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兄弟俩兴冲冲地告诉“寻芒小分队”两件事:第一件是有一家预定了至少一个月的豆腐;第二件是城里有店铺愿意提供街面商铺。这样我们可以每天都有营业,不必等到集市之日才出来交易。
那家大主顾,当然是泗水太守家。缪师傅带着整个美食组投入到豆腐的制作工艺当中。经过几次木筏运输,商务人士也都抵达了豆腐作坊。商务人士建议,流程可以透明化操作,关键工艺保密。也就是说,卤水的制作这种核心工艺放在岛上进行,保护关键技术不外流。
缪师傅和韫雯等人一起去看了商铺。这是一所比较大的酒楼——“泗水香居”。缪师傅随手做了几道菜,都还不错。掌柜决定给他们在沿街开一个窗口。窗口就叫“白玉豆腐”,窗前杏色的幌子迎风飘扬。夏家兄弟主动给他打下手。他们已经获得了大量的黄豆,就把这些黄豆浸泡起来。
掌柜还亲自过来看他们洗豆子、泡豆子流程,询问了接下来的制作步骤,制作方法看起来很简单呐,掌柜却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能形成这么洁白的豆腐。缪师傅不无自豪的说:“我们这个可是炼丹……”他本来想说是炼丹房偷来的石料做了卤水,但想起来关键工艺不能跟人家透露,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又咽了下去。
面对掌柜的追问,打下手的夏小弟憨厚的笑笑,帮尴尬的缪师傅圆场:“掌柜的,我们就靠这点手艺讨生活。秘方嘛,我们虽然不能透露,但能给你带来更红火的生意,不就行了嘛。”
掌柜想想也有理。但是“炼丹”二字,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如果说是炼丹的产物,那豆腐就是皇室贵族才有机会吃的,说不定是宫里的呢?现在大家都能吃上了,确实是一桩美事。掌柜也就没有再为难他们。
经过十几天的准备,缪师傅的白玉豆腐在“泗水香居”正式开始营业了。美食组的小姑娘也来了。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很快就到了下一次集市开市的日子,这次出场的主角是韫雯。她将研磨后的珍珠粉调配成美白粉以及可供食用的珍珠粉。在美衣组小姑娘的帮忙吆喝声中和现场试用下,围观人群对这种化妆品很有兴趣,但是感觉价格比较高。美白粉和珍珠粉销量不佳。
D组文化组也没有闲着。他们活跃在整个大街小巷,绘制了集市地图。哪里有卖豆子,哪里有卖布料,哪里做衣服,哪里卖炒货,他们全都清楚了。她们分工协作,对整个城市的情况了然于心。组里一个女孩子路过泗水太守门口,看到大量的豆腐正在运进府中,正点头微笑。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白色道袍、玉纱笼袖,朗面如星。这不是元冲吗?!
文化组这几天已经和美衣组一起,掌握了一些基本的装扮要素。戴眼镜的人全部留在了岛上。很多人本身就是长发飘飘,有的还带着传统服装。去J国的很多粉丝都随身带着夏季服饰。这是一种比较复古的衣衫,改造一下,就不算太奇怪。
这么多人忽然盯着元冲,元冲一时倒也没有什么偶像负担。他被围观的次数很多。本朝的风俗,男女之别并没有特别严重,加之民风淳朴,也不用避讳什么,元冲骑着高头大马,本来就十分英朗。看他的女子向来很多,所以他也没有在意。
这个女孩子看了他之后,立即回去告诉了美衣组。美衣组又告诉了寻芒小分队。一时间大家都知道了暗算过他们的假偶像元冲在泗水郡出现。
元冲应邀来到太守府上赴宴。这次宴会其实来的人还挺多。这些人讨论的当然是天子的病情。泗水太守职位不算至极。如今王家显赫举世皆知,东海郡王也来赴宴了。
在这场夜宴中,主菜无一例外是豆腐。鱼头豆腐汤领衔主场,豆皮、炸响铃、三鲜豆腐、烤豆腐、卤汁豆腐干、豆腐渣等等,豆制品是主角。豆腐是主角中的主角,没人敢抢戏。
元冲很少参加这样的宴请。推杯换盏之后,太守发话:“听泗水香居的老板说,那个做豆腐的大师傅是从炼丹中获得关键的步骤,从豆腐浆水中悟出巨大变化,道长可知此事?”
元冲大惊。他不仅知道,还吃过,记得一个小姑娘端过来一碗鱼汤,和太守家今天的鱼头汤差不多。他还借的鱼汤碗里漂着洁白如玉的白色物质,确实是美味。他一向不在意吃食,没想到,今天在太守家里居然吃到了豆腐宴!
他说:“贫道略有所闻。可能是淮水郡王府上哪位仙童炼丹无意中获得。”
东海郡王道:“怎么?这不是在我们泗水郡先出现的吗?本王从未在他那里听说。这几天全城都在传,这个吃起来不错。”
元冲道:“那可能是我们这里的。贫道这几日都忙于祭祀,也无暇顾及。岛上只有清风看守。明日我就回去看看,是不是瀛莱仙阁流出。”
太守道:“哎,哪里哪里,我也就是随口问问。要是淮水郡也有,那便不是我们特产。我最多不进献给天子,就给我们王家自己人,呵呵。”
元冲明白了。太守想要将豆腐进献给太后一族的人。如今王氏一门五侯,权势遮天。这天下早就是王司马囊中之物。天子鎏裎既昏庸、病笃,又没有子嗣,着实令天下鎏氏无颜。
就这样不尴不尬的吃完了饭,大家暂别。太守道:“元道长留步。”
元冲随太守来到后厅。双方分主宾坐下。家仆奉上香茶。
太守屏退左右,悄悄跟元冲说:“近日太后那里的养生丹药有点不足,要不你从皇后那里匀一些……”
元冲想,这厮原来想巴结太后那边。混元派确实是皇后的御用丹药“供应商”,但这个药的“功效”不太一样。皇后霏妍要的是养颜美容的丹药,而太后的丹药延年益寿。两者可不能随便混用。
元冲道:“太后那边一向是渭水郡王负责进献丹药。怎么太后的丹药居然短缺了?莫不是有什么难处?”
太守面露难色。元冲道:“冒昧了,原不该多问的。贫道自当预备。只是丹药炼制时日较长,材料也不齐……“
太守道:“皇上上月开始选承嗣。渭水郡王之前想过继长子给皇上为太子。没想到这次太后和皇上都有意向选的,却是淮水郡王的嫡长子。太后今年有点不想用他们进贡的丹药了。”
元冲明白了。天子病入膏肓,已经开始在同族中寻找后继之人。传言入选的,主要有两位。太后倾向于渭水郡王。可惜最终天子选定淮水郡王的嫡长子,也就是元冲同父异母的其中一个哥哥。
太后是多疑之人。既然天子没有选渭水郡王之子,太后也就不再用他们选送的丹药养生。
元冲叩首道:“元冲自当尽力炼丹,日夜祈求皇上、太后圣体安康。”
太守道:“不必多礼,元道长客气了。这几天我还得到一个消息。春耕就要开始了,去年一年祭祀无果,民夫匮乏。接下来各地的祈福祭祀活动就要暂停,仅保留京畿周围。”
也就是说,朝廷不允许再投入大量的人力在祭祀和祈福中。元冲以为这个意思是要裁减一些教籍。按照过去的惯例,一旦朝廷不想再养那么多巫师方士,一部分人就要遣返原籍或者配发去官田劳作。
太守说:“元道长不用担心。太后主要是想裁撤掉渭水郡及周围春陵郡附近的教派,于你这里丝毫无损。如果这次丹药服用有效,太后还将加你这里俸禄。”
元冲再拜叩首:“冲自当为皇上、太后效力!”
喝完这壶茶,差不多到了二更天了,元冲拜别太守,星夜赶回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