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几天了?”
“一天吗,还是几天?
记不明……
蹙眉未展,直到一袭花香,自心底忆起,漾予睁开了双眼。
爰爰也似好转多了,时蜷缩,时伸张,这睡姿,似母鸡蹲,似贵妃卧的。师姐笑容渐显,“看来,她还要多睡会儿呢!”
“师兄那边如何了?”
“汤药已端过去了。”
漾予半卧着,手捧着药碗,望向窗外,热气徐徐。
“他们好吗?”漾予问。
“除了爰爰还在睡着,过几天就能醒了,其他人也都安好。”清念道。
“他们?”
“子规去青石镇了,因为大家的行囊,还有青石镇还需再查看下。向舟师弟现在应已回到他的川河地带了,当时在问过师父及齐任师兄建议后,想看下川河要塞处是否能获些消息。而师父,在诊治后,看再无大碍,吩咐好后,即出门而去,至于师父去何处,并未交代。”
“只道会早回。”
“可还说过些什么?”
“除了一些基本宗门防护安排,入院礼外,就是你们的伤情了。”
“他俩近日如何?可还适应?”
清念未及答话,听得窗外,“你要是好些了,可自行去看看他们,师妹这几天可够忙的了……”伴着辘辘声,门启而入。
晨光中,一羡阳人。
二师兄,齐任。
……
“十多年了吧。”一身着青灰布袍的中年人,走在山枝林间。
哪次从玉阳走出,路过必经的这片野桃林时,总会想起那时。
“我叫张勉之,现在我叫张三。”
这时还是少年时,身无长物,粗衣麻衫倒也得体,凛凛踏步行,走哪儿算哪儿。
“放逐三年,生死天意”。
……
“师傅,我没错,我以后也会这样做,三年后也会……”刚眯着的眼又被吵扰醒来。
“拉过来,关一起……”随之嘭的一声。而后,周遭撕扯喊叫又起,反反复复。
“什么名?”
“李一。”
“哈,不会有个兄弟叫李四吧。”
说着“李四”记下,不耐烦的落笔,摆手。“关这儿吧,记得刚来的还有个叫张三的,都是好力巴。”
“先锁两天就老实了,还等你们出力干活嘞……”说着,朝散落在地上的‘李四’踢了脚,“这是你的,干完活就放你们出去。”
说后,几人向外走去。
长窄过道,左右是竖列着数排碗口粗细,上下直通地顶的木柱,一眼过去,简陋的和关牲口栅栏差不多。在透着小窗的光亮中,半裸脚踝拖着沾满湿泥草枝的七八双鞋,在一起一伏,‘李四’此时半趴在地上,就这样看着他们自眼前远去。
“自己怎么来到这儿的?”晃动了胳膊,锁链哗啦,又敲了敲腿,一股放松舒展的样。也就是今日,时间应该长不了。自己还走在通往向北的山道上,当时距中原地带不算远了,脚程来说不足六七日。而后是一闷棍,然后是黑麻袋?当时正抬头看日头时辰,眼前一黑到醒来,便觉自己身处一个粗绳纺的软包中,酸困同时显来,这个麻袋处在横竖木条夯钉的一个箱子里,身体侧绻着,随后晃荡荡,像是驴骡类,几分光依旧,想来不足半日吧。
“照此看,这样一个隐蔽所在,所处应处于中原外围周边的山脉中了……”自忖着。
看着刚刚丢给自己的东西,“金子吗?足有多半颗指甲盖大小,这些人要做什么?”
牢骚喊叫声随月光愈显愈弱,随时间愈久愈息。这里是一处从山石中开辟出的所在,窄道对应这个空间最高处的脊沿,一条不见光的碎裂痕,像房子的屋脊样,横贯而去,左右两侧较低,关着人的两排栅栏,从中间隔开了窄道。
听着减弱的呼叫声,微光中,依稀辩得出,仅自己这一侧就近达百人……
近百人?不可思议,这个空间足够大,人也足够多。这么多人?一起暴起,就算长链锁着手脚,胡七八也能抡上去,哪岂是那七八个人能制服住的?
“想不明白吧?”朝向李一道。
“嘶~”李一只觉一阵心怵,被人发现自己假模样凌乱,真模样暗里思考的。微小的音,确实是朝向的自己。
朝着那出音处看去,在七八人倚靠处,一人轻晃了下锁链。而后握住锁链,轻移慢缓靠近过来。
“~你应该也想到了……”
金子,那半颗货真价实的金子。
“~你想做什么?”那人问道。
“你呢?”李一回道。
“~你假装的挺好的,就是装的太像了。当然,这里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不过……”停顿着,看着眼前愈看不清的脸质轮廓,回望着那小窗渐深的月色。
“什么?”李一问。
“~你的求生欲,或叫逃生欲,表现的太弱……”声音很轻,像夹杂在无数锁链轻晃中的一点儿,时顿时停。“~因为你知道有这样的事。”
“那又如何?我怕疼,呼喊扯搡被打一顿?”说完后,李四心中又一悸。
“刚才不确定,现在确定了……”那人说完看向对方。
那人嘴角轻微上扬,一闪而过,似带揶揄嘲讽的表情,李一也同样的看向对方。
“你冷静?”那人道。
“你聪明!”李一道。
“~你在明,我在暗。”那人道。
“多长时间了?”
“大概比你早一个时辰了。”
“如果,是因为这东西,他们既想逃走,又有不舍?”李一道。
“还有就是,有几个真的受伤了,不过多是皮外伤,只是一时大动不得。”那人道。
“等等……如果这样就麻烦了!”声音很轻,只是多了斩钉截铁的口气,语音听的直而急。
“怎么?”那人道。
“有了这个东西,一边弱了大家初来的燥心,如果后面根据他们说的‘干完活’,再有报酬,很容易就发生偷摸抢钱,不出半月,可能连这囚牢内都开始分帮分派。”李一道。
“那时,大家想的不再是一起出去,成了如何护住自己及自己的钱……然后就成了我们自己的内部争斗了。”那人道。
“……”李一看着那人没再说什么。
“想远了吧。”那人道。
明天正好看看具体情况吧。
“你叫什么?”李一问。
“张三。”
“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