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杀机

“大哥逃出衙门,慌不择路,只管向着漆黑无人的地方跑,后边追他的人离得越来越远了。大哥一直向西跑了半个多时辰,也不觉疲惫,自己心下也有些纳罕。他一身破烂衣衫,头发胡子又很久没剃,便像一个老乞丐一般,他便进了一户人家,偷了一套衣衫和吃的,又摸了一把菜刀出来。他找了条河洗干净身体,换上偷来的衣衫,又用菜刀剃去胡须、割短了头发,顿时神清气爽、焕然一新。他挖坑埋了破烂衣衫、毛发和菜刀,那本崆峒派的武功秘要贴身藏好,便信步向西南而去。”

“他初时白天藏起来修习武功和睡觉,晚上才出行,后来渐渐放松了警惕,白天也出来了。这一日,他到了甘肃,他吃饭时听路人提到了崆峒山,不由心下一动,寻思应该同崆峒派有些关系,便打听了路线去探个究竟。”

“到了崆峒山,见山下颇为热闹,原来是崆峒派飞龙门在招收开派弟子。大哥想到日后能有吃有住,便报了名。他既学过了崆峒派武功,自然显得比别人聪明伶俐,成为诸多新弟子中的佼佼者。不但如此,那些早他几年的师兄师姐也被他一个个的超越,最后被玄空太极门的掌门招去对他悉心培育,还将自己的女儿也嫁给了他,那便意味着他不但能成为玄空太极门的掌门,更加有可能成为崆峒派的掌派人。”

何九说到这里,见常乐天一脸茫然,说道:“是了,常公子不是武林中人,这倒要简单跟你说一下。崆峒派与少林、武当、峨嵋、昆仑并称五大派,一般的门派权力最高者都叫做‘掌门’,只有少林叫做‘住持’,而崆峒派又有所不同,叫做‘掌派’或者‘掌派人’----”

常乐天忍不住说道:“大家不是管武掌门也叫‘掌门’吗?”何九道:“在‘掌派’之下,才是‘掌门’。崆峒派有八个掌门人,分别是:飞龙门、追魂门、夺命门、醉门、神拳门、花架门、奇兵门和玄空太极门......”常乐天“扑哧”一笑,说道:“怎么还有花架门?难道崆峒派还有养花种草的本事?”何九温言道:“花架门掌门和弟子多是女子,和神拳门相类。神拳门讲究‘花拳绣腿’、用‘意’不用‘力’,讲究‘身如游龙步如风’;而花架门更参照敦煌壁画上的飞天造型,创出一门如舞蹈般好看的厉害武功......”常乐天不由得甚是神往,吐舌头道:“舞蹈般好看的厉害武功,我都想见识一番呢。”

洪海棠见常乐天把话题扯开,怕他越问越多,连忙道:“九叔,你刚刚说崆峒派的八大掌门,是不是玄空太极门最厉害?”何九道:“不错,飞龙门是初级,追魂门次之,越往上越难,能进到玄空太极门的,那未来的玄空太极门掌门便在其中。崆峒派这八门功夫共有一百一十八种套路,想做到‘掌门’之上的‘掌派’,须得学会这全部的一百一十八套武功----”

常乐天倒吸一口冷气,说道:“学会一百一十八套武功?那谁有这个本事?”何九叹道:“就是因为这样难,所以崆峒派从唐朝创派开始,到本朝几百年间,居然只出过四个掌派,其余全都是掌门。这大哥几年的功夫已经学会了五十多套武功,算是万里挑一、不可多得的人才,因此玄空太极门的老掌门才对他抱以厚望,指望他不仅日后能做玄空太极门的新掌门,还盼他学全一百一十八套功夫,做成崆峒派第五代掌派人。”

何九续道:“那大哥向二弟、三弟说道,此次来中原是掌门人带了他来参加武林大会,只道他没来过中原,才带他来见见世面,哪知他此前三十多年其实就住在此间?他夫人没来过中原,也吵着要一起来,不成想来到中原才发现已有两个月身孕。她丈夫、父亲都大为紧张,少让她出门,今日她太过气闷,见风和日丽,便闹着出来逛逛,那大哥怕在城里凑巧碰到认识的人,所以雇了轿子到郊外踏青,不意竟与两个结义兄弟在此碰到。”

“二哥和三弟略讲述了自己的经历,都劝大哥不要回甘肃那偏远之地受苦了,三兄弟一起隐居,每日里一起喝酒作乐,岂不痛快?不料大哥对金钱已不甚看重,一心只想做他的掌门、掌派,乃至未来的武林盟主。两个义弟见他对权力看重、野心勃勃,不禁苦劝不已,大哥甚是不悦,大家不欢而散,勉强又约了来日饮酒。”

“大哥回到自己房中,只见他夫人怒气冲冲,泪流满面,原来她偷听到了丈夫与两个义弟的话,心下恼恨不已,她劝丈夫不要再和两个义弟见面,以免身世暴露,做不成明年的掌门。要知道掌门人选其实还有靳师兄,这位师兄武功比大哥要高,可是掌门人认定大哥是不可多得的学武奇才,日后成就定然会超过这靳师兄,所以有心想让他继承衣钵,这引起其他弟子的不满。倘若此时被别人发现大哥的身世如此不光彩,别说当掌门了,只怕普通弟子也做不了,直接逐出师门。”

“大哥虽应承了夫人不再与两位义弟来往,但是他三人当年感情深厚,胜似亲兄弟,所以在约定之日仍过去三弟的酒楼和两个义弟痛饮一场。说来也巧,三人临走时下楼梯,迎面撞上了当年买大哥画的那个人,他见大哥面善,一时也想不起哪里见过,三弟却认得他是做卖画生意的孙三。三弟见大哥惊慌失措,问清缘由,二哥大怒,便要亲手杀了那孙三,三弟却另有计较,向二哥耳语几句,二哥听了果然大喜,连连称妙。”

“三弟以孙三的名义留书给大哥,约他到十八里堡的十八里亭见面。二哥则以一幅名画做饵,也将孙三约到此处。孙三终于想起大哥就是那个被他陷害的卖画人,以为他要杀人灭口,转身欲逃,大哥原本没有杀人之心,可是孙三怕他下毒手,威胁他说要去报官,大哥终于将孙三杀死。二哥和三弟这么做是为了让大哥无奈离开崆峒派,和他兄弟二人重在一起。他们生怕大哥不肯离开,二哥另约了和大哥同争掌门之位的靳师兄也躲在一旁偷看,以便逼大哥被逐出师门。果然靳师兄看到孙三被他的武师弟杀了,当场跳出来说要到师父那里去告状,看他怎么同自己争这个掌门之位。”

“大哥见靳师兄目睹自己杀人,那他的掌门之梦便成泡影,情急之下他便欲杀死靳师兄灭口,可是靳师兄比他武功高,最终将他打倒在地。大哥抱住靳师兄的腿不放手,躲在后边的二哥趁机一剑将靳师兄杀死。三弟这时也出来,三人挖了坑把靳师兄和孙三的尸体埋了。”

“大哥回去之后装作若无其事,一时半会儿大家也没发现靳师兄失了踪。当晚当地最大的妓院醉花楼恰好发生嫖客争风吃醋打死人的事件,行凶者杀人之后逃走了,大家都疑心是靳师兄,压根没怀疑到大哥的身上。”

“隔了两日,二哥和三弟邀大哥出海散心,二哥和三弟都带了夫人、儿女,三弟说要带他们去一个神秘的地方,大哥也不以为意,只是为了杀人之事心事重重。二哥和三弟心情舒畅,大哥心烦意乱,所以三个人都喝了不少酒。二哥和三弟又重提让大哥离开崆峒派之事,酒后失言,脱口将孙三和靳师兄之事说了出来。”

“大哥怎么也想不到两个义弟为了逼他离开崆峒派、三兄弟重聚做了这些事,他听到二弟偷偷跟三弟说,倘若老掌门还不肯放弃大哥,那就只能向老掌门告密,说他杀死了靳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