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三:他走在孤独的路上,但并不孤独

廉泉先生年近八十,钻研冒辟疆著作《红楼梦》几近三十年。

前三十年,他献身于边疆的建设事业,在大西北建广厦,拓通途,为河西走廊的现代化添砖加瓦。他用青春的汗水滋润了“丝路花语”,他也曾随援建大军用青春的脚步丈量过非洲大地。这三十年,他脚踏大地硕果累累,充实而饱满。

后三十年,他孜孜不倦,钻进了前辈冒辟疆的世界,钻进了《红楼梦》的天地。他一个“泥瓦匠”出身的高级工程师居然越界跨行,指点起“上层建筑”,难怪他后三十年的路艰难而孤独。

然而,凭着他的执着和顽强,凭着他多年的职业习惯和职业操守:严谨、认真、实事求是、一丝不苟,他咬定青山,不为名,不图利,不惧权威,不信鬼神,不怕嘲笑,不畏孤独,在冒著红楼的路上一走近三十年,终于在八十高龄的当口看见了微露的曙光。

我与廉泉非故交,但为知己,纽带便是冒辟疆。我俩都属鼠,他大我一轮。但他常常显得比我还年少幼稚,常常只生活在“冒著红楼”的天地里。他不掩饰、不做作、无城府,喜怒哀乐全在脸上:同道者,他开怀拥抱;歧途人,他横眉冷对。我也常常“劝慰”他要有雅量,然而他一睹谬论,依旧会“怒发冲冠”。我理解,一个寂寞的旅者,长期被排斥于主流之外,长期被冰封冷落,未曾盛开而凋零,岂不是红学之大不幸?!

他无意当什么“红学大家”,也非博取虚名的文坛“高手”,洋洋洒洒几十万言的“七十三证”承载了他的一片痴情;字里行间追溯真理的韧性,何止“批阅十载”?这不由得让我想起贾宝玉的痴和冒辟疆的痴,也许廉泉的血管里淌的就是先贤先祖的血。我以为这就是廉,而廉涌出了泉!而今,以廉泉先生为代表的如派红学已非独泉,它汇成了河,直奔长江,注入东海,波澜壮阔。

2015年9月,如皋红楼梦研究会举办了成立一周年以来的首次《红楼梦》作者新探研讨会,来自大半个中国的近四十名专家、学者相聚“水绘园”畔。我应邀出席并赋诗一首以示祝贺:

水绘园里尽朝晖

如派红学辟疆土,

寻常百姓论今古。

堆山封土几许厚?

石破惊天飞宏图!

自与廉泉结缘,进而结识如皋众多研究者,我深为他们的研究成果惊叹,深被他们的研究精神感动。如派红学开辟了红学研究的新疆土,如派红学正是从研究冒辟疆入手,是冒辟疆和如皋这块丰厚的文化土壤滋养了如派红学,这便是如派红学的特点和特质。它不沉湎于一味的“索隐”,也不玩弄什么玄乎其玄的“考证”,他们脚踏实地,认认真真从《红楼梦》文本出发,拓展出多学科的探索研究,在更广阔的人文背景下,就版本、建筑、园林、水系、人物、事件、情节、细节,乃至天文历法诸多方面列举了大量事实,向迷雾重重的旧红学投去了一枚“石破天惊”的炸弹,向世人展现了一幅全新的画卷。

如今的天下是一个开放的天下,是百姓可以通过互联网参与讨论研究的天下,不是几个“大人”可以垄断的象牙塔的天下。

庆幸廉泉先生在他的“烈士暮年”迎来了百家争鸣的大好局面。

感谢韩平女士独具慧眼,独往如皋给孤独而寂寞的廉泉先生带来关注和温暖。

更要感谢华夏出版社有勇气——面对商品经济大潮的浮浪,面对主流红学的壁垒——敢为平凡小人物立言的担当。

金陵 寒江雪

2015年平安夜于石头城侧,秦淮水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