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五)

一段大坑的调侃在三人的一致决定下圆满结束,挖坑者云晟很荣幸的收获了其余两位兄弟此生私藏的全部眼刀子。

背后始作俑者月如故月庄主大获全胜,让三位出生入死暗影首领坚不可摧的兄弟情在他的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天色已经深沉,白雪依旧漫天飞舞,无声的提醒着过年的人们年以过半了。

云晟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道:“月庄主,天黑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校场上放孔明灯了?”

月如故道:“也是,难得云晟首领亲自上手做孔明灯,再不去放岂不是辜负了这份心意。”

他和一堆暗影做的孔明灯就是为了在过年的当天晚上放的,祈求个年年好运,可不能耽搁到大年初一才放。

李景颇为惊奇的看着云晟,道:“云兄,认识这么多年,原来你还会做孔明灯啊?”

云晟拍了拍胸脯,甚是骄傲的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区区一个孔明灯岂能难到我?”

封铭问心无愧的泼了他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道:“当然难不到你,毕竟你连兄弟都可以一起不费吹灰之力的拉垫背,还有什么能难到你。”

云晟当作没听见的隔绝了这句满心不快的话,拍了拍封铭,大言不惭的道:“哎呀,封铭兄说什么呢?那哪里叫拉垫背,那叫有难同当。”

封铭很嫌弃的推开了肩膀上的猪蹄子,满脸都写着‘我可不可以不要你这个兄弟’。

被推开的云晟也不恼火,讪讪收回手后道:“月庄主,那我们现在就去放孔明灯如何?”

月如故站起身来,理了理褶皱的衣袖,道:“行,现在就去放孔明灯,回来再慢慢喝。”

一堆人不疾不徐的从座位上起身,一起往校场上去。

白天里制作完毕的红色孔明灯正星罗棋布的摆在校场上,此刻雪已经下得下了,给红色孔明灯蒙上了一层白纱,正等着被放飞到夜空中。

周临左看看右看看,对一盏盏的孔明灯充满了好奇,扯了扯苏筠的袖子,道:“姐姐,这些都要放吗?”

苏筠从雪地里挑了一盏孔明灯,道:“都要放,孔明灯是可以许愿的,放到空中飞选了才可以带着愿望飞向远方,许下的愿望才可以实现。”

周临道:“真的可以实现愿望吗?那我也要一盏!”说完东窜西窜的在雪地上瞅,希望能选出一盏愿望灵验的孔明灯。

相对于周临你四处乱窜,月如故倒是有副老态龙钟的稳重,他一步步的在雪地中走动,选着自己要放的那盏孔明灯。

等到所有人都远得差不多了,才看见他老人家慢悠悠的从雪地里挑出一盏灯,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与他们汇合。

云晟道:“月庄主选好了,那我们可以放了!兄弟们!放灯了!!”

一声吆喝下去,一盏盏红色孔明灯缓缓的升向空中,每一盏孔明灯在夜空中恍若一颗浮起的星辰,让人心里轻松快乐。

“快许愿,不然待会飞远了就听不见咱们的愿望了!”

也不知是谁嚎了一嗓子,众人这才从这景象中回过神来,纷纷双手合十的默念心中愿望。

月如故没有像她们一样双手合十,而是静静的立在雪地中,抬头仰望着夜空中结成明灯星宿的孔明灯,嘴角不易察觉的有一抹未消逝的笑意。

他抬起袖子里的手,手里握着半枚白玉佩——那是他在五年前下山入世时在洛城的一处玩意儿摊上买的,本来买的时候是完整的一枚,后来认识余疏行后就给了他半枚,现在他的手里只有半枚了。

若是那人还在,或许这玉佩就是完整的一枚了。

你看见了吗?你知道我心里许的愿望了吗?你现在又身在何方?

“好了,愿望也许完了,大家回去喝酒吧!今夜难得痛痛快快的过一次年,我要不醉不归!”

“吹牛吧你,平时你的酒量最差,还不醉不归呢!谁信!?”

“走,现在就去喝,我倒要看看到底谁的酒量最差!”

耳边不决的叫嚷声响起,给新年添上了明艳的色彩,灯火通明已是夜。

爆竹声中一岁除,烟花炮竹声在耳边回响不决昭示着新一年的到来。

新年的脚步声已经迈进了守岁的门槛,酒过三巡的三位首领里,李景醉的像条狗一样趴在桌子上,封铭喝的眼神有些涣散,不过不至于发酒疯,云晟也喝了不少,却不见他像喝酒的样子,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脸上红晕都不见一丝。

苏筠扫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李景,无语的对封铭道:“你先带李景回去休息,守岁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就是了,你们几个大男人在这杵着也没有什么作用。”

封铭点了点头,向月如故交代几声后就扶着醉醺醺的李景下去休息了。

“诶?你怎么不下去休息?”苏筠见云晟还杵在阁内,没有抬脚离开的意思,道:“我记得你喝的也不少,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

云晟谄笑道:“怎么?我压岁钱都还没有拿到呢,就急着赶我走了?”

闻言,苏筠的嘴角抽了抽,有种很想起来赏这家伙一耳光当做压岁钱的冲动,道:“云晟首领,你要点脸行吗?你这都多大了?三十多岁走了吧?还要什么压岁钱?”

云晟毫不在乎她的那种掐人的语气,道:“三十岁怎么就不能要压岁钱了?难不成你能赶走啊?”

苏筠:“……”呃,她还真不能。

就凭着人脸皮堪比城墙厚的本事,要想赶他走,除非月如故亲自发话,可月如故不知是不是喝高了,自从封铭和李景走后一直都斜倚着扶着闭目养神,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一旁的齐哲看自己媳妇和云晟干瞪眼,颇有些看我不打死你的意思,他叹气一声,道:“阿筠,别跟云首领较劲了,他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守岁也并非不是件好事。”

云晟拍了拍手坐到苏筠桌子前的位子前,拿起了桌子上的松果剥了起来,无事献殷勤的道:“所以啊,我还是留下来和你们一起守岁吧。”

苏筠把面前的松果盒从云晟面前抢了回来,不领情的道:“不需要了,往年你不是都不喜欢守岁吗?每次酒过三巡就溜得跟兔子似的,今年怎么有心情守岁了?不会是喝糊涂了吧你?”

见苏筠把松果盒抢了回去,云晟脸不红心不跳的从周临的松果盒里抓了一把松果,道:“哪能那么容易喝糊涂?在说了往年我不守岁那也是情有可原,主人哪里能像月庄主这样与我们亲近?不临阵给你个眼刀子将你千刀万剐就不错了,哪敢和他一起守岁?”

苏筠又给周临剥了一把脆松果,静静的听着他卖弄自己头头是道的舌头,面上清楚的写着‘我尽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云晟道:“而且主人还不给我们过年放个假呢,酒一喝完管你怎么想,三下五除二的就让你各归各位继续执行任务。”

苏筠道:“那也是为了临江山庄好,谁让你们每次都喝得烂醉如泥,哥哥只不过是让你们执行任务解解酒罢了。”

云晟把一颗松果抛进嘴里,牙齿石磨般的嚼着嘴里的松果,摊手道:“是是是,主人他确实是为了临江山庄好,我不抱怨了总行了吧?言归正传,阿筠,这下我总能留下来守岁了吧?”

苏筠丢了一颗松果,正正当当的砸中云晟那张看起来欠扁的脸,道:“你要留下来就留下来,到时候坐不住了随时欢迎临阵脱逃!”

云晟假惺惺的揉了揉被松果砸中的脸,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只要主人不在,我陪你坐一个晚上都不成问题!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说主人会不会在回来了?要是……”

“咳咳咳!”苏筠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小声道:“闭嘴!”

随即我们眼神提醒他月如故还坐在首位上没走呢,你能不能管住自己雀舌的嘴巴!?

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的云晟急忙捂住嘴,生怕首座上的月如故听到这句话。

但他在怎么捂住嘴,这句没说完的话还是一字不漏的进了月如故的耳朵里。

月如故为没有睁开眼说什么,依旧是闭目养神,就像是睡着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喝多,只是有些疲劳的倚在位子上闭目思考而已。

即使云晟没有把话说完,但他也是默默的在心里把没说完的话给补上了。

也是啊,这世间最耐人性子的就是等待,毕竟等待有时候有头有时候没头,没有人知道需要等多久,那个等的人会不会回来,等久了就是种提心吊胆的折磨,但未曾不是一种对恨意的冲淡。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有的人耐性不是很好,等到一半就失去了耐心。

我嘛,即使再没有耐心也必须练出那副风雨不改的耐心,谁让你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呢?

不过,既然你不让我找到你,那么我就这样等着你回来,无论何时都会等,直到你真正的回到我身边。

这个年过得很温暖,若是你在的话,那么会不会更加的温暖?你快些回来吧,兴许下一次过年就不会如同今天一样缺少些耐人寻味的意趣了。

是夜越吟苦,什么时候这苦涩的味道能够淡一些?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当我的靠山,什么时候把这烂摊子收拾干净?替你收拾残局真的很累啊。

悄无声息的守岁之夜就在这微凉的回忆中缓缓流尽,直到东曦既驾,天光破晓。

月如故缓缓的坐正,抬头一看外面才知一夜一夜已过,自己昨夜尽不知何时倚在位子上睡着了。

临江阁内昨夜的狼藉已经收拾干净了,昨夜嚷嚷着守岁的几人不知何时早已猫着眼睛回去休息了。

从位置上站起伸了个懒腰,月如故走到门口看着缓缓升起的太阳,原来昨天已过,新的一年已经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