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学

浅谷柚衣和降谷零认识的很早。

五岁那年降谷零就已经带着邻居家的小妹妹玩得很好了。

他们生活在一个信息科技没那么发达的年代，身边手机和游戏机并不是唯一的乐趣，他们的童年更加丰富多彩。

浅谷柚衣也是这个社区里面为数不多不需要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之一，和降谷零不同，她是因为身体原因。

降谷零从来没在浅谷柚衣家看到她的父母，每次他被爸妈拎着耳朵带回家的时候，女孩总是面带笑容，站在原地，抹着额头上的汗水。

有几次他吃完晚饭之后靠在窗前，可以看到浅谷柚衣拎着自己脏兮兮的鞋子，在路灯下踩着自己的影子，小步跳着，被扎在头上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熊本熊的发饰上憨厚的腮红在路灯下特别显眼。

还有每次收垃圾的车经过，他的母亲去倒垃圾回来的时候总会惋惜一句，有个邻居又让女儿一个人提大垃圾袋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女儿”是浅谷柚衣。

也是那个时候，他也开始抢着在母亲前面去倒垃圾，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稍微等一等，旁边的门就会打开，浅谷柚衣拎着比她身体还要宽一点的垃圾袋走出门。

两个人相视一笑，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老友一样。

因为旁边的小姑娘水灵可爱，又被自家的臭小子带坏天天沾染一身泥，降谷的母亲出于心疼与内疚，渐渐将浅谷柚衣当作自己的亲女儿养。

到了两人该上小学的年纪，因为就近分配制度，两人都到了最近的一所小学，在分配的时候刚好在同一个班。

降谷零从小就被母亲给予了“保护小妹妹”的任务，大概在三四年级前，他都是带着浅谷柚衣一起回家的。

浅谷柚衣的成绩很好，从来不用担心。她是卡在入学年纪的最末尾被录取的，比所有人都要小上许多，个子也很小，同班有几个小胖子特别喜欢欺负她。

降谷零不明白为什么当年那些班霸面对浅谷柚衣可以凶得起来，明明那么安静的女孩。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浅谷柚衣看到自己被写满字的桌子，被撕掉的作业，表情还可以那么镇定，还带着一丝微笑，像是嘲讽他们的幼稚一样。

后来他实在气不过，一个人找到那些满脑子都是欺负别人的熊孩子。

那一天浅谷柚衣是一个人走回家的。那也是她上小学之后第一次尝试自己一个人回家。

那天收垃圾的车刚好经过，浅谷柚衣走出门的时候却没看到等在门口的降谷零。

她有点失落，提着垃圾袋走到楼道口，却看到感应灯下，降谷零满脸不服气地蹲在角落。

他的脸上脏兮兮一片，嘴角有淤青，胳膊肘那里还有擦伤。

“你怎么了？”浅谷柚衣跑上前，将降谷零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个小孩凑在一起。

“没什么。”降谷零别扭地扭过头，借着灯光掩盖住自己嘴角的伤口。

浅谷柚衣已经看出了个大概。

“降谷太太很着急，一直在等你吃完饭。”她拉起降谷零的手，“回家吧。”

“不要。”降谷零气呼呼地甩开她的手，“她又会骂我。”

浅谷柚衣轻笑，假装提了提自己的垃圾袋，为难地看着降谷零。

降谷零眼睛转动，看向她。

女孩在男孩子面前示弱总会激起他们的保护欲，虽然两个孩子毛都没长齐，但是这一点非常奏效。

降谷零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默默地拿过浅谷柚衣手中并不怎么重的垃圾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