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防空演习

挖防空洞的同时，哈尔滨几乎每周都要举行防空演习。防空演习带来的恐惧至今还让我心有余悸。

防空演习从拉响警报开始。防空警报分为预先警报、空袭警报和解除警报这三种。

预先警报：鸣响36秒，停24秒，反复3遍为一个周期，时间3分钟。按照要求，预先警报响起，市民应立即停止一切“工作”，把家中电源拉闸断电，关好煤气、熄灭火种、关好门窗，携带有效证件、生活必需品及防护器材，迅速撤离到附近地下防空隐蔽所，包括防空壕和防空洞。

空袭警报：鸣响6秒，停6秒，反复15遍为一个周期，时间3分钟。这时，无法进入地下防空隐蔽所的，要利用地形地物就近隐蔽，趴在地上双手抱头。

解除警报：连续鸣响一长声，时间3分钟。这时，市民可以走出地下防空隐蔽所，恢复正常工作和生活。

防空演习时有专门的纠察队伍。纠察人员发现违反规定、不及时进入隐蔽所的人，轻则严厉批评，喝令其立即就地躲藏起来；重则戴上手铐，直接扭送专门机关。

学校防空演习时，各班班长在前面带队，老师殿后，成一字型队伍，迅速进入附近的隐蔽所。学校也设专门的纠察人员，他们在各个教室巡查。预先警报时，学校广播站开机广播，指导学生进入指定的防空区域。空袭警报响起以后，广播站立即停止播音，平时沸腾的校园里瞬间寂静无声，广场上空再无一人，只有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

防空演习时如果在家里时，无论是在做什么，都要立即停下来，挎上救急包向楼下跑。救急包是上面发的，里面有纱布、绷带、消毒水一类的东西，平时挂在门后，警报一响，人取一个，斜挎在身上。别的东西都可以不带，救急包是不能不带的。我们还学习了一些急救常识：如止血、固定断肢、人工呼吸等。如果是黑夜，预先警报时可以打开手电，如果响起空袭警报，必须关掉一切光源，火柴和打火机都是禁止的。发给我们的反空袭手册上说，在一万米的高空，敌机驾驶员能看见地面火柴燃起的亮光。如果由此暴露了，带来的不是个人的损失，可能是整个城市就此遭殃。

后来为了增强效果，根本不告诉是防空演习还是敌机真的来了，让人真假难辨。记得一次警报响起之后，工厂大喇叭里立即播出，苏联飞机距离哈尔滨只有200公里，接着报出，150公里、100公里，不一会，大喇叭里声音全无。那天夜空很亮，空中果然出现了几架闪着亮光的飞机。我当时在菜窖里躲着，忍不住地掀开了窖盖，两眼望向空中。几架飞机飞的速度很慢，并不像电影上介绍的那种呼啸而过的战斗机。过了一会，架在工厂俱乐部楼顶上的高射机枪响起来了，一个连发一个连发地打，枪声划过夜空，让人寒毛直立，至今想起来我都有几分恐怖。

第二天，人人都议论昨天晚上空袭的事情。有人说还是演习，有人说是真的，还说亲眼见到击落了一架敌机。现在看来肯定是假的，因为中苏冲突期间，并没有苏联战机进入我国领空的事情，更何况进入哈尔滨市上空呢！但是那天的确是响起了机枪声，也许那是演习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