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幽篁中的竹以翠绿,木棉也红透了我回忆中的景,惆怅也总是无鸣,抚琴丝竹,琴声依旧聆人不复,此情依旧眷者不存。
两年后,大齐国帝都武陵城。
一个黑衣男子步伐轻盈的穿行在人流中,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灰沉沉的布衣,此人却一身黑衣,在一群人里尤为显眼,然周围的人对此毫无察觉,身披斗篷其貌不扬,腰间别着一把精美绝伦的白玉骨扇,远远看去像帝都中那些喜欢打着一把扇子装风流潇洒的纨绔子弟。
但若是有眼力的人就会看出,此人故意的收敛了周身凌厉的气息,但却依旧可以看出他非等闲之辈,且武功绝对不低。
弯弯绕绕的穿过人流,黑衣人理了理在人群里蹭乱的衣袖,端量了周围几眼后消失在了人群里。
与此同时,穿过人流汹涌的西街,黑衣人准确无误的来到了一座宽大富丽的府邸,门上金灿灿的牌匾上书‘景玦侯府’三字。
“唔,就是这里,排面挺足的,不愧是王侯世家。”黑衣人正是月如故,只见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张标有方位的纸张,对着大门上三个字看了一遍,兀自的点头,自己找对地方了。
他走上前去,打量了一番侯府的气派,乍一看有种熊孩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守门的侍卫见他在门前不停的走动,一双眼睛警惕的盯着他。
终于,在他抬脚走到大门前时,看大门的侍卫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一个高的侍卫眼里充满警惕的盯着面前这个一身黑衣的男子,道:“站住!这里是景玦侯府,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月如故心里暗道:我哪里是闲杂人等了?明明是你家世子爷请我来的。
这事还得从一月前一封送到临江山庄的信开始说起。
那天,月如故正坐在临江阁里醉心风雅的弹琴,争取用琴声寄托一下自己对那个一去不复返的混蛋的想念。
曲意正浓时,李景就脚踏风火轮的跑了进来,一进来就嚎了一嗓子,把月如故运筹好的心情嚎得烟消云散。
说是余疏行的老朋友送来了一封信,说是一定要送到月如故的手里。
对于这个写信人,月如故虽然只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却也并不陌生。萧鸢,当初他被困冥火宫地牢时就与其见过面,后来的冥火宫大战这人回枫桥谷去了,没能蹭上大战时的激烈场景。
这些年里他四处的命暗影打听余疏行的下落,帮着他一起寻找的还有那些余疏行在江湖中的老朋友,大家出力有大有小,这其中出力最大的莫过于这位和余疏行不打不相识的画骨千萧鸢。
信中所说,余疏行曾经请他帮忙时作为回报的答应过他一个要求,要求就是就是在他身陷重围时帮他一个忙。
可惜这个帮忙的由头来的不太是时候,而如今余疏行生死未卜的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忙就直接落到了他这个知己月如故的身上,这才有了月如故初来驾到帝都的情景。
不得不说,余疏行人虽一声不吭的走了,留下的烂摊子还真是不多不少刚刚好。
他道:“几位侍卫小哥,我并非闲杂人等,只是来见人罢了。”
侍卫上前一步用犀利的眼光打量月如故,道:“见人?这满大街你那个人不可以见?偏偏找到侯府来。”
月如故往后退了一步,尽量的与这些侍卫保持距离,含笑道:“烦请侍卫小哥通报萧鸢一声,就说旧友来访。”
高个子侍卫以为他不怀好意故意刺探,明晃晃的刀子又向前进了几寸,道:“大少爷的名字也是你可以随意称呼的吗?走一边去!我们大少爷没你这等好事江湖朋友!”
月如故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都说帝都权贵多如云,位高权重者张扬显富,王侯世家更是无与伦比,一般都是皇帝最为亲近之臣,任何皇室秘辛也是知道不少,因此他们最为忌讳的就是秘辛被人刺探,加上江湖上武功高强之人数不胜数,想要潜进府中更是轻而易举,恨不得在门口布防一只军队。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守卫森严吗?也没见得连通报一声都不行吧?这都什么破事!?
怪不得一片听余疏行说萧鸢当着富贵少爷不做,偏偏要抽风似的一个劲往江湖里钻,感情是被这王侯世家的破风俗给逼迫的吧!
月如故勉强的挂着笑意,道:“这位小哥误会了,我真的是来找萧鸢的,并无刺探之意。”
果然,那侍卫还是疑心病太重,二话不说直接持刀往前走了几步,打算用武力把月如故逼退。
“嗨,帝都还真是没江湖里逍遥自在,这些脑瓜子不灵活的蠢东西还真是中毒不浅。”
话音未落,他就直接取下腰间白玉骨扇,朝着刀锋就是猛地就是一打,随即只听见“叮”的一声,那侍卫手上的刀子就一折为二,手背上多了一道血口,疼得膝盖一软,直接在地上打滚。
月如故很无奈的看着地上打滚的侍卫,道:“我都说了我无心刺探,诸位怎么如此冥顽不灵呢?”
看着同僚的惨样,其余几个侍卫都不敢贸然上前,只是把月如故围在圈子里。
月如故无语的看了一眼围着的人,抱怨了一句:“见个人都要用这么多力气,真麻烦!”
随即把手上的白玉骨扇丢回旋镖似的人了出去,只见白玉骨扇在包围圈里转了一圈,几声痛呼声过后,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抱着腿打滚的侍卫。
月如故伸手接住飞回来的扇子,甩掉沾在上面的血,道:“下不为例,再敢拦本座的路,小心疼的不是这一条腿这么简单。”
说完抬脚就要踏过侯府的门槛,就在他一脚迈进门时,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泛出的冷光闪过眼睛,出于危险本能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噔”的一声,他原先站着的地方一把寒光的飞镖不偏不倚的钉在门槛上,要是他在退得慢一些,恐怕就要被钉成糖葫芦了!
“什么人也敢冒充我的朋友?还真是会往脸上贴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月如故先是愣了一下,最后轻笑道:“可不是我往脸上贴金,我能屈尊降贵的来一趟就已经是你莫大的荣幸了。”
他猜的没错,扔飞镖的人就是写信请他出山的人,江湖十首里出身王侯世家的萧鸢。
由于月如故严严实实的披着斗篷,萧鸢没能认出来人是谁,嗤笑道:“我的荣幸吗?敢问您老人家哪位啊?”
可怜这位画骨千长年捣鼓易容术捣鼓得脑子都不灵光了。
月如故叹气一声,伸手把斗篷帽子拉了下来,似是怪罪的道:“萧兄,你这般与我说话,要是疏行他听见了会作何感想?”
这张脸从斗篷下露出来的一瞬间,萧鸢原本准备满满的讥笑嘲讽通通卡在了嗓子里,顿时觉得嗓子被卡冒烟了。
“月如故!”萧鸢迈了两步,又急急的刹住,警惕的打量了月如故几眼后道:“等会儿,你怎么现在才来?”
月如故摇了摇扇子,道:“路上遇到了孔淮,跟她叙了叙旧,耽搁了。”
萧鸢点了点头,见他身后也没跟什么人,疑道:“不是,你出门都不用带手下的吗?我记得余疏行都让你接替临江山庄了,你咋出门都这副穷酸样?”
一副穷酸样的月如故白了萧鸢一眼,道:“你以为暗影是可以像你家门口这几个侍卫一样随便使唤的?难道本庄主来了还抵不过个暗影?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萧鸢意识到自己嘴巴说错话了,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哥俩好的朝月如故勾肩搭背,讪笑道:“唉!月兄说的什么话啊?那些暗影当然抵不过您老人家大驾光临啦!哎呀,你看我这让你在门口站半天了,快请进快请进!”
月如故眼里波澜不惊的看着这位演技精湛的画骨千,抬脚跟着一副热情好客的萧鸢踏进侯府大门,嗤笑道:“萧兄,你很有自知之明,原来还知道我在这里站半天了?”
萧鸢立马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只能挂着一张欠扁的脸,讪讪的道:“不是,那个月兄我也不知道你今天就会来,按理说临江离这里较远,少说也要七八天才到的,没想到你半个月才到,我这不是以为你不来了嘛。”
月如故扒拉来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道:“哦,那你的意思就是怪我来晚了?”
萧鸢急忙摇手,道:“没有没有,你慢慢走都可以,只要来就行了。”
不得不说景玦侯府还真是够大的,两人散了半天都还没有走到萧鸢指定的地方。
路过一面墙时,上面雕刻的是一幅天神帝尊舞剑,雕工十分精湛,把舞剑的帝尊雕刻得活灵活现,远远看去就真像一个人站在白墙前舞剑。
月如故很识货的认出了那上面雕刻的浮雕是两百年前元启国浮雕大师的手笔,如今在市上很难见到这种雕刻功夫的作品,就算是有,那也是卖到天价的。
景玦侯府果真是财大气粗啊,这种天价横飞的前朝古玩一般都是被人小心翼翼的收藏着,生怕磕了碰了,结果人家直接拿来摆在墙上,光明正大的炫富。
月如故道:“你家还真够大的,王侯世家都是这么的富丽堂皇大气吗?”
萧鸢道:“这里是大齐帝都,骄奢淫逸之气盛行,什么样的权贵没有?景玦侯府已经够低调的了,你还没见过更张扬的呢,要不是天子脚下,恐怕那些权贵恨不得把府邸修的跟皇宫一比高下。”
月如故道:“你这次兴师动众的让我来,究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按理说萧鸢在江湖上的人脉很广,一般的小麻烦挥指一弹就解决了,这次居然没有找那些江湖朋友,而是直接把信写到临江山庄来了。
萧鸢拉破风箱似的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恐怕是我这辈子最头疼的事情,不然墨也不会特地的动用余疏行给我的这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