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胡二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妇人眼里的警惕终于消散了些,她对我们俩福了福身子。
“多谢二位救我夫君,寒舍太简陋了,没什么好招待的。至于我的病,”说到这,妇人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命不久矣,不治也罢!”
“夫人不是得病是中毒了吧?”我压低声音问道。
妇人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惊讶,又夹着一些杀意。我毫无惧意地与她对视。
“我给你把把脉。”
妇人心里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伸出手让我把脉。我瞧她指尖也已泛黑,皮肤白的没有血色。
一摸这脉象,我心里便有了答案。妇女的脉象急促而零乱,节律不齐,忽疏忽密,来时勇猛异常,去时一跃即逝。
她中的毒是我师叔炼制的舒麻散,一种只供给宫中的毒药,此毒药一旦服下全身酥麻,舒服得仿若置身于云端,在梦境中死去。
“你是宫里出来的?”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妇人。
妇人的手开始颤抖,紧接着身体也开始微微发抖。站在妇人身后的胡二和小虎子也开始颤抖,但他俩却是坚定地上前一步挡在了妇人身前。
“你们俩拦不住我,就算我打不过你们俩,我也可以轻而易举地离开去报官。”我冷笑一声。
就在此时,痴痴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我,我顺着他的手向他看去,只见他冲我微微摇头。
这是不想让我动手还是不想让我多管闲事?我不懂他的意思。
没等我细想,痴痴居然开口说话了:“救她吧。”
我们几个人一听全都愣了,不知道痴痴为何说这话。
“求你了。”痴痴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那眼神勾人心魄。
啊……真是个妖孽……我沉浸在他的美色中无法自拔。
只听到妇人轻咳几声,我才清醒过来。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用面无表情掩饰自己心中的波动,“救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救无名无姓之人。”
妇人咳了半天,手轻微颤抖地拨开挡住她面前的两个“人肉墙。”
“恩人,我知晓你们是心地善良之人,不然也不会救我夫君。只是……”话音刚落,妇人忽地喷出一口发乌的毒血,然后软绵绵地瘫倒在椅子上,陷入了昏迷。
我也顾不上其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喂入妇人嘴里,然后嘱咐胡二将她扶到床上躺下。
“胡二,等她将毒血吐干净就好了。”我又对他嘱咐了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
“莫非你是宫里出来的?”胡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不是,”我露出一口白牙,微微一笑,“我只是江湖中一个无名的大夫,恰巧有此毒的解药拔了。”
胡二虽然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也聪明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的来历了,我可不是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我脸色一变,依旧冷冰冰地盯着胡二。
“俺来告诉你吧。”张全不知何时幽幽转醒了,身上使不上力气只能靠在床头听我们交谈。
“说吧。”
张全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说起来,俺们兄弟三人都是逃兵……俺原来是颜家军的一名校尉,他们俩是颜家军招收的新兵,自从颜将军被抓砍头以后,军中兄弟们有的被抓、有的被就地格杀、有的逃走被迫隐姓埋名……此后皇上还下旨赐毒药,让太监看着他们的妻儿服下,当是惨无人道。俺夫人偷偷将毒药藏在舌下才逃过一劫,可是却也咽下了一点点毒药……俺们几个逃到了此处,见此处人烟稀少,便隐居于此,可是俺夫人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俺们也吃不上饭了,只能出此下策去打劫……没想到瞎了眼碰到了二位少侠……”
“颜家军只有你们三人了?”痴痴在一旁突然问道。
张全楞了楞,苦笑道:“俺也不知道哇,可是这谋逆之罪谁敢站出来承认呢?”
原来是三个逃犯,不过看他三人好像也没什么坏心思。师傅常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让我们多管闲事,虽说师傅平素里也不喜我们随意救人,但这病人活生生地摆在面前,救一个也算积点德吧!我心里飞快地打着小算盘。
“什么颜家军什么的,我不知道,”我摆摆手,“我今天救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