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節　內界之要素第一

次舉內界之現象，其第一外覺，雖分之為感覺、知覺二種，今合二者而論之。抑外覺者，有常覺、變覺、幻覺、妄覺四種。常覺者，普通尋常之感覺。變覺、幻覺、妄覺者，妖怪的感覺也。此妖怪的感覺，謂之異覺，或單稱變覺。變覺之原因，全在外界，惟應其前後周圍事情之異同，而多少變化其實狀，以現於吾人感覺者。例如明月之夜，見星最稀，無月之夜，星光特明，是即變覺之一例。其星之明微，非起於思想之變動，而由月光與星光之關係也。其他由外界諸事，而所見有大小高低之異。吾人所常經驗者，皆為變覺。次幻覺者，其原因在內、外兩界，即外界之現象，加於我精神作用而生者。例如見道有橫繩而感為蛇之類，其感覺雖起於繩之現象，而認之為蛇，則我精神之作用也。凡外界所現，誤認異物，如此類者，謂之幻覺。次妄覺者，謂外界全無原因，獨依內界之精神作用而現者，例如無物見物、無聲聞聲，是也。故妄覺者，全屬於我精神之變幻。雖然，此三種感覺間，或不能判然分界。且如妄覺者，雖起於精神內部，亦有由覺官之病，無物而見物者。故覺官上所起變幻，與精神內部所起變幻，區別甚難。又如斯變幻者，有生於久時病患與生於一時變動之二種，由病患者稱病的，由變動者稱怪的，病的者屬精神病學，怪的者屬妖怪學。余所謂妖怪，合病的言之，故不必區別。

以外覺上之妖怪現象為變覺、幻覺、妄覺，是主觀的之名稱也。若名之於客觀的，則稱變象、幻象、妄象。今示其全表：

異象、異覺者，即妖怪學之問題也。而今考異象、異覺所起之原因，凡有二種：第一事情，第二相對是也。事情又分為二種：第一身心之狀態，第二習慣之影響是也。身體及神經組織，所以由病患變質等而生變動於外覺之上，前節所述，由身邊論之耳。今欲論之於身心相關之點，而即稱之為事情。事情者，考於吾人身心上而易知，如同一里程也，而侵晨出門而行之，與終日勞動而行之，其於感覺上大有遠近之異。又同一物體也，而未疲勞以前支之，與已疲勞以後支之，亦大有輕重之異。其他又有由時間之長短、體氣情況而大異其感覺者。又年少強壯之時，與老羸憔悴之時，於空間、時間、重量等之感覺，大有不同，亦與之同一理，此皆身體上之事情也。而對之有精神上之事情，例如精神爽快，則感覺銳敏而明瞭；精神鬱憂，則感覺遲鈍而不明，是也。其他有由喜怒苦樂之諸情而生影響者，今不暇一一舉之。次由經驗習慣之異同而生影響者，例如步行同一之道路，慣路與不慣路，大異其距離之感覺；或賞同一之風景，初見之與數回反覆見之，亦異其感覺，是也。而其感覺上生異同者，關於相對之原因尤多。相對者，由諸事物若諸觀念之間，比較對照而起，有客觀上相對、主觀上相對及空間上相對、時間上相對之數種。客觀上相對者，由一物與他物比較對照而生，如紅花與綠葉對照，更覺其色之鮮明，風雲流動間，見一輪之明月，覺月之奔亦非常速，是也。主觀上相對者，觀念與觀念之相對，若觀念與外物之相對，其中感覺上之相對者，謂觀念與外物之相對，即存於記憶上之觀念，與現於目前之外物相對也。例如成長於蟻封邱垤，而無高山峻嶺之土地者，初至多山嶽之地，起非常高大之感覺，或素居陋巷茅屋，而忽入金殿玉樓，感其美麗者尤甚，皆此理也。次空間上之相對者，謂同時二物比較之感覺。時間上相對者，謂前後感覺之互較。例如見西洋人與日本人並行，感日本人之矮小，以日本國地圖，與中國地圖相對照，感中國之大，空間上相對也。又如由有電氣燈之街衢，而至無燈之街衢，倍覺其暗，由寒地移暖地者，倍覺其濕，由前時影象與觀念相對照而起者，猶是相對之一種也。其他內界所存之一觀念與他觀念相對者，專稱之主觀的相對，屬於內想之範圍。而外覺之相對者，總稱之客觀的。其他精神內部所生感覺、知覺之變幻，以其入內想部類，當於論思想異狀時述之，故惟表外覺上之要素如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