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行尸走肉

第8章 行尸走肉

“剪刀垭下面囚禁着一个东西,这就是它的秘密。我们不但要守住秘密,还要守住风水局——这就是我们作为大先生的任务。”

老李的话在我耳边回想数次,剪刀垭旧址的谜团虽然被解惑,但是他绝口不提那个被困的东西是什么,所以我的好奇心更甚。

当天晚上,我再一次的被老李房间里的声音吵醒,但是我没有勇气起来去偷窥。

我怕看见,更怕看不见那个神秘的女人。

可当晚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隔着三间房传过来的声音让夜色激情四射,让我没办法入睡,我像着了魔一样悄悄起身,躲在老李的窗户外偷窥。

那一幕是熟悉的,老李赤身裸体冲撞木床,古铜色的身体在夜色里一起一伏,身下依然空空如也……

而床前仍然是那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在夜色里,那双绣花鞋那么显眼,我看着看着,仿佛看见一个纤柔的女人,穿着这双红色的鞋走来走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下起了小雨,老李来敲我的门让我起床,下山去找秦公。

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出门看老李,他顶着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一看就是昨天晚上太折腾了。

从林场到山下的陈家村,足足要走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到了村头的时候,雨大了些,村民们还没有起床,到处显得非常萧瑟。

我第一次进这个村子,一进来就有一种空旷荒凉的感觉,这个村里一点没有生气,就像是黑白国画里被遗忘的村落,还阴森森的。

老李小声说,这就是风水局困人的实例,没有人气,这里的人不但不会繁荣昌盛,反而会慢慢凋零。

“真无辜。”我说。

“闭嘴。作为大先生,首先就要残忍果断,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不是救世主,但是你比救世主还要高大,因为你若不守护这个风水局,就会死更多的人。”老李严肃的说,“你要心怀敬畏,却不是时常悲悯,要有取舍,懂了吗?”

我不太懂,却还是点了点头,怕老李跟外婆似的唠叨不停。

刚刚进入村子,一条猎狗从草堆里冲了出来,对着我们狂吠,紧接着村里四处的狗都响应,鸡也跟着瞎起哄,公鸡母鸡全都开始叫起来,不大一会儿还传来了牛铃声,牛从栏里冲出来,一时间混乱不堪。

村民听见响动,也挨家挨户的起来打开门,蓬松着脑袋睡眼惺忪,看见是我和老李,有人嘟嘟囔囔的抱怨:“李国庆,你有杀气啊,一来就鸡犬不宁的。”

“秦公住在哪儿?”老李问。

“昨晚出村给人做祭文去了。”

真不巧,秦公居然不在村子里。

我说我们上山,老李说不急,问问昨天失踪的那五个人回来没有。

我们走了半个村子,村里各处都有猪牛羊在乱窜,鸡飞狗跳,跑急了的肥猪来不及掉头,直接就撞在石墙上,脑浆迸裂,白花花的脑髓合着血水洒了一地。

“是不是要地震了?”

我们处于川陕交界处,偶尔有小地震,我们的经验就是牲畜不安,会有地质灾害。

牲畜的感知很灵敏,在地质灾害之前会有感应,做出烦躁不安的举动。

大家都奔跑着追赶自家的牲畜,天色大亮,很多人在细雨蒙蒙中奔走,伴随着牲畜的尖叫,那画面迷离而又诡异,有些不真实。

“怕是不对劲啊。”老李绕开奔走的人,和我走到一个大石头上站着,往村子四周看了看说,“怎么突然间煞气这么重?”

“什么煞气?”我问。

“就像死人的煞气,从四面八方而来,你是看不见,这个村子就跟被烟雾笼罩了一样。”老李忧心忡忡的说,“该不会是要出什么事吧?”

老李的话音才落,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尖刺的叫声。

“他们回来了!”

紧接着有人问谁回来了?

那女人说昨天走丢的人,都回来了!

我眼见着那个女人跌跌撞撞的从一个田埂上跳下来,那动作和神情十分慌张。

失踪的人回来了,她不是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被吓成这个样子?

女人嚎叫着,引来了十几个村民,他们好奇的问谁回来了,在哪儿呢?

女人哆哆嗦嗦的指着上面,身体却不停的往后退。

老李一拉我,示意我上去看看。

我和老李往上走,身后跟着几个胆大的村民。

果然,在细雨霏霏中,从一个堆着稻草的田里走过来了三个人。

我只看了一眼走在前头那人的走路姿势,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吓成那个样子。

为首的是那天帮我呵斥猎狗的那个汉子,叫陈烈,我首先看到的是他那露出来的肠子。

他的衣服全都被撕破,像麻绳一样一绺一绺纠缠在腰间,上半身血肉模糊,整个肚皮是敞开的,肠子从腰间拖到地上,从双胯间拖到身后。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铁定是个死人了。

他走路的姿势无比生硬,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而他的脸上,也僵化着一个表情。

兴奋。

他的脸上是无比兴奋的神色,就像一朵用力过度开放的向日葵,他就像发现了稀世宝贝似的,整张脸都笑烂了。

但是就在那一刻,他只顾着兴奋,他还来不及发现袭击他的对象,来不及惊恐,就在兴奋的那一瞬间被开膛破肚。

当然也来不及感受疼痛,所以那兴奋的神色成了永恒。

他曾经帮我呵斥猎狗,我和他说过几句话,看见他这个样子,我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猜想着身后那两人又该是怎样的状态,一个赶猪的村民从树林里冲出来,差一点就撞进陈烈的肚子里,他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屁滚尿流的爬开。

“快!叫人把前面那个拦下来。”老李大声叫道,“千万不要沾染上他的血,更不能让他抓伤!”

几个壮实男人找来木叉扁担,将陈烈困住。

他虽然开膛破肚,但是发出了怒吼,可肚子是破裂的,不知道那声音到底是从何而来,听起来也不像是人的声音,像是某种野兽。

“快通知村长。”老李说,“还有那两个人,赶紧抓住不让乱走。”

“后面两个人都是正常的。”有人这样说。

后面两个人都没有外伤,身上除了新鲜的泥土,并没有鲜血,衣服也没有破烂。

可是他们的神色不对劲。

如此令人惊悚的陈烈走在他们前面,他们不但不害怕,脸上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表情。

相比陈烈兴奋的表情,他们脸上就是木讷。

就像没有表情的雕塑一样,走路的姿势虽然对,可是那每一步,都像是量好了一样,不多不少。

他们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有村民在大声问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在高呼他们的名字。

可是他们置若罔闻,就那么一步步往前走着,目光放空。

“造孽啊。真是造孽……”村民们议论纷纷,被困住的陈烈大吼大叫,死命挣扎,不大一会儿,竟然将身体挣扎成了三段!

那场面实在是让人不忍目睹,陈烈的女人闻讯赶来,看见地上的三坨碎尸,“哐当”一下就晕倒在地,连哭都没有哭出来。

村民将另外两个扶着坐下,那两个神色恍惚,眼神不聚光,任凭村民们怎么叫喊,就是不给一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