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妈妈,怎么这样

穆兰的母亲叫穆丽娟,因为亲生父亲实在非常过分,穆兰跟母亲姓。继父死后,他们也没有来往。

穆丽娟很瘦弱,个子高高的,比女儿高出一个头。穆兰像是穆丽娟的翻版,两个人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都很相似,但是穆丽娟比穆兰漂亮,因为穆丽娟有一双大眼睛,还有一张小圆脸,嘴唇也娇俏可爱,年轻的时候,眼睛里的光彩并没有被生活的苦难剥夺,保留着好奇天真的气息,追求者比穆兰多得多。

这在穆丽娟嘴里,又是穆兰的缺点“长得不像我,像那个畜生一个丑样”。

因为在生命中的近30年里,她的婚姻不顺、生活不顺,工作也不顺,几乎没过过好日子,把身体拖垮了,所以穆丽娟的表情一直都是快要哭了的感觉,连笑起来都像下一秒要哭了。她的悲惨命运,在她看来,完全是遇人不淑导致。

穆丽娟早年丧母,是大姐一手带大,到16岁的时候,就要自己出来谋生。因为穆兰的外公,也就是穆丽娟的父亲重男轻女,对于女儿几乎没有关心,穆丽娟为了早日有个自己的家,在23岁的时候,就急匆匆跟相亲的对象之一,也就是穆兰的亲生父亲结婚了。

穆丽娟回想起来,自己也真是幼稚,仅仅为了贪图这位男士的父母有正式工作、家庭条件不错,还有单位分配的房子可以给他们住,让他们尽快有个自己的家,就嫁了。也没管这个男人好不好,善不善良,甚至没管男人对自己好不好。这样的婚姻,可想而知的结果就是一地鸡毛。

尽管穆丽娟拼命地节俭持家,但是生活并没有好起来。

男人懒散惯了,不好好上班,喝酒闹事,最后被单位开除,蹲在家里,相反要靠穆丽娟那点可怜的工资来养。不仅如此,还出轨、家暴。本来穆丽娟还打算继续忍下去,为了让已经6岁的穆兰能有个完整的家。没成想男人在外面风流了一段时间后,跑回来跟穆丽娟闹离婚,说穆丽娟是个木头,除了工作以外其他都不会,不解风情,他不幸福。

这种日了狗的生活,穆丽娟也算是过到了头。特别是男人再次回家闹离婚,又一次动手打她,把头打出了血,还把跑过来拉架的穆兰踢了一脚的时候,穆丽娟心灰意冷,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穆兰和母亲两个人,算是患难母女。离婚后,终于没有男人跑来家里闹事,她们两个人一起过了一段艰苦但是平静的生活。穆丽娟给穆兰做简单但好吃的饭菜,穆兰帮穆丽娟洗衣服,两个人还经常一起逛街聊天,睡在一张床上,像朋友一样。

可是穆丽娟再嫁给她的继父后,她们好像又疏远了起来。

那会儿,穆兰正值青春叛逆期,再不是那个早熟懂事的小女孩。她不想也不能再跟母亲睡一张床,逛街也不愿意跟母亲逛,而是跟朋友一起,更别说那些知心话了,母亲不再是倾诉的对象。她觉得母亲的很多悲剧,都是自己没想明白造成的。

穆丽娟还会不停地在穆兰面前说她的生父多么多么不好。虽然穆兰也知道生父不好,但是她还是不喜欢听母亲控诉生父。那种感觉就像在跟自己撕裂。

毕竟没有哪个孩子希望自己有一个“畜生”般的父母,在孩子的世界中,父母是完美的、神一样的存在,父母是孩子早年精神世界的全部支柱。

而穆兰的这个世界,分崩离析、支离破碎。她知道主要是父亲的错,但是因为母亲一刻不停的控诉,她把这个错全部记在了穆丽娟的头上。

所以穆兰从叛逆期开始,就经常跟母亲因为一些小事的分歧大吵起来,最后还得靠继父出来调停平息。

穆兰几乎忘了母亲虽然负能量爆棚、控制欲强大、不了解她的内心世界甚至是毁了她的精神支柱,但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大部分是母亲自己无法控制的,或者是母亲不自知的。

所有错误的缘由,在于处在那个时代,那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只能在当时做出错误的选择而被动影响了一生。

穆兰也不了解母亲。只觉得母亲多管闲事,满嘴唠叨。加上继父过世后,穆丽娟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穆兰身上,让穆兰感觉快被母亲无处不在的关心给弄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