究竟是谁?本座说过,本座是个十分护短的人,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我护着的人那就是自寻死路!掘地三尺我也要让其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余疏行手中的软剑狠狠的在孟昭的手脚经脉上一挂,几剑下来,顷刻间便废了孟昭一身的武功!

“你!废了……我的武功!你居然……废了我的武功!!我以性命……发誓要……让你血债……血偿!”孟昭怒目圆睁的死死盯着余疏行,声声泣血的发毒誓道。

刺耳的咒骂声不绝于耳,余疏行充耳不闻,漠然不应的收起软剑回箫中,讥讽的道:“等你有一天能从地上爬起来,再来寻我复仇不迟,不过你觉得你会有这个机会?呵!”

冷笑一声,余疏行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徒留一身血迹的孟昭躺在地上疯狂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