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想来,眼前男人的计划是有漏洞的,比如如果吴素媛不去找吴县令哭诉非唐刚不嫁,比如唐家拒绝了吴县令重新结为亲家后,吴县令就此作罢,不再找曹丞相帮忙;又比如曹丞相根本没有这闲功夫去管吴县令的家事,再比如吴素媛和唐刚的事儿没有上升到皇上与曹丞相之间的较量。
这几个比如当中,哪怕任何一环没有接上,计划都会面临失败。
小宛抬眸:“王爷不怕计划失败吗?”
程晋琰目光灼灼:“不怕!而且本王不会失败!”
屋里的地笼烧很旺,明明身体是热的,但不知为何,小宛却感受到一股莫名寒意。
这才是真正的程晋琰吧,对人性的揣测、对事情发展的预判,环环相扣,了然于胸,城府之深让人骇然,细思极恐。
宛如一头黑暗中蛰伏的雄狮,正伺机而动等待着猎物上钩。
忽然,抱着小宛身子的铁臂一紧,程晋琰面色暗沉,露出锐利的目光:“不过,本王千算万算没想到皇兄竟如此狡诈,明着放回黄将军,暗地里却派出杀手至黄将军于死地。”
小宛:原来黄将军的伤势是这样来的。
这就是古代权利的争斗,以前看电视时,她是看客,吃瓜群众,当曾经荧幕上的片段真正搬到现实时,她才切身体会到了那种赤裸裸,又血淋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每个权利中心的人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所以,她迷茫了,该怎么办?忽然不知道来这里的意义,她能改变乾坤吗?
“宛宛,给本王生个孩子吧!本王定会竭尽所能护你们周全。”
……
再次醒来,小宛已经在驰骋的马车上。
“醒了?”是程晋琰。
小宛揉揉朦胧的双眸,环顾四周,银装素裹的世界、雪压下怒放的梅花、二层小楼、厚重的棉服、统统不在,过往片段,恍如隔世,宛如海市蜃楼,虚幻一场。
卸下厚重,身上轻纱衣包裹着曼妙的身姿,墨发如瀑铺散在脑后,小宛双眸虚空盯着马车窗外,似询问又似喃喃自语:“这就回去了吗?”有不舍,空落,曾经在梅花树下嬉笑追赶、共堆雪人、月下畅饮的画面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
“如果宛宛喜欢,本王以后有机会了再带宛宛过去。此次本是相想与宛宛来个二人世界,没成想竟被些俗事干扰,且还得宛宛出手相助。”男人放下手中茶盏,身子贴了过来,抚慰孩童般,用手来回上下抚摸着小宛发丝。
“夫人,该喝药了!”小宛一愣,身子猛地坐直,是春条。
对了,这才想起,他们在雪山时,春条和姚管家一直没出现,去哪了?杏眼微瞪,拿眼神询问身边程晋琰。
程晋琰“咳咳”两眼,眼神躲避的向马车前方望去,隔着前车帘接过春条递来的汤药,试图蒙混过去:“宛宛,该喝药了。”
说起喝药,小宛心里怄的很,昨夜怎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为他生孩子了呢?怎么就着了他的道了?
现在清醒过来,只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子,药已端至眼前,只能再次咬牙喝下,想想在雪山的这几日,日日在他监督下早晚各一副汤药,心中的担忧与日俱增,从来没有如此的想念梅香阁里的那几株盆花。
呜呜呜……
舒芳阁里,言嬷嬷揉了揉犯疼的屁股,心底将梅香阁那个小贱人骂了千百遍,到底是老了,30大板简直要了她的老命,好死不死的在床上躺了小十天,才勉强能够下地,走动间扯动伤口,钻心的疼。
“言嬷嬷好些了吧?”柳侍妾端坐在床榻上,手里端着茶水,斜眼望着已经多天没有出现过的言嬷嬷,神情倨傲的很。
言嬷嬷暗地啐了口唾沫,眸光闪过阴毒之色,说白了,这次她挨打,有一半是替柳侍妾受过,但在她卧床养病期间,柳侍妾一次未去探望,凉薄的让人心寒,这样的人要不是还有用处,她岂会站在这里受此屈辱。
但即使厌恶至极,再抬头,脸上还是陪着笑脸:“好多了,老奴皮肉粗糙,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左右看了看,眼神示意柳侍妾将屋内丫头赶出去。
柳侍妾不耐烦的皱眉:“都出去吧。”暗道:这老东西又要搞什么?
等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个后,又道:“说吧,什么事儿?”
言嬷嬷脸上挂着一丝奸笑,小心翼翼的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珍珠般大小的褐色草药丸子,献宝似的举在柳侍妾面前。
柳侍妾挑眉:“这是何物?”
言嬷嬷凑近跟前儿,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神秘的小声说道:“侍妾且听嬷嬷具体说来,您来别院日子也不短了,除了之前王爷公务繁忙未进后院的时间,之后的日子日日宿在梅香阁。”
言嬷嬷说这话时,故意盯着柳侍妾,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她就不信了,柳侍妾听到这话会不恨。
果然,柳侍妾脸色眼见的扭曲起来,她心里一阵暗爽,又是嫌弃又是得意的腹诽:没用的东西,连王爷都笼络不住,最后还不是靠她出马。
柳侍妾狠瞪言嬷嬷一眼:“言嬷嬷是在嘲笑本侍妾?”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想帮柳侍妾而已,斗胆问一句,您想不想怀上小世子?您看,这是回春丸,老奴托人脉从吉赛国那里偷弄来的药,绝对能帮到您的。”
“言嬷嬷,大胆,你想害死本侍妾?谁不知道王爷最是讨厌后院女人用此等下作手段,一旦发现,直接休弃。”
言嬷嬷不慌不忙道:“柳侍妾,您先别发火,老奴弄的回春丸绝对不会被王爷发现的。这回春丸点燃后,跟檀香的气味一模一样,一般人根本辨不出来,回春丸的气味被吸入体内后,只会让王爷意识出现幻觉,把您当成梅香阁里的那个贱人,继而……”
柳侍妾眉头皱的更紧了。
言嬷嬷瞳孔一转,立马改口:“老奴知道柳侍妾与那小贱人有着云泥之别,定不愿让王爷将您看错成小贱人。但老奴也说句不中听的,但凡有其他法子能够让您在晋王府站稳脚跟,老奴也不会想出这下下策。”
柳侍妾不悦:“你……”
言嬷嬷大胆插话:“夫人,英雄不问出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路,老奴为您铺到这儿了,至于您是否接着往下走,就看您的了。”
柳侍妾心头有了松动,但却不想在言嬷嬷面前落下下风,盯着言嬷嬷质问道:“明人不说暗话,自从本侍妾来至别院,一向眼高于顶的言嬷嬷竟然主动靠近本侍妾,还为本侍妾献计献策,你想得到什么?”
言嬷嬷阴笑道:“老奴希望柳侍妾能够除掉小贱人。”
呵!柳侍妾嗤笑出声:“借刀杀人吗?”
“柳侍妾不能这么说,小贱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不存在借刀杀人直说,老奴同样也是柳侍妾手中的一把刀,不是吗?”
柳侍妾眯眼斜看言嬷嬷一眼,思考顿了片刻后道:“回春丸拿来吧!”
言嬷嬷低头冷哼一声,对柳侍妾的妥协丝毫不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