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看着老者的表情心生不忍,加上身体的不适,便也跟着泪光星星,娇喘嘘嘘。
“爷爷,可否细说,让我略之一二。”洛婉泣声说道。
“唉,既是光宗之女,料也不是外人,说来听听,也一述老夫多年之哀。”洛婉的对面有雕花镂空红木背椅,那椅上搭着半旧的弹花椅袱。老者用手将其拉正,坐了下来。
“老夫是姓墨玉名伊卓,家中一直在朝中为官,后家父告老而归乡,圣上念其在位之功,给不才一九省统制,奉旨祖地行职,不必上朝为官。
因渡郡后临南国,老夫便奉旨出外查边,偶在月落山脚的‘落龙庙’暂休。
却在邻屋,看见了落迫的程光宗,老夫看他披毡苦读,虽衣着褴褛,行同枯瘦,但是面阔耳方,额宽腮正,更着剑眉星目,与他对话之中,立查其言谈不俗,老夫最喜读书之人,礼贤下士,拯危扶弱。
老夫自认慧归识英才,从心中愿意接济于他,便带在身边,一直到查边完毕,途中相处,更让老夫爱不舍弃,最后同回我墨玉府,吃、穿、住、行一同小女。
老夫只有一妻,生下小女便弃世而去,小女生得肌骨脱俗,举止大方,如画中这清秀之仙,因其母亲名中带兰,起名‘心兰画’。因我极其喜爱,令其读书、习武,家中没有主母,小女也帮着料理家事、外围。较之平常之男子也不逊之而。
细想当日,老夫也存有私心,哪个父母不为其儿女做足了打算,如果我招光宗为婿,他为无根之心,这墨玉家族也后继有人,老夫还有何憾事?便不反对他们日交常往。
真真是天随人意,光宗与小女情真意切,怊心相悦,三年时光转而过,小女素履相送十余里,又赠其家传玉佩,定下三生之约,待到高榜提名时,必给她洞房花烛之夜。
未想一年之后,大比之期,光宗十分得意,金榜提名,高中状元,真是昨叹破袄寒,今嫌蟒袍长!
小女天天在家中祈盼当年许她的洞房共烛夜。怎奈过了数月有余,渡郡众人当作佳话争相传送的是渡郡考生程光宗,中得状元之首,皇帝叹其无依无靠,被指婚入赘齐佳王府。
等我墨玉王府得知此事,已与光宗想分三年有多,小女闻听此言,哭的死去活来。我也终于知道,我墨玉家族再光鲜富甲,也不及“齐佳亲王”之皇权族贵。
可怜画儿,自此凄苦一生,无心恋嫁,纵有家财万贯,又有何用?”
墨玉老者此话讲完,已经湿襟一片,老脸上的沟壑之中泪水殷殷,洛婉仿佛也听到一段撕心之书,心痛不已,泣而问道:“可是刚才那位姐姐?”
墨玉老者看见她粉拳紧握,低声说道:“再如何,你也应该尊其一声‘姑姑’吧?”
“姑姑?我有什么脸面叫其姑姑?她终身未嫁,因为我的父亲误其一生?他不感你收留之恩,难道也不念和心兰画相爱之情么?”洛婉的脸上带着一丝的愠怒,但其终归是自己的父亲,说完此话觉得不妥便坐在床上不语。
墨玉老者惊奇的看着眼前之人,年纪虽小,却一脸的坚毅,而且爱憎分明,在心中不由的捋须点头在心中叹赏。
“唉,都道:情痴累情苦,情恨坠情深;人的一生有几个二十年?与其恨了一生,不如宽恕一生,与谁都是解脱,然心兰画不懂,何苦作茧自缚,耽误美好年华,她可知道她绑的还有你这个为父之心啊!”洛婉看着远方,平缓的说着。
洛婉的话,让墨玉老者抬着头瞪着她不语。在心中暗暗感叹,这样的年纪也经过爱的折磨?才会有如此深的感悟?如若没有,又会这样深刻?总结了自己多年的担心和惦念?
墨玉老者刚要张口,却被门外抽泣之声入耳。他听到哭声,立时一愣,转身走了出去。留下洛婉一个人站在床上暗自运气,她又恨又恼的把自己扔到床上,随手抓过一个红锻靠背引枕用腿骑上,鼓腮而呆。
一连几日,除去送药的丫头,洛婉又过上了无人问津的日子,她虽然已经大好,可以出去走走,可是她不敢乱动,怕惹怒了心兰画,着惹杀身之祸,为避心兰画恨屋及乌之心,她只能将自己囚在屋中,困于床上,可是心却象在油锅中煎熬一样。
转眼间,又过了半月有余,洛婉象往日一样起床之后,胡乱的抓了把青丝长发,便呆呆的坐在床上。
木门轻启,心兰画款步而进,没有前两次来时的浓妆艳抹,也没着上红裙锦袍,而是一身湖蓝布衣,宽袖褶裙,虽然年纪渐长,这样素颜清面,却是别有一番韵味和风情,至少在洛婉眼中,年纪减到三十左右。
“我们出去走走?家父在后花园的亭栏小筑落茶而饮,可愿一起?”她的话语充满了温柔,再不似先前冷若寒冬。让洛婉瞪着双目,不信此时此景。
心兰花看她表情,便走上前去,拉起了洛婉的手往屋外走去。
呼……在走出屋外之后,洛婉才终于知道,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原来是这样让人享受的一件事儿。如此“放风”让洛婉兴奋的不亚于刚刚出笼之鸟。
她东瞧瞧西看看,只恨长了一双眼睛,没有想那朱红漆门后面竟然分有这样一个大的洞天?园中景色美轮美奂,令人瞠目结舌。
放眼望去。路、石、树、木、花、草、鸟、鹤、楼、亭、台、阁一应俱全,应有尽有。花香草味轻轻入鼻,引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