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卡郎图厄尔下去后不久,营帐的帘子被人悄无声息的掀开,带进来一丝晚秋的凉风。
看着来人,巫棠碧瞳猛缩了一下。
“阿……阿卡。”
巫棠嗖的一下站起来,身子绷得极僵。
夜煞掀起帘子后,推着轮椅上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
巫商不怒自威,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手,示意夜煞停下。
巫棠咽了咽口水。
阿卡怎么来了???????
巫商抬眼瞧着自家妹子吓得都差点窜起来了,无良的笑了笑。
声音如甘泉一般好听。
可是巫棠却欣赏不来。
“还在练中原字?”
巫商垂眸看着桌案上一摞写过的宣纸,挑眉。
随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哭丧的小脸儿。
巫棠缓缓落坐,幽幽的看着巫商。
“嗯。”
“怎的突然想学中原字?”
随后巫棠的脸色略为微妙。
“将来与中原谈贸易时,不至于窘迫。”
巫商闻言,浅笑,
“很喜欢中原?”
巫棠一顿,抿唇,随后轻声道,
“也不能说是喜欢中原,只是阿帕的故乡,我总想亲眼去瞧一瞧。”
说完,巫棠情绪有些低落。
阿帕走的太早了。
达达后来也几乎没怎么管过他们。
巫商垂眸,似是叹了口气。
“棠棠。”
巫棠抬眸。
“人都是向死而生,没有谁可以陪伴你一辈子。”
巫商这话,似乎预示着什么。
如今西域战事频繁,姜炎部落一枝独秀,早已成为西域众矢之的,若是姜炎溃败,等待觉尔察王室的结果,可想而知。
况且,中原人……对西域虎视眈眈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唉……
他这副坐在轮椅上的身躯日益萎缩,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护着她几时……
不知怎的,巫棠看着明明高大的兄长,此时却又觉得他好似要乘风归去般的虚弱。
随后,巫商罕见的卸下了兄长的威严,两人谈笑风生,一时间倒是像回到了童时,无拘无束般的感受清风、明月、黄沙、烈酒。
那时候的他还能行走,总是陪着唯一的嫡妹出来策马玩乐。
甚至,年少的他,还曾陪着她胡闹将熟睡中达达的胡子薅了下来。
彼时达达可是气坏了,吵嚷着要削了他这个臭小子。
可是看着神似爱人眉眼的巫棠替他求情,达达只是一言不发的喝酒堕落去了。
直到太阳落山,他又回到了这副无法饮酒、行走的身体里。
而她,又回到了被缰绳束缚的权力中。
生于世,何人能避这俗?
无解。
………
巫商走了。
离开岩城回到了王城银川。
恍惚间尚在昨日。
巫棠知道,阿卡来这一趟,是为了她,帮她坐实那个谣言。
拖着不便的身子来这一趟。
巫棠深深吸了口气。
此战,绝不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