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京城内,一家不太显眼的小客栈。
这家客栈近日入住了几位贵客,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知情者都把这个客栈当作武林同盟的临时总部。
元易半倚在窗边,正细细观看一幅京城舆图,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名太山弟子禀报:“禀掌门,凌竟阁苏阁主、神女阁文璃师太已于今日进京。另外弟子暗访得知九嶷首座江逝昨日在京城现身。”
“江逝既然来了,恒玄之也一定在这城中。”元易本来云淡风轻的面容因此多了一分阴沉,“五年未见,不知他又比当初强了几分。”他顿了一顿,问道,“各派准备如何?”
“本宗是元英师叔在宗内准备,点苍宫是邱不疑宫主,七贤派是对月子师伯,凌竟阁则是艾萧师叔。其他各派也各有准备,一旦动乱爆发,当即可以稳定局面。”
元易点头:“告诉元英师妹,兹事重大,不可掉以轻心,另外……对月子、邱不疑和艾萧都是宗内第二高手,固守没什么问题,但其他六宗务必准备好。”
“是,掌门。另外,同苏阁主一同进京的还有残剑谷谷主梧下客,是否要让他参与进来?”弟子略有迟疑,还是报了出来。
“大难当前,梧下客身为七绝自愿相助,我等尚需感激不尽,有何不可?”元易点头,“一会儿派人请苏阁主来,我有要事相商,让文璃师太去宫内看看阿阳和林师侄他们准备如何。”
很快,街上就多了两位衣着平凡的布衣百姓,正是元易和苏瑶瑟。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很快到了一处宅第之前,大门上方两个鎏金大字“江府”。
“元易宗主,这是何意?”苏瑶瑟见状,轻声问道。
“此处是九嶷江逝的一处宅第。有备无患,与他们商量一下如何处理眼前之事。”元易向苏瑶瑟微微一笑,叩门等候,不过多时,一位童子转出。
“麻烦禀报你家主人,就说太山宗元易、凌竟阁苏瑶瑟来访。”元易不待童子问话,已轻声说道。那童子脸色霎时一变,惊恐万状地看看元易,又望望苏瑶瑟。良久,方道:“两……两位大师请……请进。”说完就飞也似的跑了进去。
不多时,元易和苏瑶瑟已被请进了上房,江逝笑着轻斟两杯茶,道:“我还在想着两位什么时候会来,没想到这么快。”他看向一旁恒玄之,“大哥,你猜得真准啊。”面对两位面色冷漠的来客,江逝也丝毫不觉意外。苏瑶瑟的冰山美人之称众人皆知,而元易与他们的关系也极为紧张。恒玄之轻咳两声道:“说正事吧。”
“我听小天说,他们在宫内已得了不少消息。”江逝道,“只是皇帝身边的刺客还没查出来,不过有宣王殿下等人相助,想必也只是时间问题。”
苏瑶瑟续道:“晚儿和小清现在已将二皇子平王殿下、三皇子宣王殿下和宁乐公主身上极乐散祛去;柔乐公主中毒甚重,只能日后从长计议;等到奸细伏诛,宫中只怕要彻底检查一番才行。”
闻言,恒玄之微微一躬身,向苏瑶瑟抱了抱拳:“此事还要仰仗苏阁主了。凌竟阁力挽狂澜之恩,我等没齿难忘。”
“教主不必客气。眼下大事是尽快找出奸细,如今他在武林、魔道、异派和边州郡的爪牙俱断,走投无路下,难免要试一试,拼个鱼死网破。”苏瑶瑟意不在此,全神贯注思索着宫中形势。
江逝和元易也纷纷首肯,元易正要言语,忽闻门外脚步声大作,一个碧色身影飞也似地跑了进来。四人惊而起身,只见上气不接下气的越皎皎急声喊了起来:“宫中兵变……我们……”
“慢慢说,发生什么了?”恒玄之扶住她,右手悬在她的背上用内息给她顺了顺气。越皎皎喘息数声,道,“我们本来商议今天上午由宣王殿下向陛下说明实情,谁知今日奸人趁着早朝发动兵变,围困了前宫,又引兵来后宫追杀几位殿下……我们在混乱中走散了,极天鸿大人和林少侠与宣王殿下一同围在商阳宫,程少侠三位和两位公主殿下被困在沁蕊宫,我和少主护着平王殿下向前宫赶的时候遇上了沧浪崖杀手,少主他们被堵入承明殿,要我来搬救兵,我只好……”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阿逝,叫红袖和应千千去前宫解围,咱们去后宫救人。”恒玄之霍然起身,“我先走一步,皎皎就拜托你门下弟子照顾了。”
江逝一个箭步迈了出去,唤来两只信鸽,匆匆写了张字条装进信筒。元易见状沉声道,“江首座,劳烦你派人去城南长春巷客栈传信,让文璃师太和梧下客速往前宫。”
“我明白了,二位先行吧。”江逝颔首,奔出唤人。元易和苏瑶瑟也不耽搁,径直出府。不多时,江逝也迅速跟上。
此刻,后宫一片混乱。众多平日里毫不起眼的侍卫、宫女、太监们在日头初升时抽出了兵刃,对昔日同僚展开了无情的杀戮。众人被分而围之,都想冲去前宫护驾,却又被困在原地,无法脱身。
商阳宫中,赵光恬手握长剑,看向身边的林晚与极天鸿二人,心急如焚:“少侠,现在叛贼作乱已有半个时辰,我们只怕不久就会被发现,需尽快赶到建始宫救父皇。”
林晚轻轻推开一条窗缝,观察片刻后道:“想从此处到建始宫需经过背叛贼围困的沁蕊宫和承明殿,现在外面重重包围,唯一的办法就是声东击西,我和极天鸿一人在高处诱敌,另一人护公子进建始宫。”她双眸望向极天鸿,片刻后,两人异口同声道:“我去!”
“晚丫头,火烧眉毛了,你别和我抢。”极天鸿迅速按住他双肩,林晚摇头推开他,急道:“你受伤了自己能治吗?让我来!”
极天鸿默然垂首,后退几步,见林晚推窗欲走,他忽而抢上,右手如电般顺了一枚寒髓针刺入林晚大椎穴,林晚一惊,就被点穴僵立当场。极天鸿看向赵光恬,沉声道:“将针拔出,她的穴道就能解开。”
林晚又惊又怒,急火攻心,眼泪顿时决堤而出,她喉头哽咽,说不出一句话。极天鸿紧攥着双拳,猛地闭上眼睛,展臂紧紧拥住了她。
“我恨死你了。”林晚咬紧了牙关,声音沙哑,“你凭什么……”
极天鸿一言不发,只是双臂的力度越来越大。片刻后,他毅然回首,一个箭步越出窗阁,手中羽箭激射,已将两个叛贼击倒于地。
赵光恬长叹一声,拔出了寒髓针:“林少侠,极公子是怕你受伤。”
林晚紧咬双唇,一把拭去泪水,水华出鞘:“我们走!”
沁蕊宫内,陆云生肩上被砍了一刀,右手拿不住剑,只好左掌掌力乱轰,将赵柔乐和赵宁乐护进内殿。程冥阳和苏清心双剑齐下,斩断了十几柄长戈,用尽全力推上了大门。不过几时,门外立刻传来了撞门声,门栓登时摇摇欲坠。苏清心一边拿剑乱刺从窗中探出头的叛贼,一边不住喘息,忽而,她向窗外大惊道:“极天鸿?他怎么在那里?”
几人抬头一望,只见极天鸿正在殿顶飞奔,而众多叛贼的目光也被他吸引而去,箭光乱飞。陆云生惊觉:“他在诱敌?那林师妹和宣王殿下……他们应该已经突围去见建始宫了!”
“我去帮他!”程冥阳血脉贲张,当即闪身跳了出去,众多叛贼顿时一片哗然。撞门声立止。此时窗外又摔进两人,却是赵光怿和浑身是血的林暮。
“我让皎皎去搬救兵了……嘶,好疼!”林暮狼狈不堪,忍痛撕下袖子包住自己冒血不止的左腿,“这帮畜牲,狗急跳墙非选在今天跳……这箭头拔不出来!”
苏清心顾不得守窗口,匆匆冲了过来:“别拔!你的腿还要不要了?让我来!”
另一边,赵光怿也是血流不止,赵柔乐和赵宁乐七手八脚包好了陆云生的伤口,又扑过来看他的。一片混乱中,无人看守的窗子被人破窗而入,一个黑衣刺客一把抓起赵柔乐,横剑抵住她的颈子:“都别动,放下武器,把门打开!”
“竖子尔敢!”赵光怿险些气炸肺腑,不顾伤口一跃而起。
刺客狞笑数声道:“平王殿下,看看外面吧,你以为你们能撑到几时?”
众人望去,只见殿顶的极天鸿和程冥阳已是独力难支,周身浴血。程冥阳胸口正中一箭,一个不稳摔下殿顶。极天鸿一把抄住他,虽及时救回他,后背却闪避不得,直中两箭。见状,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赵宁乐被吓破了胆,躲在哥哥身后哇哇大哭。苏清心和陆云生对视一眼,心中都是愤懑到了极点,可仍然毫无办法,只得默默放下兵刃。
那刺客更加得意,仰天大笑,忽闻赵柔乐冷声道:“二哥,万万不能开门!”她又微微向后侧首,看向刺客凛然道,“你告诉青阳祁,凭他想祸乱高丽华夏,痴人说梦!我青阳柔就算死,也绝不顺了他的意!”她猛而将颈子向剑上一撞,竟欲自刎!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白影一闪,赵柔乐已摔在那人影怀里,而刺客的右臂连带着长剑一齐飞到了内殿的另一端。大门轰然破开,进来的却并非叛贼,而是踏着一地叛贼的恒玄之。
恒玄之背着极天鸿,一剑了结了黑衣刺客,急忙看向苏瑶瑟:“阁主可有受伤?”
“不曾,多谢教主关心。”苏瑶瑟将面色惨白的赵柔乐交给赵光怿,转身抱住了扑过来的苏清心,安慰道,“没事没事,师父来了……”
恒玄之深深看了她一眼,将极天鸿放在林暮旁边,长叹一声:“好小子,长这么大,没像今天这么惨过吧?”
“师父!我差点就要被射成刺猬了!”林暮哭笑不得,旋而急道,“皎皎呢?”
“九嶷弟子在照顾,没什么事。”恒玄之将两人的伤口处理好,狠狠拍了拍两人肩头,微微一笑,“做的不错。”
元易此时也抱着程冥阳走了进来。苏瑶瑟一边处理众人伤口,一边道:“大队人马已进后宫,前宫在危急之中。”
“现在最要紧的建始宫,陛下、宣王和林师侄都在那里,需尽快赶到。”元易心疼地擦擦程冥阳额上冷汗,忧道。
恒玄之也走了过来:“你留在此处调度人马,我去建始宫一探。”
苏瑶瑟忽道:“人手调配,非你二人不可。我去。”
“阁主,不可!”元易和恒玄之同时惊呼,苏瑶瑟却不理二人,先斩后奏,早没了人影。恒玄之看向在殿外厮杀方毕的江逝,急道:“阿逝,你去帮把手。”
“放心,这就走。”江逝双剑入鞘,看向殿内,“大哥,小天就拜托……小天呢?”
众人回顾,尽皆瞠目,极天鸿早已踪影全无。
“这小混蛋,肯定去建始宫救人了!”江逝怒骂一句,急忙踏空行去。
建始宫内,此处倒是出奇的镇静,当今华夏皇帝圣烨帝赵宗鸣手握天子剑,立于大殿上方。侍卫在外拼死御敌,堂中百官一片惨淡,现下他身边只有宰相和太监高公公随侍。正等待间,先前派去往后宫的侍卫冒险冲了进来:“启禀陛下,叛贼围攻目的似乎是各位殿下,皇后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各位殿下现在均已陷入重围。”
赵宗鸣长叹一声,问道:“商阳宫呢?恬儿怎么样了?”
“宣王殿下……”侍卫垂首,痛道,“商阳宫被贼人所占,殿下现在音讯全无。”
“铛”的一声,赵宗鸣手中天子剑已然落地,他摇晃两下,被高公公一把扶住,跌坐在龙椅上。
忽而,殿外传来一阵欢呼,只闻众侍卫喜道:“宣王殿下来了!宣王殿下来了!”四个侍卫拥着两人疾步冲进殿,为首的正是赵光恬。赵光恬几步抢上,喜极而泣:“父皇!”
赵宗鸣恍惚不已,见赵光恬虽衣袍染血,却几乎毫发无伤,不由得大喜过望:“恬儿,恬儿,当真是你吗?”他踉踉跄跄冲下大殿,父子二人劫后余生,紧紧抱在一起。一旁的林晚见状,也长出了一口气。她欣慰望向赵宗鸣父子,忽然,她眼角余光看见跟上来的高公公眉头微皱,探手入袖——电光石火间,林晚的思绪已然明朗。她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轻叱一声,水华直取高公公。
赵宗鸣只觉脸侧一阵疾风,一柄软剑当头劈下,却在离脖颈三寸处被一柄长剑生生格住。林晚一掌将高公公打退三步,厉声呼道:“陛下快走!”
高公公一甩软剑,冷笑道:“多管闲事。”他撮唇轻呼,殿内数十名侍卫登时哗变,一时间殿中乱做一团,众武将抢过兵刃,挺身挡在赵宗鸣父子身前。大殿中央,众人围着林晚和高公公拉开了一个圈子,生怕被二人间剑锋波及。
林晚修习《水韵奇经》三年有余,一身寒功出神入化,她右手使一招“关河梦断”,剑身上的血迹受清寒内力催动,纷纷凝成细小冰锥,漫天花雨般卷了过去。高公公冷笑连连,广袖一挥,抄住剑锋,反手向林晚头顶抓落。林晚俯身避开,使一招“潇潇暮雨”迎上,喝道:“你是高丽沧浪崖的人?”
高公公软剑如风,左缠右绕,将林晚剑锋尽数化解。他换剑至左手,右手自腰间抽出一条长鞭,朝林晚腰间缠去:“你是凌竟阁的林晚?”
长鞭来势汹汹,林晚身形轻退,横剑挑上,在身前舞出一片剑锋,乃是“漏断人初”。她御鞭已毕,左足发力,欲从右侧猱身扑上;谁知高公公狡猾非常,长鞭径直卷起一旁一个吓破胆的大臣,抓在身前充做肉盾。他长鞭厉害,又有人质相护,林晚的星陇虚剑和寒髓针皆无法入其两步之内。她接用一招“归雁横秋”,剑气磅礴横扫,将那大臣的长胡子削去了一半,却没能伤到高公公分毫,立时心中一凛。“不好,他身上有软甲!”见身后数名叛贼挺剑攻上,她只得运起含光逐影,在叛贼与高公公鞭风之间艰难游走。
高公公哈哈大笑:“林少侠,你既是下任七绝之首,又是凌竟阁未来的主人,一生荣华唾手可得,又何必来走这一趟浑水?”
林晚冷哼一声,一招“月满潮生”迎上,强横内力自剑中层层涌出,将身侧一圈叛贼尽数震飞,她剑尖一挑,清寒内力如化为实质般自剑尖延出,高公公的长鞭顿时被削为数截。林晚旋即剑身下沉,长剑左掌一齐拍入地下,寒意立刻肆虐了半个大殿,高公公还未反应过来,刺骨寒意就顺着下肢直入经脉,寒气攻心,他的动作顿时一滞,林晚足下发力,飞也似的冲到他面前,右膝重重撞上了他的小腹,高公公痛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继而林晚左手星陇虚剑内力削出,将他的软剑远远击飞。高公公亮踉跄后退数步,正要退入叛贼的保护圈中,却被赵光恬从后截住,一剑抵住了心口:“别动!”
赵光恬横剑胸前,高公公不敢轻举妄动,停在原地。继而他似是支撑不住,缓缓跪了下去。赵光恬顺势按住他的肩,头颈也随之下倾。林晚林晚抬头望去,只见赵光恬的颈子已毫无防备地暴露在高公公肩侧,当即惊呼:“殿下,快退!”
“晚了!”高公公狞笑一声,忽而暴起,一把掐住赵光恬的颈子,继而左手从袖中掣出一柄袖剑,抵在了赵光恬的喉头。
一时间殿中所有人的都停下来动作,赵宗鸣怒道:“放开我儿!如此卑鄙伎俩,算什么英雄?”
“哦?放开他,这位林少侠恐怕登时会要了我的命。”高公公警惕望向剑尖离他头顶不足三尺的林晚,心下也是大悸。他看向林晚琥珀双眸,忽而笑道,“再说少侠又不是这华夏帝国的人,我们何必相互为难?”
林晚面色毫无波澜,依旧剑指高公公。忽然,她看到殿后隐约闪出一人,正是极天鸿。极天鸿冲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可声张。
极天鸿乘乱溜进建始宫,随后就看到赵光恬受人所制,当下隐在暗处,静待时机。
忽然,只听獬豸道:“阿晚,那人身上穿有软甲,坚不可破,只有小腹处和后肩没有掩护,若是你和极天鸿前后夹攻,需刺这两处。”
林晚思索片刻,看向极天鸿,用眼神示意他仔细看自己。然后朗声道:“这位公公,高丽与华夏素来交好,互为友邦,百年来交好并无丝毫嫌隙,何故出此下策?”说到“嫌隙”二字时,林晚轻轻眨了眨眼,放下长剑轻抚小腹,收剑入鞘时右手又毫无破绽地抚过后肩,极天鸿当下了然,冲林晚竖起拇指。
“林少侠,且听我说一句,少侠身为……”林晚佯装束手听高公公言语,却看见极天鸿轻轻作了个手势,羽箭射出,竟直射赵宗鸣。这一下事起突然,包括林晚在内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只见羽箭直射赵宗鸣心口而去,高公公哈哈大笑,然而,他还未笑三声有余,忽觉肩上剧痛,鲜血喷涌而出。
极天鸿面无表情,右手长剑洞穿高公公后肩,左手借力打力,将他扯离光恬,林晚立即抢上,“归雁横秋”与“星陇虚指”齐上,正中高公公小腹。极天鸿毫不迟疑,左手短剑挥出,已挑断了高公公的脚筋,他顿时痛呼连连,倒于地上,被侍卫所制。再看赵宗鸣,竟丝毫箭伤也无——原来极天鸿射出的羽箭没有箭矢。
众人转惊为喜,一齐欢呼,众侍卫士气大涨,不多时就将叛贼尽数制服。只听殿外又飞奔而来一名侍卫:“禀报万岁、宣王殿下,平王殿下带着一批武林英雄,已将各宫之围悉数解去!”
“好!好!”赵宗鸣哈哈大笑,林晚与极天鸿也相视一笑,悄悄退开。赵光恬正想回头谢谢二人,忽见高公公奋力抬手,忙大呼道:“林少侠,快躲开!”他话音未落,一把雪白的飞刀已直朝林晚射去!
事起突然,仿佛万籁无声,林晚猝然回首,却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容——极天鸿直扑而上,紧紧护住林晚,两人失去重心,一起跌倒在地。林晚见极天鸿俊美的面容因钻心疼痛而扭曲,神情痛苦,本就有斑斑血迹的白衣再度被肩头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鲜血流淌,一直滴到林晚的肩上。那把本来射向林晚后心的飞刀,径直插入了极天鸿左肩。林晚只觉极天鸿炽热的身躯紧紧靠着自己,肩上汩汩流出的鲜血也染红了她的衣衫。茫然中,只听赵宗鸣大呼:“快来人!御医,御医在哪里?”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彻大殿:“让开!”只见苏瑶瑟抢入大殿,一眼就望见了双双倒地的林晚与极天鸿,当下惊呼一声,之后江逝也赶入殿中,两人一同呆立当场,江逝大呼一声:“小天!”直抢而上,他急忙同林晚一起扶起极天鸿,极天鸿极度虚弱,咳出数口鲜红的血沫;他望向江逝,又看向已经泪流满面的林晚,微微一笑:“放心,我……死不了,丫头,哭什么?”猛然,他又咳出一口鲜血,竟是昏了过去,
苏瑶瑟惊道:“刀上有毒!”她一个箭步冲上,迅捷点了他伤口旁的三处大穴,又尽数封住他周身大穴,方才小心翼翼拔出飞刀,只见刀上还隐隐有一层红色。苏瑶瑟沉声道:“是焰神蛊毒,很快就会发作,必须立刻驱毒。”
“苏阁主,怎么做?”江逝连忙问道。
“江首座,你去应谷主那里要一些释欢谷的一笑释悲散。”苏瑶瑟迅速吩咐,“再劳烦恒教主前来帮把手。”
很快,极天鸿就被小心翼翼地抬到了一张软榻上,苏瑶瑟与恒玄之分坐两侧,各握极天鸿的左右手,向任督二脉源源不断输入内力,林晚则手持银针,逐次解开极天鸿被封穴道。很快,极天鸿肩上伤口就再度涌出鲜血,苏瑶瑟取了一碗化有太玄天心丸的温水,仔细给已经毫无意识的他喂了下去,江逝又依照指示将一笑释悲散涂于伤口之上;很快,毒血就被止住了。
“这样一来,蛊毒应该不会发作。”苏瑶瑟道,“但想根除焰神蛊毒,需在今后七天内,每日将他置于冰室内,以清寒内力驱除蛊种。”她看向一旁呆呆看着极天鸿的林晚,“晚儿,这事交给你吧。”
“是,师父。”林晚点头,看向一旁赵光恬,“公子,宫中应该有冰库吧?”
“有,我去准备一下。”赵光恬点头,踏步出房。
苏瑶瑟深深看了林晚一眼,悄悄起身,恒玄之与江逝会意,三人一同退了出去。室内,只剩下林晚与沉睡的极天鸿。
压抑的死寂持续了许久,终而,再也抑制不住的哽咽声撕心裂肺的响了起来。晶莹的泪珠,一滴滴跌落在极天鸿的脸上。
一双冰凉的手紧紧握住修长的十指。这一次,两双手之间,没有丝毫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