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心明又一次大喊一声,从梦中醒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见到了临风,她自从回到府里,连日来一直梦见夫君。今日都已日上三竿,她才醒来,且是被梦中血粼粼的夫君吓醒的。
“我已连着数日噩梦缠身,可夫君早已亡故,难道此是预兆主母会发生什么事吗?不行,我今日定要进宫去看看。”心明感觉心神不宁,想起了还在宫中的主母。
此时已是秋暮冬初时分,院子里原本半青半黄的那颗银杏树,貌似一夜之间变成了金黄色,像一片片的金子串在树干上。
心明出去,感觉到冷飕飕的,可她没有在意,任凭风灌进衣服里。抬头看看那颗银杏树,她冷笑道:“又是一年,李玉燕,后天是你的生辰,你的血还是热的吗?”
她观望了一会儿,抬脚就要走出院子,才一转身,却见临风出现在她的面前。不知道怎么的,她看到临风,总会把他错认为夫君复活。可她努力摇了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说:“不不不,心明你冷静点,他不是夫君。”
“大师姐……”临风率先叫住了心明。
“你……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大师姐关心。”临风说着,两眼竟然流出眼泪来。
“你怎么了?”
“师姐,我听李神医说了你和你丈夫的事情。对此,甚是同情。”
“原来如此。我和夫君的情缘已尽,无需他人怜悯,你既已知晓,坦然便是。”
“大师姐,老天让我的容貌和张先生如此相像,又让我也……我也……总之,或许是你我的一种缘分。”临风一句‘我也对你动情’始终还是没说出来,唯有两眼深情的看着心明。
“临风,你说这话,可是不怕主公怪罪?”心明对这个孩子的轻佻产生了厌恶。
“师姐!”临风说着,突然下跪低头哭泣,“我体内被主公种了情蛊,我曾对其他女子动情,可程度不深,尚未发作。自上次见到大师姐发作,我才明白,原来我对大师姐一见情深,程度之深已经让我性命堪忧。”
“你说什么?”心明听到这里,突然激动起来,“你体内竟被种了情蛊?事情太过离奇,我知道主公为了威胁暗人会在体内服毒,可都是毒,却从未有过蛊。却为何单单对你……”
“我的记忆是从来到这里见到李神医之后才有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何会如此?”
“你是说你没有以前的记忆?”心明更觉离奇,主公对来历不明的人向来有戒备心,却为何单单对临风如此宠爱。
“师姐,我……”
“临风,主公叫你呢。”临风还要说些什么,被橙练进来叫走了。
橙练向心明行了一礼,也跟在临风身后离开了。心明还在思考临风的事,却被树上的风筝给吸引住了。顺着风筝所在的方向,她走到了一个叫荷香苑的地方,在那里她见到了一个美妇人正在对着风筝哭泣。
她走近,只见这个妇人一袭青白衣衫,掩面低泣。看装扮,倒不是她隋朝的打扮,心明猜测这个姬妾应该是陈国的权贵。
“徐伯,夫君是否可以看见这个风筝啊?”妇人对着放风筝的老仆说着,抬头看向了天空中的风筝。
“公主放心,我家相公知道公主脾性,定会留意各家权贵动静,看到这个铜镜风筝,他一定能猜到是公主放的,到时候一定会找到这里来的。”老仆正说着,回头看到了心明,看到心明手上拎着剑,吓的放开了风筝,杵在那里。
妇人看老仆如此,才回头看去,看到心明,她有些嫌弃的别过脸去。
“原来是乐昌公主,是心明冒撞了。”心明看到这妇人是乐昌公主,慌忙低头行礼。
“不敢。既是杨公心腹,想必到此是为了监督我来的,放心,我在这里也就放风筝解解闷,这也不行吗?”乐昌公主的语气并不和善。
心明知道她还在恨她,也就不多加解释。但是她知道乐昌公主放风筝是为了通知她丈夫她在这里,可是这里城墙又多且高,风筝未必可以起到作用,心里对她感到了同情。
“公主既要放风筝,何不出了这城墙去,如此不是更容易让人看到这漂亮的铜镜。”心明说着,就转身要离去。
乐昌公主一听这话,叫住了心明问:“请问……无杨公令牌,可否进出杨府?”
心明站住,回头对公主道:“无杨公令牌公主不可出入,却无人在意一老仆。况且,主公应该不会吝啬舍公主一些金银财宝。心明话至此,公主若有需要,随时来找心明,心明就在前面的舍心府。”心明说完就颔首行礼转身离开了。
乐昌公主听了心明的话,豁然开朗,欣喜的对老仆道:“徐伯,你每次出门的时候上下打点一下,你去找寻夫君的下落可好?”
“公主啊,可以是可以,只是老奴年事已高,两眼又看不清楚,外面这么大,我去哪里找寻相公的下落呢?”
“老伯莫急,这样吧……”乐昌公主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半边铜镜,“这个铜镜我和夫君各半边,你拿着这个去街上叫卖,若有人来问,你只认夫君便是。”
“哎,公主这个主意倒好。公主放心,老奴明日就出去。”
二人商定之后,乐昌公主也不再悲戚,而是日日怀着满心的希望在等着夫君的音讯。
心明心里记挂着柳太后和沈皇后他们,只身一人到了皇宫。再去原来的那个别院,只剩下了陈叔宝一人,在寻欢作乐。看着她左拥右抱着身边的美人,喝酒吟诗。她摇了摇头,只愿陈叔宝能用这一身才情无忧无虑到死,他多活一日,柳太后也就可以多活一日。
又兜兜转转的走着,她看到了小柔,才知道原来柳太后另居一所。没有惊动任何人,她默默在窗外看了看潜心修佛的柳太后,知道她无碍,也就放心了。她修书一封放在门外,左不过一些祝福祈祷的话留给了曾经的义母,那个慈祥对她满心疼爱的老太太。
想起陈叔宝刚才的丑态,又看看主母现在老态龙钟的姿态,心明为她感到不值。
“陈叔宝啊,难道你忘了,曾经陈叔陵要杀你的时候,你的母亲是如何以身相扑救下了你,而你现在竟然对自己的生身之母不闻不问……”心明确认主母无恙,冷笑一声,便抬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