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少室山

“师父,我回来啦!”夕阳正好,一个苦行僧一样的小沙弥正背着一箩筐的草药进入方丈室。他开门的一瞬间,只见方丈正在与一个女施主疗伤,他进行到了最后一个阶段,正好小沙弥进来,正好方丈收掌,也就是意味着今天的疗程又到了最后一阶段。

小沙弥走近,看了看女施主吐出的那口血,比昨日颜色稍正些,就点头微笑看着师父问:“师父,这样下去,女施主是否快痊愈了?”

方丈看着这个傻愣徒儿,站起身来将女施主放平,问他:“昙宗,让你采的药可都齐全了?”

原来小沙弥是方丈收入门下的最后一名弟子,法号昙宗。

“师父交代的事情,徒儿当然都办好了,您看,都在这儿了。”昙宗说着,将箩筐放在了地上。方丈看了看筐里的草药,确实都齐了,便点了点头道:“好,去把这些草药熬成汤汁,与这位女施主服下。”

“是,师父。”昙宗说着欢快的离开了师父的房间,方丈也随之走到禅房中打坐。

昙宗在厨房忙活了半日,才将采集的草药尽数熬成汤汁盛在碗里。端着草药要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大师兄善扩。

“哎,昙宗,手里的草药是给谁的?”善扩明知昙宗下山救了个女子进寺,现在如此问,无非就是对他的调侃。而昙宗年纪小,对这些兄长又都毕恭毕敬,自然是知无不答。

“大师兄,是给前日救来的女施主。”

“哦,那女施主现下如何了?”

“师父给她疗伤,已经见好了。”

“是吗,哦,那你可要好好照顾好她啊,去忙吧。”

“是,大师兄。”

善扩见昙宗离去,对着红尘未了的昙宗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心智还需修炼啊。”

昙宗别了大师兄径直来到师父的卧房,心下想着这位姑娘肯定还未醒来,便悄悄的推门而入。进来房门,见姑娘果然还闭眼躺着。

他才要将药放下,扶起姑娘,谁料想那姑娘猛然睁眼坐起,就是一掌劈出。昙宗见势躲闪,却不忘看着手中辛苦熬成的药。

“哎,姑娘,火气不要太大,你伤还没好......”昙宗一边说着,另一只手已经架住姑娘的攻势。

这姑娘重伤未愈,如今又发功,直觉胸前气闷,噗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惊的昙宗放下药碗,就要报告上前幅度她。奈何姑娘意念太强,强撑着未倒,一把短匕首反握在手,挟持了昙宗。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我为何会在这里?”她一连串的发问,竟让昙宗无法开口。

“昙宗,怎么了吗?”正此时,大师兄善扩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看到昙宗和那位姑娘如此的姿势,善扩倒是想笑。

“哎,大师兄,这位姑娘不知自己身在少林,误会我们是坏人了。”昙宗看见大师兄怕他误会,刀架在脖子上,却不忘与大师兄解释。

这女子听到昙宗的话,心下明了自己是被人救了。误会解除,她的意志也松懈了,瞬间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昙宗快速的回过神来,接住了要摔倒的她。善扩见状,怕她真有个什么好歹,也上前帮忙,出手疗伤。

半个时辰之后,善扩收功,让昙宗把药与她喂下。他才从师父房中出来,正遇见师弟智守来给师父送饭。

“大师兄?你怎么......”智守看大师兄疲累,便朝着屋里望了望,见昙宗在给那女子喂药,心里就清楚了一二。

关上房门,智守向大师兄道:“刚才,我听师兄们说,他们去河中洗澡,正好碰上一队兵匆忙路过,不知是否与这女子有关?”

善扩听到这话,想起刚才她袭击昙宗的情形,点了点头:“这女子绝非普通人家女儿,不管怎么样,等她伤好了,还是让她尽快离去为妙。”

“嗯,免得连累我少林......啊!”智守还没说完,头上就吃了一戒尺打。二人回头,正见师父在身后。

“师父!”

“智守!为师平日里如何教导你们的?你们平日里练功习武,又是为了什么?”住持听见了徒儿的话,不觉寒心。

“师父,我......智守只是觉得现在身处乱世之中,我们师徒好不容易有了这一方净土,不问世事,终日以种田护园为生,不想让外人打扰了我们的清净罢了。”

“为师平日里多告诫你们,我佛慈悲,须普度众生。你如今怎么能以怕事为由,拒人于千里之外?为师看,昙宗虽小,修为却远大于你。午后不习武,善扩,领众师弟佛堂打坐诵经一个时辰。”

“是,师父。”善扩看着师父走进房间,领着不服气的智守离开了。率领众师弟诵经打坐的时候,善扩说了一句:“师父自有师父的道理。”

十三僧人打坐诵经一个时辰,又觉腹中饥渴。才要起身吃饭,便听见昙宗急急忙忙跑来喊道:“各位师兄,师父有请!”

僧众虽心生疑惑,既然是师父有请,他们也都先去师父的房间听从教诲去了。到了方丈的房间,他们竟然意外看到了已经苏醒的女子。

“你们来了!”方丈心知肚明此刻的外界是如何的混乱,如何的民不聊生。他的这些弟子从小跟着他,习惯了平凡的生活,却不食人间烟火。可是他作为一代武学宗师,不能将自己置身事外,眼看着万民处于水火而无可奈何。纵然佛祖,也允许他这么做,佛说慈悲,他看着百姓流离失所,血流成河,哪里来的慈悲?故而,昙宗救了这个江湖中的女子进寺,他竟有些惭愧,纵然是他也未必有勇气有此担当。

现在他得知了这个江湖女子的身份,也正好趁此机会,让众弟子也听一堂课。

“女施主,这些是我的弟子,你可否将你在江湖上的所见所闻,再与他们讲一遍。也算是给我这些徒儿再上一课了。”方丈对女子说着,转动佛珠,低声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女子转向各僧众,手持宝剑单膝跪地道谢:“吉莲有幸遇到各位狭义大师相救,实在感恩不尽。”

吉莲,原来十来岁的小女孩儿吉莲,经历过了战争,沧桑了容颜,成熟了心智,此刻的她神情之间竟透露出几分曾经的心明的气质。

“姑娘请起,”善扩将吉莲扶起来,笑道:“其实姑娘不用谢我们,要谢,还是谢谢我们的小师弟昙宗,是他将你救起背到了寺里来的。”善扩说话间看向了昙宗,他竟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吉莲点头示意间,看了昙宗一眼,他竟有些面善,倒是记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

“对了姑娘,你是如何弄成这幅样子?”善扩突然想起刚才师父的话,想着他必有深意,才又提请吉莲讲述此事。

吉莲听到善扩的话,回想起她在跟心明分开之后所遭遇的事情冷哼了一声道:“国破家亡只是一眨眼的事情,本以为迎来的是一个清明盛世,却不料眼前就是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