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前一亮,随着轻纱晃动,甄嫣娘领着四名妙龄女子,笑盈盈的缓步走来。阁中众人愕然相望,不再有动静。岳笑幔欢声笑道:“姐姐们好美!”甄嫣娘咯咯一笑,说道:“这小姑娘小嘴倒讨人欢喜!你叫什么?”岳笑幔不明其意,脱口答道:“姐姐,我叫岳笑幔。”甄嫣娘杏眼一扫,看她半晌,奇道:“你本姓谢,为何跟你娘的姓?”岳笑幔面皮泛红,不知该如何回答。岳笑庭一把将岳笑幔拉到身侧,红着脸大声说道:“我们兄妹打出娘胎就是随娘姓,与你又不相干!”
甄嫣娘眉毛一扬,沉默半晌,凄声笑道:“好个谢翎风,好个岳凤,好……”凄笑一阵,神色间时而凄凉,时而欢喜,似是心中感伤一件往事,显露出无法遏制的痛楚。过了一会儿,才斜过身来,怒视余秋恩道:“余秋恩,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来空幽阁闹事,莫师兄又怎会邀你白登派来玄山城相见。”顿了一顿,忽又笑道:“宫道长,你也来了?看来修道之人也并非不解风情。”楼阁内众舞姬一听,咯咯咯全笑起来。訾正才打小便在太素门修道,未曾见过这番阵仗,俊脸涨红,呆怔不语。宫士修淡淡笑道:“甄阁主,贫道师徒只是有事要请教俟乐道,请不要胡乱猜度。”俟乐道闻言只是脸色铁青,暗自调息着,不再插嘴。
余秋客见甄嫣娘言辞不和,叫道:“白登派确实是受莫场主相邀。”从怀里取出信笺,走上几步,把信笺一抖,正面书有几个字道:“敬呈岳凤掌门。”余秋客道:“这可不是我伪造的。”甄嫣娘凝视了信笺片刻,认得确是莫刚的亲笔手书,猛然抬起头来,含嗔说道:“既然如此,你们还不快滚!”余秋恩陡然一个倒翻,跃了回来,冷笑道:“你这娘们,谢师兄在世时,我们让你三分,如今师兄驾鹤西去,还想来恐吓我们吗?”甄嫣娘冷冷道:“谢翎风这种男人早就该死了,只恨当年没有一剑将他杀死,还让他多活了十几年。”神情语气,已是加上极深的怨恨。
岳笑幔气得小嘴一撅,尖声叫道:“不许你这么说我爹。”甄嫣娘双目一红,嘴唇颤抖的道:“谢翎风为了白登派的掌门之位见异思迁,我为了他苦等三年,千里迢迢跑去灵泉峰与他相见,他竟然带了个已怀身孕的女人,当众羞辱我,还厚着脸皮说:“甄姑娘,我与小师妹早有婚约,以后我们还是朋友。’,他对我说的那些的混帐话,无时无刻不在我耳边。”说着,两眼翻白,往后便倒,身后四个女子抢上一步,抓住她手臂,见她脸色苍白,已是晕厥过去,忙合力将她搀扶进内室休息,恼得俟乐道轻声喝骂谢翎风,心里只是盘算着如何脱身。
余秋客把岳笑庭、岳笑幔拉过余秋恩边侧,轻声说道:“这空幽阁再怎么也是西岩道场一脉,好歹她是主咱是客,依我之见,我们还是去西岩道场办正事要紧。”余秋恩忽地抬头,与他对视刹那,叹了口气,扬眉叫道:“好吧,各位朋友,来日再斗!”伸手将长弓背回肩上,转头便走。余秋客一抱拳,笑道:“宫道长,我们各有要事,就此别过了!”领着岳笑庭、岳笑幔兄妹,快步扬门而去。
宫士修转过头来,见俟乐道右臂鲜血淋漓,不由皱眉道:“这位俟兄伤势不轻。”訾正才瞧他狼狈,嗤笑出声。俟乐道怒道:“訾…小道长…你笑什么笑。”訾正才高昂着头,瞟了他一眼,笑道:“你与雪宗大胡子联合南宫烛,斗柴大师伯,何等威风!今日怎会沦落到这番田地,要不是师父出手相救,你会死在他们手上。”宫士修眉头一皱,接口道:“正才不要胡说。”想了一想,冲訾正才一伸手。师徒俩一起修行十几年,早已相互知心。訾正才咕哝几声,极不情愿的从怀里摸出一个青花瓷瓶,将一粒“龙胆血藤丸”倒在宫士修手上。
宫士修将丹药塞给俟乐道服下,又取金创粉替他包扎完毕。过了半晌,俟乐道苍白面色渐转红润,起身拱手道:“太素门丹药真是奇异,多谢宫道长!”宫士修见他气色转好,问道:“俟乐道,你可曾追上柴师兄?”俟乐道想起前事,又气又恨,叫道:“本来我与鄢老六在亚扎城外缠住了柴黑子,都怪你那师侄挡下我二人,让柴黑子趁机逃脱。”宫士修双眉微皱,道:“陌师侄吗?俟兄可敢认定就是我师侄陌无争?”
俟乐道嗤笑道:“那一日,我与鄢老六本想缠住柴黑子,待宫道长赶到一同将他擒住,约莫斗了三二十招,正斗得难解难分,却不料陌无争忽然出手强拦下我们。”宫士修摇头道:“我等奉掌门之令来拿他,虽然说起来,陌师侄与他有师徒情分,但掌门之令想来他也不敢违抗。”俟乐道脸色一变,冷笑道:“宫道长莫急,我还没说完呢!当时我等见陌道首突然出手,怕失手伤了和气,便不敢下狠手,没成想让那柴黑子悄悄溜走。”
訾正才冷笑一声,道:“这么说要不是陌师兄挡着,你与雪宗鄢老六便能一举擒下柴师伯喽?哼,难为你还敢说出这种话,这个海口夸得大气!”俟乐道涨红了脸,低声道:“凭我等道行自不是柴黑子对手,只是我黑刺流所失三片辟卦关系重大,流主有令,我怎敢贪生怕死?”宫士修迟疑道:“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柴师兄的下落?”俟乐道满头大汗,点了点头道:“宫道长说的是,那日眼见柴黑子悄悄溜走,当时并未多想,我与鄢老六还有陌道首直追到赤沙河畔,也没有再寻到柴黑子踪迹,于是…”吞了口唾沫又道:“我们三人见天色已晚,便在一家客栈住下,我想着陌道首虽口中说要劝告柴黑子与我等讲和,但心中却实是袒护于他,这夜我辗转难眠,直到次日清晨,我与鄢老六推门去看,陌无争早已远去,想必他与柴黑子暗中接头去了。”
宫士修脸色一变,轻轻叹了一声,沉吟道:“陌师侄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他绝不会助纣为虐。”訾正才道:“对啊,我陌师兄,何等样人,不会欺瞒与人。”俟乐道偷偷瞥了二人一眼,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宫士修道:“那后来呢?”俟乐道定了定神,说道:“我与鄢老六只好分开寻找,后来我便渡船到玄山城打探,柴黑子却再也没有现身。”宫士修点头道:“就再没有发现半点形迹么?”俟乐道神色一黯,想了一想,又道:“倒是遇见三个怪人。两天前我在后街闲逛,正自百无聊赖,忽听身后有人念诵佛号“阿弥陀佛”,我转身一瞧,却是三个形貌怪异和尚,当场震惊,问过三位僧人法号,原来是普禅院法真、法觉、法静三位神僧!”
訾正才忍不住笑道:“无非是三个和尚,有何稀奇!”俟乐道面色凝重,说道:“这三位神僧各持一根粗大禅杖,我观三僧面色凝重,不敢妄言,只得干眼望着。法真和尚单手见礼,朗声说道:“老衲远道而来,只为寻那作恶的柴黑子,听闻俟施主知晓他的下落,还请示下!”我觉着他出言突兀,一时怔在那。”訾正才早已不耐烦,皱眉道:“俟乐道,你不要啰哩啰嗦,那些没用的就省掉不说了吧!”俟乐道笑道:“訾兄弟莫要心急,后来我便一五一十将这些事与他们讲诉一遍,普贤三僧听完,就转身去了。”
宫士修奇道:“他们就这么走了,那普禅三僧为何要急着追寻柴师兄呢?”俟乐道笑道:“当时我见三僧面色冷峻,不敢相问,想必是柴黑子将法也方丈伤得重,普禅院寻仇而来了。”宫士修叹了口气,笑道:“多谢俟兄,贫道这便要去了。”俟乐道知道宫士修着急去寻陌无争与柴黑子,抱拳道:“宫道长,訾兄弟,就此别过。”宫士修师徒稽首为礼,一前一后出阁而去。
宫士修思忖眼下情形,柴黑子师徒只怕还在金司城境内,于是带着訾正才北上。这日渡过赤沙河,进入金司城境内,忽见河边停靠了几艘渔船,还有不少身穿甲胄的金司城军卒。河道上围了上百个渔民在大嚷大叫,乱哄哄的一片。宫士修师徒二人心中诧异,忙急奔向前,只见十几个军卒从船上抬下五具尸体,几个妇人在那号啕大哭。
訾正才望着几具尸体,双眼兀自瞪着,心头泛起一股冷意,皱眉道:“师傅,找陌师兄和柴师伯要紧,咱们还是走吧!”忽听身后有人道:“古人云:’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可怜人!”訾正才听得耳熟,回头一看,一名三十左右男子,身穿绿色道衣,立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