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去,竟然是大片的梅林,洛婉不由得想起了家中后院的梅花障,那是父亲最最喜欢的去处,与此景一般无二。而这梅花也是她最熟识的,白梅成阵,此花常年不败,即使是最冷的冬日,也独立风雪。
心兰画引领着洛婉穿过梅林,便行至一个古亭前,但见墨玉老者,头发披在肩上,一倾及地,虽然已如雪苍白,却别有一处风景。
“婉儿小友,半月不见,现如今可大好了?”墨玉老者并没有回首,却高声问道。
“好多了,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话一说完,洛婉就开心的笑了出来,那笑声如铃,悦耳动听。
“啧啧,这笑声一如你当年啊!”墨玉老者宠溺的看着在他面前落座的心兰画温柔的说道。
心兰画笑而不语,洛婉重来没有细心的端详过心兰画,今日如此阳光明媚,得以细观,但见她静如花照水,动如柳拂风,竟被她迷住了,一时站在墨玉老者的身后不知道挪动。
墨玉老者转过身来,伸手拉着她在自己的右面坐了下来。
“老夫也是刚刚回来,要不早去找小友一述了。”墨玉老者看着洛婉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喜爱和欢喜的。
“是啊,我一个人在屋里闷的要死了。”洛婉脱口而去,一脸的天真烂漫,心里却说,你一句刚刚回来,却不知道这半个多月,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哼!
“你一个人带着这么钱票,来做什么?”墨玉收起了一脸的笑容,沉色问她。
“我数月之前被封为太子妃,不想洞房之日,他弃婚而逃,我出来就是要把他抓回去,别无他事。”洛婉干净利落的几句话便把此事述毕。
“那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你可知道你中的这毒,是要你命的?”墨玉老者十分不解。
洛婉长叹了一口气,想着,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便细细的把出宫之后所有的事详细讲了一遍,不觉得讲的口干舌燥,连喝了四、五小杯的凝露茶,放下茶杯看着墨玉老者不语。
“原来如此,你母亲,也甚是胆大,敢让你携玉而来,用你的命来赌么?不怕我们墨玉家痛下杀手?”墨玉老者轻轻的慨叹。
“也许是她觉得,你们墨家都不是狠毒之人吧?所以敢赌上一赌。”洛婉小声的嘀咕,说这话,她自己也没有底气。
“想来,和你们家的关系是挣也挣不脱的了。这张延玉,是我挚友,他返乡之时,特意来这儿与我相会,临走之时,带着他去欣赏了一下月落山的美景,没想到被留住了心神,再不忍移足了。
渡郡四面环山,你来之时,想必也是翻山而入吧?而这月落山,以前叫仙登峰,他是渡郡最高的一座山,前瞻渡郡后背南国,站在上面将整个脚下之城尽收眼底,而若站在山脚下,赶上月亮下落之时,就象它要落回这山中去了一样,便改名月落山,长年雾绕树香。
五年前,我在月落山的山顶帮他购得一地,建了“月落山庄”。现一家几十口人齐聚山中。”墨玉老者慢慢的讲来,仿佛让洛婉看到了希望,她腾的站了起来。
“我可否去找?”急切的问着墨玉老者。
“当然可以,从朝中临走之时,皇帝赐姓文,现在他叫文•张延玉。今日天色渐晚, 我们明日一同前去,我与他也多日未见了,甚是想念。”墨玉老者端起一杯茶细品未饮。
心兰画笑而说道:“婉儿的心,现在就飞到她夫君那里去了!”
“姐姐,你半天都不说话,说出话来就取笑我。”洛婉心中觉得她突然变的如此亲切,但没有了往日的惧怕,大胆的说道。
“姐姐?你真是急的辈分都乱了。”心兰画捂嘴笑道,心中其实还是带着小小的快乐的。
“其实我知道,但是你现在在我心中就象是一个姐姐,又年轻、又漂亮,最主要的是现在你的很阳光。”洛婉肯定的说道。她知道,现在的心兰画的健康,不光是身体,还有那颗受了伤的心。
“阳光?”心兰画不解,她心中觉得这个女孩子很神奇,至少很可爱,解开了她二十多年的心结,她有时也会想想是不是因为她是光宗的女儿,她才会如此的喜欢。如果是她和光宗的孩子,也会是这个年纪了吧?
“嗯,就是你很明亮,耀眼,不象先前我见你的两次,阴霾连雪,冷寒的阴天。”洛婉笑着解释,引来了墨玉老者和心兰画的笑声连绵。
洛婉在墨玉老者的脸上分明看见了泪珠闪烁,她知道,他笑的不光是她说的话,而是爱女走出了二十年来的阴霾。
哭着笑,最痛!
三人在园中真心的畅谈着,不管得到了日落时分,墨玉老者干脆让下人们将酒饭抬到亭中,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从人生谈到爱情,从亲情述到亲人,如同三个忘年挚友再无长幼、怨恨之累。
夜色渐墨之时,墨玉老者肯定的告诉洛婉:“咱们歇了吧,明日早起,我们一起去月落山庄。”
“好!谢谢爷爷,嗯,姐姐要不要去呢?”洛婉把目光移到心兰画的脸上,那眼神充满了渴望。
“也好,我也去散散心。”心兰画的话又勾起了墨玉老者的伤心,这二十年来,她重未出过府门一步,听她这样说,他心中更加的满足和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