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赤沙争雄(6)

西岩道场众人听得余秋恩突然开口,均觉南宫烛此举十分阴毒无耻,脸上均有怒色。话声刚落,余秋客又道:“大家同是修行中人,便有什么事过不去,大可好好商量,为何不顾及身份,对小辈动狠手?”蒙获大声道:“白登派休要胡说。若非西岩道场要杀我师弟,师父绝不屑对西岩道场弟子动粗。”

余秋恩伸出右手,往断脊坪上自左到右虚空一划,骂道::“王八羔子,你们手上现在都有人质,又都不服对方,就不知道互换人质,真是蠢如木驴!”余秋客道:“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光明磊落。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只知道以门下弟子性命相胁迫,竟没有半分勇气直面较量,恐怕日后传扬到江湖上,难免被人嘲笑。”岳笑庭与岳笑幔相视一笑,齐声道:“智勇全无,实在丢人!”说罢,四人一同摇头。

南宫烛心想:“今日的局面,西岩道场人多势众,若是群斗,大觉观觉无胜算。”盘算至此,目光转到水风脸上,一咬牙关,扬声道:“莫掌门,咱们互换弟子后,又当如何?是你们联手围攻我大觉观,还是你我单打独斗,你尽管说来。”水风咬牙闭眼,还是不吭一声。莫刚手握长剑,正色道:“南宫烛,我西岩道场若是合力围攻你,今日你便是有三头六臂,谅也没命回去。”南宫烛冷哼一声,只狠狠的瞥了眼水风,并不说话。众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若是不给大觉观留退路,水风眨眼间就会没命。

船头上,余秋恩冷笑道:“南宫烛,你也忒胆小,莫掌门既然这般说,只要你赢了他,双方今日自当罢手,不会再为难你们师徒。”此次白登派四人留在玄山城为西岩道场抵御柴黑子,并非完全出于江湖道义,其实也存着私心。此刻双方实力悬殊,两派掌门比斗难以幸免。余秋恩这等莽汉,最怕的是没完没了的争执,听他们满口保国为民大道理,简直闷死人。刚刚看到南宫烛擒下水风后,扯脱他双臂膀,看得甚是过瘾。但如果两派掌门各施展本门术法绝学大战一番,那就更加不虚此行了。

花不暖心想:“师父若是答应和莫刚比斗,疯子哥和禹师兄自然各回各家,大家都会相安无事。”大声叫道:“师父,西岩道场的术法十分厉害,我们大觉观也不会输他,就与他们比个高低。”身后船头上大觉观弟子纷纷叫嚷:“对!对!比个高低!比个高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最是公平!”南宫烛闻言并未回头,只是默不作声,一脸肃穆忧思。

花不暖见大觉观众弟子也随声附和,心下大喜,又叫道:“师父,你如不愿和莫掌门比试,也该将禹师兄换回来才是。”郭旭和蒙获听得此言,知他这么说,是先行断了南宫烛避战的指望,这样双方人质顺理成章的互调,不禁相视一笑,将他轻轻松开。花不暖低声道:“郭师兄、蒙师兄,你们现在知道要放开我了。”郭旭笑道:“倘若乱斗起来,你先逃回船上。”花不暖不解道:“为什么?要走一起走。”蒙获厉声道:“师父倘若被围攻,我们能坐视不管吗?你跟着我们只会添乱,不如回船等着。”花不暖张口结舌,不再多言。

西岩道场中不少弟子均知掌门莫刚术法精妙,南宫烛未必就能胜出,一时船头上叫嚷声渐高:“南宫观主,单打独斗也不敢,怕输吗?”“胡扯了半天,嘴上哪能说得清,还是得动手定输赢。”一时喊声震天,越来越响。

喧闹声中,一个响亮的嗓音陡然而出:“大家如出一口,都赞同我与莫掌门单独切磋,只是刀剑不长眼睛,要是哪方有伤残性命,该当如何?”说话之人正是南宫烛。众人听他说得义正言辞,一怔之下,刹那间安静了下来。余秋恩颇不耐烦,叫道:“江湖中人比斗,真有死伤,那也是自个儿没本事,还好意思埋怨谁?”余秋客又续道:“就是,倘若谁没本事,被打死了也是活该。”众人心知必有一番好斗,都暗暗翘首期盼。南宫烛道:“道理虽是这般,可还是要定个规矩,免得纠缠不清。”

水乘三与水乘四担心水风安危,早已双双跃落断脊坪,站在水乘二身侧,此时闻得南宫烛这般说,三兄弟当即昂起头来,齐声道:“快动手打,还说些废话干什么?”莫刚一摆手,沉声道:“你们别慌,任由南宫观主定个规矩出来,西岩道场绝无二话。”南宫烛见他们这般妥协,微微一笑道:“莫掌门此言当真。”莫刚哼了一声,正色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快说罢!”

南宫烛瞪视莫刚道:“此番是你我之间比斗,因此不能有外人下场相帮。”顿了一顿又道:“咱们互换人质后,今日无论谁胜败生死,两派弟子都不能再纠缠不清。”仰头向船头上余秋恩、余秋客笑道:“还请白登派余秋恩和余秋客两位出来公证。胜负由你们评定,有不按规矩行事的弟子,也请两位出手制止。”

余秋恩仰天大笑道:“南宫烛,你也未免太谨慎了,我们给你们评定输赢也就是。偏偏还要让我们比试后,掩护你大觉观撤回金司城,得亏你想的出来!”余秋客冷笑数声,续道:“好,既然如此,今日你们此番比斗不论生死,都不得再生乱斗,否则白登派只得按约定横插一手。莫掌门意下如何?”水乘三心里憋着气,忍不住接口道:“南宫观主这规矩未免太过狡诈,单打归单打,群斗归群斗,凭什么就要放你们回去。”

南宫烛脸上变色,仰天大笑。水乘三愠道:“有什么可笑?”南宫烛道:“久闻西岩道场都是英雄好汉,今日一见,原来只会以众欺寡。”莫刚见水风疼得满头大汗,当即拱手道:“好,南宫观主,刀剑无眼,动手难免死伤。”转头向身后西岩道场弟子道:“今日我与南宫观主切磋咒印术法,倘若南宫观主失手杀了我,或是打得我身受重伤,大伙儿都不可前去复仇,必须放他们离去。”水乘二等都高声答应。莫刚伸手抓住禹政臂膀,往前轻推,道:“我放你徒弟了,你还抓住我侄孙干嘛?”南宫烛听他如此说,推着水风后背,往前走上几步,松开了手,说道:“既然如此,你也去吧!”轻轻一推,将水风推向莫刚。白登派四人见有戏可看,欢喜得连连鼓掌。

此时隅中刚过,日头渐高。花不暖见水风转危为安,心中畅快,却不知他双臂已然疼得失去知觉,日光下水乘二早已大步上前,双手护住儿子退回船上,急着给他双臂复位正骨。顾盼之间,又见禹政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不禁失声叫道:“禹师兄……你……你没事吧?”话未说完,蒙获、郭旭早已迎上前去扶住。禹政轻哼一声,眉间闪过一阵怒色,但随即微笑道:“幸亏花师弟和西岩道场颇有渊远,要不然,此刻我早已没命。”花不暖不防他说出这句,一愣神,轻声道:“禹师兄吉人自有天相。”四人挂念南宫烛安危,也不及再长谈,只是远远的退到船头旁,抬头凝神观望。

莫刚见水乘二接过水风,长吁了口气,浓眉上扬,喝道:“南宫观主,老夫便来会会大觉观高招。”唰的一声,从剑鞘中拔出长剑。南宫烛心中一凛:“大觉观与西岩道场终究要见个高低。”一瞥之下,只见莫刚右手长剑斜指向天,暗运金光咒,左手五指虚握成拳,掐起本门逐日印,长剑一晃,飞身直刺,转眼已到身前三丈处。情急之下,暗忖:“西岩道场术法以迅疾为要旨,不重剑招变幻,而重咒印来势,我无须过多身法变化,以静制动,他也休想赢得那么容易。”当即暗运神定咒,右手长剑剑芒迎面挡架,身子一转,顺势反手还了一剑,两人就在断脊坪上恶斗了起来。

南宫烛心知西岩道场咒印术法灵巧迅疾,只将神定咒力运转开来,剑芒便如滔滔江水倾泄而出,叫他剑势不得近身。莫刚也心知大觉观咒印术法森严中正,只是在密不透风的剑芒中,左右回转不休,上下寻隙而击。战了大半个时辰,南宫烛虽未出纰漏,但断脊坪上剑芒纵横,似要遮天蔽日,把坪上沙石激射得四下飞荡,莫刚一剑快过一剑,花不暖在后方观望,只见南宫烛就似被裹在剑芒中,不禁心生向往,一时竟看得呆了。南宫烛长剑横来竖往,只正面迎击,剑势似拙实巧,果然把莫刚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消融殆尽。他心中一阵窃喜,心想自己这月余来闭关修炼果然凑效,莫刚咒印术法虽然疾巧,终究也奈何不了我大觉观中正不工的咒印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