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弟弟的感情越来越深,每次奶奶打我,都有一个小小的男孩抓着奶奶手里的竹条,奶奶会因为怕伤到他而停手,总是在那样的时刻,我满心感动、满心欢喜。
父亲和母亲依然在外面工作,常年不回家,那时候电话还没有普集,但每隔两周,他们都会到电话亭里打电话回家,询问家里的情况。他们会选在周四的时候,因为周四是我们这边的上街天,我们称“赶场天”。
每到周四,街上都会布满了老老少少的农村人。电话亭里更不用说了,人挤人,背篓贴着背篓,是没有任何缝隙再让猫啊狗啊的进去的。有时候会发生拥挤事件,但他们总能处理好,因为每个人都有思念的人,他们能理解对方的迫不及待。
我最喜欢的就是周四,并不是我被允许上街,而是我可以趁着爷爷奶奶上街,带着弟弟玩耍,不用在意有没有做家务,饿了随便吃点就好。最有趣的是可以在门口拉亲戚关系,这样我们就会得到别人送的好吃的东西来填饱肚子。
这样的时间不会很多,也不会太长久,仅限于每月第二个周四和第四个周四,每次的时间不超过五六个小时。即便如此,我依然满足。
我八岁那年,弟弟六岁左右,都到了上学的年纪,可是,迟迟不听奶奶提起。那天刚好周四,爷爷和奶奶发现我们越来越调皮,想出了将我们锁在家里的办法。
于是,我和弟弟被锁进了奶奶的卧室,那是刚搬了两年的家,墙是用水泥和石头筑成,十分坚硬,大门是木板做的,也十分坚硬,他们认为将我们关起来就会没事。
可是,已经可以独立思考的我很快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我等奶奶出去,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我和弟弟合力,拿开牛棚的门栓。那时候奶奶的卧室地板有一个地方没有用水泥筑成,而是开了方形的大孔,用木板盖着,旁边打了一个小洞,用来放长门栓。奶奶的卧室下面就是牛棚,用门栓从小洞里放下挡在牛棚门后,以防晚上被小偷开门偷牛。我们打开门栓旁的木板,从牛棚逃了出去。
等奶奶回家发现时,我带着弟弟正在村里一个二婶婶家玩,二叔与我们同姓,虽然不是亲的,但对我们极好。
二婶婶看到我们来了,欢喜得很,一边抱起弟弟,一边拉着我的手问:“小山,怎么带着弟弟过来了?”
“嘘…”我一只小手指放在嘴边,做嘘状,一边做贼心虚的看着来时的路,就怕奶奶在后面追。
“怎么了?是不是奶奶又打你了?”婶婶既紧张又心疼的问我。
“没有没有,二婶,我和弟弟是逃出来的,奶奶不知道。”我忙摆手解释。
“哦…奶奶上街了?”婶婶知乎其然。
“嗯。”我回答。
“走,到婶婶家,婶婶做好吃的给你们吃。”二婶一边说,一边抱着弟弟拉着我的手就往她自己的家里去。
她家有台黑白电视机在陈旧的桌子上放着,盖着布。这台电视机是村里唯一的一台电视机,每天晚上都会有很多人到她家去,围成一堆看电视。我也偷偷的跟着看过几次,很是羡慕。
“婶婶,我想看电视。”弟弟在婶婶的怀里,指着电视机道。这时候的弟弟长得愈发的帅气,他这么指着电视机,小小的手显得格外可爱。
“你个小机灵鬼。”婶婶宠溺的刮了刮弟弟的小鼻梁,然后放下他,开了电视。
后来我们在婶婶家待了好久,婶婶做了很多好吃的给我们吃,陪我们玩了好久。她给我的感觉像极了母亲。奶奶找到我们的时候已经快晚饭时间,她看到我,习惯性的揪起我就打,我也习惯性的没有哭,但这样的举动,显然吓坏了婶婶。
她急忙拉住奶奶,怕奶奶再打我。还不停的劝着奶奶。可奶奶不会听劝的,弟弟想要帮我,但奶奶早已知道他的路数。一只手扯着弟弟不让他靠近我,一只手寻找木条打我。
就这样,我被奶奶打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