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满天星

老旧的公寓前面，浅谷柚衣仰头。

“居然还在啊……”她惊讶地看着六楼，“难道还没有被拆除吗？”

“还在使用呢。”降谷零看向四周的新建筑，“不过是底薪层的人了吧？”

就算是底薪层的房子，当年浅谷柚衣母女俩也只能做黑户而已。

两人慢慢走上楼梯。

他们小时候皮得够呛，几乎每一层楼都有他们留下的痕迹，有孩子稚气的涂鸦，还有小时候认为特别好看的熊本熊贴纸，还有乱改在小广告上的文字和图画。

浅谷柚衣一路调侃，笑着吐槽降谷零小时候的中二。

六楼对于小孩子时期的降谷零和浅谷柚衣来说很高，每次到了最后几阶楼梯的时候浅谷柚衣都是气喘吁吁的样子。可是对于两个二十来岁的成年人来说，短短六楼不过是小菜一碟，纵使身体极差的浅谷柚衣也并无感觉到什么一样。

等到曾经的公寓房门前，降谷零家门前的“降谷”已经改成了“二里子”，而浅谷柚衣家门前还是一无所有。

“诶？还没有租出去吗……”浅谷柚衣好奇地看着门口，“都这么多年了……”

“我租下来了。”降谷零笑到，从旁边的花坛下面拿出一串钥匙，“里面一点都没变，我的漫画书也留在里面了。”

“工口……”

“不是这个！”降谷零捂头，“我从来不看那个！而且之前研二也说了……”

他说到这里，声音慢慢变得迟疑。

钥匙插入钥匙孔，轻轻扭转，发出“啪嗒”一声，门与门框中慢慢出现了一道缝隙，生锈的门框发出令人感到牙酸的声音。

降谷零笑了一声，转身给浅谷柚衣让出一个位置。

“怎么了？”浅谷柚衣好奇地看着他，“研二说什么了？”

降谷零摇摇头，“没什么。”

他带着浅谷柚衣的手，推开门。

他生日那天还是很冷，他拎着大袋子翻过两家人阳台之间那道小小的空隙，手脚变得冰凉。

后来两个孩子点燃了蜡烛，摇曳的烛光里，他拿来了自己今年唯一一个生日礼物。

当年他从塑料袋里面拿出几张巨大的贴纸，两个孩子踮着脚，站在凳子上，桌子上，将夜光贴纸贴满了整间房子。

等了一会，降谷零和浅谷柚衣吹灭了蜡烛。

此刻，浅谷柚衣和降谷零走入小房子内，都明白对方的想法，露出默契的笑容，各自走向一边的窗帘，缓缓地拉上。

光线一点一点地被遮挡，就像夜幕一次又一次降临的场景，房间陷入黑暗，又像极了曾经在某个人生命中赫然出现的那一团黑得无法挣脱的组织。

可是当明暗交界线消失之后，房间里却亮起了点点星光。

星星慢慢爬上了天花板，一只夜光的熊本熊露出招牌表情，抱着一只天妇罗，朝两人招着手。

在它身边，是漫天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