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飘”凌空艳;“船边跑”陈大憨;“朝暮千里”罗小药。
这最喜踏梁之道,更是其中轻功最高的三人,是莫知道最先找上的目标。
凌空艳乃临塘大家闺秀,仪态大方,引无数追捧,却偏喜年芳正茂之她人曾着亵衣。
莫知道寻到此人时,对方恰好在海桐城游玩途中寻得一目标,正要动手。
莫知道虽想当即出手将其擒下,后来转念一想,却又只是暗中出手将其惊跑,随后笔书一纸轻浮之言,让人次日送至客栈,逼得凌空艳只得决定向临塘回返,免因于外不利而吃亏。
凌空艳带着女婢雇车刚行出数里,就被莫知道以种种风声鹤唳的假象,迫得独自往西南逃离,过星渊,藏平山,甚至想要借助地势作以反击。
却在眼见不敌抽身继续逃离,以及无法甩脱这追在身后之人时,最终只能选择躲到岭南与凌家交好的名门望族宋家之内。
莫知道虽不惧,却也不愿撕破脸皮,毕竟宋家在驱离塞外邦夷时鼎力支持,更因此得送一女入宫,颇受恩宠。
且见此一路曾有数次能确实擒下凌空艳的机会,便权当给对方一个教训,往海桐城回返而去。
陈大憨一家世代居于海桐城,专走海上镖,不但经验老道,家传武功更是独到而高明,从而口碑极佳。
然而此人却偏喜盗他家走物。
莫知道回至海桐时,陈大憨正巧走镖归来,并将途中盗来的货物送至货主手中。
他此次并未遮掩,上前报出身份,言明要将其捉拿归案。
陈大憨自是不服,更颇为不屑,却在言语交锋中落入莫知道的局中,定下任他先逃半日,之后一日内莫知道若是能将他擒住,便心服口服随其到六门归案的赌约。
陈大憨先是故布疑阵,佯作往东出海,数里后便北上望常河而去。
续而于出海口入江往西逆流而行,半日后刚过河口城,便靠岸弃船,独入黛眉山,反其道而行之,依旧沿岸继续向西,往河内而去。
陈大憨抵达河内镇上时,眼见距离约定之刻,已不足一柱香时间,那莫知道却恐怕尚在海上摸瞎,便意得志满地朝客栈而去。
却不想刚至门前,便见到稳坐堂中的莫知道。
他当即转身便逃,却还未跑出两条街,就被莫知道给擒下,交予当地六门分衙,押着北上入京而去。
若他知道,莫知道曾在塞外仅凭风沙尚未彻底掩盖的数个蹄印,便追迫得一众马贼走投无路,或许就不会想着以计取胜,而是以势压人。
莫知道并没有立刻离开。
罗小药是闻名无二的“独行镖局”,一人一局,专走最贵、最黑、最快的镖。
千里路途,朝暮即达。
更只按千里收费,不足千里,哪怕只一里,也需出同等价钱。
莫知道曾因需而委托过她一次。
罗小药便住在河内对岸的巴陵之内。
莫知道休整一日后,渡河至巴陵,正遇罗小药接镖欲要离开。
一身湖蓝罗衫,不似走镖更似出外游玩的罗小药,认出一身青衫的莫知道,却并未惊慌失措,反而满不在乎地上前,笑容满面地福了一礼,娇滴滴,脆生生地问道:“不知莫统领是要托镖,又或是,碍人生意?”
莫知道只是反问道:“可知除那传口所指外,有谁人轻功能那般神不知鬼不觉便盗走财物?”
他找上这三人的目的,不过是想要旁敲侧击,寻得些线索。
这三人轻功虽高,亦喜盗占他人之物,却尚不足以将六门众部戏耍于鼓掌之中。
且这三人,不过是喜欢这个调调,非要给别人心中添堵,寻个开心,并未造成实质上的损失。
凌空艳隔日即还,陈大憨也会将偷来的货物,依旧送到货主手中。
罗小药同样如此。
她喜欢在沿途顺手牵羊,于归途中全都物归原主。
所以他们犯案之时,不过是兴致高昂之刻。
这也是他只给了凌空艳一个教训,对陈大憨略施惩戒的原因。
这三人所犯之事,还不值得他大动干戈。
并非遵江湖规矩,又或是信了盗亦有道这些胡话。而是这三人身后之人,皆与朝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且六门牢房有限,防范此三人更需调动好手,与其扔进去添堵,不如略施惩戒也就过去了。
比起和这三人较劲,他当下之急,是需要找到新的目标。
可能性更高的目标。
然而罗小药给出的回答并未出乎意外。
轻功比这三人高的人,至少那句传口里全都是。
天外摘星十六楼。
妙仙玉手莫知道。
天下谁人不识君。
东西南北皆照应。
这四句诗不似诗的江湖传口,其实要拆开添字而念,分别对应着江湖中极富盛名的势力与人。
天外天。
摘星苑。
一十六楼。
妙仙无踪。
素仙玉手。
莫知道。
天下会。
谁人不识君。
东南索命。
西北追魂。
诸事皆照应。
这其中,无论任何势力,或是人,都有着足够的能耐犯下此案。
但这些势力与人,或许有着挑衅他的理由,可是,有必要做得这般神神秘秘吗?
答案是没有。
天外天一众神秘莫测,可能性极高,却只是偶现行踪,甚至难寻其根据所在。
摘星苑剑掌双绝,门下弟子个个俊俏娇美,且行事正派,暂可不做考虑。
一十六楼乃是朝廷势力,其中牵扯颇深,可能性虽高,但若无确凿证据,只会碰壁受阻,甚至因此受制于人。
妙仙无踪实至名归,她想出现的时候,江湖上似乎人人都见到了她,她不想出现的时候,江湖中又似完全没有这个人一般。
素仙玉手乃专注护皇之人,可不做考虑。
天下会野心勃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反不会出此下策,免得事发后引人诟病。
谁人不识君是最为容易找到的,这江湖上想要找他的人,从未落空过,只是面对这天下闻名的扫帚星,结局都不怎么好。
至于东南索命,西北追魂,恐怕失却的就不是府中物件,而是其主人的项上人头。
诸事皆照应,可能性最高,却也是寻求线索最难的地方,因他暂时没有足量的筹码。
他只好选中其中最有可能让他找到线索的两个人。
“妙仙无踪”,以及,“谁人不识君”。
找人自然先从容易的来。
当莫知道回返东京,于百花楼见到这白衣胜雪,男恨女爱的风流浪子时,对方正摇头晃脑地靠在美娇娘怀中,享受着美酒与点心。
莫知道刚想上前攀谈,却听到楼梯上传来杂乱而轰然的脚步声。
他轻蹙眉头看去,一柄闪着寒光的大刀就已二话不说地迎面劈来。
眼见解释无用,莫知道只好出手打发了这群人,才向那笑而不语的风流浪子拱手道:“打扰君兄雅兴,实属无奈,因莫某有事想要请教,还望莫要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