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聚首

常乐天说道:“这三兄弟虽然打家劫舍不是好人,但是兄弟之情倒还真是难得。”江峰看了看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低头喝了一口茶。

何九接着说道:“第二年,二哥和三弟又在那天会面,仍然没有大哥的消息,两个人甚是牵挂,都郁郁寡欢、闷闷不乐。这两个人之前随大哥做打劫的山贼,那无非是为了钱财,现在他们有了大笔钱财,自然不用再去干那些勾当了,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甚至都改了名姓。二人说起大哥说不定也改了名姓,那就更加不好找了。”

“第三年,第四年......这兄弟二人年年的那一天----三月十四都来这十八里堡的太白酒家会面,整整十年过去,大哥依旧音讯全无。二哥凭着镖车里那些金银珠宝作本钱,十年来在关外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他的人就意兴阑珊,想阖家重返中原,这次来便带了家眷;三弟开了几家店,有古玩店,有客栈,有酒楼,平日里店铺都有人打理,他自己就待在古玩店把玩各地收来的古董玉器。他听二哥说想回中原常住,便慷慨的要送他一处大宅。”

“这年的三月十四,两人见面之后,趁着春光明媚,两家人一起去郊外踏青。二哥见到那里湖光山色,风光秀美,不住口的赞叹,三弟便引着他去一所大屋,看门的老伯见了三弟,恭敬的喊他老爷,二哥才知这屋子也是三弟的房产。吃过饭,三弟便向二哥笑道:‘二哥,你若喜欢这里,我便送了你如何?这江伯可靠老实,让他做你的管家’......”

常乐天听到“江伯”和“管家”,不由自主的向江峰偷偷看去,只见他面色有异。洪海棠也望向江峰,江峰向她勉强一笑。

何九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两人正说着,听到外边有些扰攘。原来是一个小丫鬟,她家老爷夫人来此踏青,夫人口渴了想喝点水,但是所带的水已经冰凉,因夫人怀有身孕忌生冷,所以来讨一点热水。二哥夫人听小丫鬟说话带着家乡口音,甚是喜欢,亲自出去招呼她们进来安歇,不成想那妇人和他丈夫一进来,二哥和三弟全都呆住了,原来这人正是他们遍寻不获的大哥!”

“二哥和三弟又惊又喜,都上前大哥长、大哥短的叫着。奇怪的是,那大哥看着他们不知所措,仿佛不认得他们一般。那怀有身孕的夫人听到二哥、三弟呼唤的名字,说道:‘两位想是认错了人?我当家姓武名青泉----’”

常乐天忍不住“啊”了一声,心下骇道:“真是意想不到......不知这二哥和三弟是谁?”

何九续道:“二哥和三弟初时也道是认错了人,便道了歉,可是两人看来看去,此人必是大哥无疑,只是不知大哥是否因为摔伤或发烧坏了脑子,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还是另有苦衷,故意扮作不相识?二人捉摸不透,待大哥告辞后,便命江伯去跟着看他们在何处落脚。他二人生怕江伯年纪大了跟不上、跟丢了,另喊了一个机灵的后生跟了一起去。后来江伯和这后生回来复命,说那大哥是住在镇上最大那家君来客栈。”

“三弟听了一喜,原来那客栈也是他开的。当晚他和二哥来到客栈,先在房里商议如何能单独找那大哥出来,哪知两人商量好刚一开门,大哥就站在门口,原来他早就知悉江伯一路跟踪,不待二弟、三弟来找,他自己就上门来了。”

“原来大哥装作不认得二弟、三弟确实有苦衷,只因他夫人在场,他不想让他夫人知道过去的身世。两个义弟都急于知道大哥这十年都在哪里、经历了什么,当年为何没有出现,也不以为意。那大哥言道,当年他得了那一镖车的金银珠宝,只因生性好赌,不到半年竟输得干干净净,最后只剩下几本什么剑法什么拳法的小册子,他拿去当铺,当铺也不识得,不肯收。另有一幅山水画,当铺也只随便给了他二十文钱,他也不以为意,又拿去赌输了。”

“过了两天,大哥看无甚值钱东西可卖,见那几本册子无用,便点火给烧了,烧到最后一本时,有人敲门来找他,他随手把册子塞进怀里。来人吞吞吐吐,问他还有没有画卖,大哥想起画倒是还有几轴,他长了个心眼,只拿出一轴给来人看,来人一见之下虽然刻意掩饰,但大哥看得出他十分欢喜。他想当铺给他二十文,一定是太过便宜了,便伸了五个手指,意思是想五十文卖给他,不料来人直接给了他五两银子,欢天喜地的去了。”

“这镖车里的宝贝是要上京进贡给皇上的,这字画岂会是寻常人的字画?当铺的伙计肉眼凡胎不识货,被行家捡了漏,再套出大哥的住址,便上门来捡便宜。大哥想到此,顿时醒悟,待这人下次又来时,他狮子大开口,以五十万又卖给了那人一幅字画,不料那人仍然欢喜而去。”

“到那人第三次来时,大哥假意说没有了,只剩最后一幅,是名家手笔,低于一千两不卖。那人犹豫许久,讨价还价,以八百两给买走了。大哥想不到这字画如此值钱,又惊又喜的拿了银子花天酒地、豪赌一场,过不几日又花个精光。”

“那人第四次来时,大哥拿出一幅字画,开价两千两,那人见了说不值,扭身便走,大哥忙把价格降下来,降到一千八,那人仍然不要,大哥降到一千五百两,那人勉为其难的要了,临走时却狠狠盯了他一眼,大哥也不以为意。他拿了钱自然又去赌,不料正赌得酣时,忽然涌进一班衙役,接着那买画的人进来,指着他便说是他偷了自己的银两,银两上有什么记号都说得不差。”

“大哥知道是被人算计了,被带到衙门后那人一口咬定他偷了自己的银子。大哥如何敢实话实说?只说自己捡到的假画拿来骗那人的钱,幸好县令大人也并没有深究画的来历,便打了一顿,投进了监牢。当时正是三兄弟约会之期,怎奈大哥身在牢笼,却又如何能出来?”

“他在牢狱里待得无聊,想起贴身藏了本书,便拿出来打发时间。那是一本崆峒派的武功秘要,他每日里无事可做,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练功,数月之后,居然颇见小成。如此过了三年,他武功大进而不自知......”

常乐天奇道:“他三年还没出狱吗?”何九道:“当时那二哥和三弟也这么问,原来那县令受了买画人之贿,夸大了银子数目不说,还说他就是江洋大盗,所以一直没放他出狱,几时上边逼得紧了,需要交人的时候便把他给交上去......”

“终于有一晚,大哥才刚睡,就被叫起提到大堂公审,县令大人说他就是抢了皇上贡品的江洋大盗之一,让他赶快画押,明日就要拖走斩首。大哥自然很是害怕,两个衙役上前要押解他之时,他猛的一推,不料两个衙役当场飞出去数尺,摔晕死了过去。又有四人扑上来捉拿他,大哥胳膊一振,也把他们甩了出去,公堂之上乱作一团,只听得县令大人战战兢兢的喊道:‘犯人要逃,还要杀人行凶,了不得了,抓到就地正法!’大哥听了一惊,他可不能束手待毙,便向门外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