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想法毕竟单纯,两个人稍一商量就决定下来了。先将大家手头的钱大概算一下,然后准备租房。
王秀琴把商店交给母亲打理,骑电瓶和秦大蛋在五一路、建设路、迎春街等区域踅摸。而马金萍也买来一辆电瓶车,载着马交虎兜兜转转在花园路、平桥大街、沿江开发区。
四个人寻找了三天,发现有两个地方相对比较合适。第一个是开发区贵霖广场,第二个是五一路建材城。
王秀琴分析着道:“贵霖广场住户太少,我觉得生意会比较冷淡。”马金萍道:“建材城虽然住户多,但都是些外地人,他们没什么需求,估计也好不到那去。”
秦大蛋略微想了想,问道:“阿虎,你说呢?”
马交虎右手食中二指夹着烟卷,道:“家政服务是个新兴行业,老百姓还是观望的心理,不管开在什么地方,主要得宣传,宣传如果跟不上,其它都白扯。”
王秀琴觉得很好奇,道:“虎哥,你咋想起开家政服务公司了?”
马交虎道:“前几天,我不是琢磨要做点生意么,就去网吧上网看看,后来就在网上搜到一个新闻,说外国经常叫人上门搬家、打扫卫生什么的。这几天,我又问了几个疏通管道和干装修的朋友,觉得这个生意不错。咱们要真做起来,可算中国第一家。”
秦大蛋得意洋洋,道:“我就说阿虎脑子好使,怎么样!”马金萍道:“反正我也不懂,你们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马交虎猛吸一口烟,道:“这样,咱们先在贵霖广场试试,等开发区全部建成以后,那里的有钱人一定很多。”
秦大蛋道:“行是行,咱们的钱够吗?”
马交虎仔细计算着道:“差不多,我和萍萍都问过了。贵霖广场门面每间一千,楼上房子三百一间,咱们楼上租五间,楼下租两间门面。房租占个大头,每月得三千五,押一付三就是一万四。再装部一拖五的电话,买些办公桌之类的基本就可以了。”
王秀琴茫然不解,道:“虎哥,我听起来怎么像个皮包公司?”秦大蛋道:“别瞎说,什么皮包公司?现在南方都这么做,整间办公室再雇几个人就行。”马金萍也充满疑惑,道:“那我们都坐办公室,谁去干活呀?”
马交虎道:“萍萍,你可算问到正题上了。大家多联系些中介、管道疏通、家装公司,有业务先叫他们去做,咱们从中抽点介绍费,等慢慢做大以后,再想办法招人自己干。这就叫资源整合,利用外力来壮大自己。”
秦大蛋颔首表示同意,道:“除了这些,咱们还有别的业务吗?”
马交虎接言道:“当然有,比如说上门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接送孩子上学等等。只要市民有需求,不管什么业务我们都接。没人就想办法,可以通过中介找些下岗人员兼职。”
秦大蛋神采飞扬,道:“好,就这么办。”王秀琴道:“阿虎,是不是得起个名字?”
马交虎道:“名字我早起好了,你们瞧瞧咋样。”说完,从裤兜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
秦大蛋拿着展开放在桌上,王秀琴和马金萍低头细看。
只见首页写着“爱心家政”四个字,笔画描的很粗。再往下翻,每页布满密密麻麻的字,什么公司业务、公司管理、奖罚制度等等。
马交虎道:“爱和心字之间再画个红心,家政刻小一点。这是我两天两夜没睡觉的结果,怎么样?”
王秀琴抬起头,道:“虎哥,你真有才。”秦大蛋随声附和,道:“那当然,你也不想想我大蛋什么人?阿虎要是个废物,我早就不尿他了。”
马交虎又道:“还有,咱们私底下怎么打闹都行,但如果在公司里,都得正经点。”
马金萍脉脉注视着他,道:“阿虎,你再讲讲怎么接电话和怎么联系业务。”
第二天,四人找房东交了租金。便开始装修、打扫卫生、按电话、买办公用品。整整忙有半个多月,爱心家政服务公司才正式营业。
事情都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开业五天,电话虽然接了不少,但全是咨询业务的,一个生意也没接到。
这天夜里下班,王秀琴出去买饭。
马金萍坐在办公桌前,愁容满面道:“阿虎,这样下去咋办呀?”
马交虎心平气和道:“正常,那有一开始就顺风顺水的。”秦大蛋嘴里吃着压缩饼干,含糊不清道:“萍萍,你别着急,阿虎说的对,坚持就是胜利。”
马交虎猛吸两口烟,道:“明天我去电视台一趟,找人打个广告。”
马金萍眨眨眼睛,惊道:“做广告?那得多少钱啊?”
马交虎沉吟道:“用不了多少钱,大广告咱做不起,就下面飘字,差不多几千块。”
秦大蛋道:“行,钱都在秀琴那,等她回来,我问问还剩多少钱。”
马交虎指着电话记录,分析道:“上门给新房打扫卫生、疏通卫生间管道、家庭装修之类的电话,这几天接听了上百个,就证明还是有很多人感兴趣,但他们害怕咱们不是正规公司,所以才不敢尝试。电视台一打广告,我想肯定能消除这个顾虑,因为电视台是正规的,市民们都深信不疑。”
马金萍闻言摇了摇头,道;“也不一定,像那些丰胸提臀、能治百病,整天扯着嗓子、叫得象杀猪一样的推销广告,我看见就烦。”
秦大蛋贱兮兮朝她努一努嘴,道:“是啊,你当然烦了,垫那么高,像个山包似的!”
马金萍俏脸倏地一红,挥着粉拳冲过去,道:“再说一遍,老娘撕烂你那张臭嘴!”
秦大蛋忙闪身躲远,嘿嘿笑道:“就说,垫那么多还不叫人说了?你有本事把东西拿出来,肯定是一马平川。”
马金萍怒冲冲指着他,叱道:“我把你个挨千刀的,没事盯着老娘看什么?你家秀琴的也长两个,还不够你看么!”
秦大蛋故意气她,道:“我家秀琴没垫东西,那像你!”
马金萍听了不由一怔,继而蹲在地上,笑道:“你咋知道秀琴没垫,你什么时候解开过?”
秦大蛋躲在办公室门外,道:“还用解啊,老子一看就知道。”
马金萍恐吓道:“好,有种你给我等着,等秀琴回来,看我怎么说!”
秦大蛋急忙低三下四,道:“别啊,千万别问秀琴。姑奶奶,我求求你了。”
“问我什么?”正在这时,王秀琴拎着饭菜出现在楼梯口。
马金萍跑过去拽住她,笑道:“秀琴,你先把东西放下,跟我进屋,我想看看你的东西。”
王秀琴满面困惑,道:“看什么东西,我身上就一个钱包。”随即掏出钱包打开,道:“真的,喏,都在这里,你看吧。”
秦大蛋登时窘得面红耳赤,道:“你们先吃,我去买瓶酒。”
马金萍喊道:“大蛋,有种你别走,这会怕什么,你不是说秀琴没垫东西么?”
马交虎也觉有些难堪,遂匆匆走出办公室,道:“大蛋,我和你一起去。”跟着秦大蛋,逃也似的“噔噔噔”下了楼。
王秀琴见他们莫名其妙的一齐离开,道:“萍萍,你要看什么啊?”
马金萍便凑在她耳朵上,窃窃私语几句。
王秀琴听完,连脖子都羞红了,低着头,道:“这个阿峰,越来越不像话了。”
马金萍上手拉开她的领口,道:“快给我看看,你到底垫没垫。”
王秀琴忸忸怩怩,道:“萍萍姐,别闹了,我去叫他们吃饭,一会菜就凉了。”
经过商谈,电台广告部说可以飘字。但根据字数和时间要求,黄金时段费用需要六千。非黄金时段随机滚动播出,每个月也得三千。也就是说:非黄金时段每天一百,黄金时段每天两百,合同最少得签一个月。
马交虎满怀希望的迈进电视台大门,又心情失落的返回公司。
气候渐渐转暖,七点半路灯才亮起来。
贵霖广场爱心家政服务公司,二楼大厅会议室。
王秀琴问道:“怎么办,账目上就剩这几千块钱了。”秦大蛋紧皱眉头,道:“是啊,不打广告没生意,打广告没钱,看来咱们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马交虎疲惫的靠在转椅上,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想办法。”
王秀琴背起挎包,道:“我到家问问爸妈,看能不能再借点。”秦大蛋道:“回去好好说,我送你。阿虎,我们先走了。”
“嗯,你们注意安全,有消息来个电话,我今晚还睡办公室。”马交虎道。
“好。”秦大蛋和王秀琴厮跟着下楼了。
马金萍安慰道:“阿虎,你别着急,大家都想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马交虎长叹口气,道:“咱们开业都快一个月了,电话倒是不少,生意却一个没谈成,我能不急么。”马金萍转到身后,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道:“万事开头难呀,只要坚持下去,用不了多久,我相信肯定会好起来的。”马交虎抚着他的手背,道:“咱们投进去几万块钱,不坚持也不行。”马金萍缓缓趴在他耳朵边,道:“我一个亲戚家很有钱,我明天找他试试。”马交虎惑然道:“你亲戚?男的女的,做什么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马金萍亲一下他的脸颊,道:“你别问了,明天再说。”马交虎摇了摇头,道:“不管再好的亲戚,一谈钱就远了。你明天先别去,看大蛋和秀琴那里怎么样,他俩要实在不行,到时候你再去。”马金萍应道:“嗯,什么都听你的。我肚子有点饿,你陪我去吃烤串。”马交虎起身搂住她的腰,笑道:“好,下班!”
偌大的广场上,有很多大排档。
摆摊老板都大声吆喝着,道:“手工水饺、混沌喽!”“羊肉串、烤腰子喽!”“小菜、啤酒喽!”
马金萍挎着马交虎的右臂,像对恩爱夫妻,走到烧烤摊旁,坐在矮小凳子上。
老板立刻小跑过来,道:“两位,吃点什么?”
马金萍莞尔含笑,道:“先来三十个羊肉串,两个鱿鱼,一盘水煮花生,再来两瓶啤酒。”
“好嘞,两位稍等!”老板写在本上,回到烤箱前忙活起来。
马交虎深深吸了口气,道:“这段时间光忙公司的事,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马金萍仰起螓首看着他,情驰神往,道:“如果我们能天天这样,该多好啊。”马交虎弯起食指,轻轻刮她鼻子一下,道:“能天天这样是好,谁给我们钱呀?”马金萍柔声道:“阿虎,你想结婚吗?”马交虎连忙望向别处,漫不经心道:“想啊,等公司稳定吧。”马金萍捧着他的脸扭正,目不转睛道:“如果干不下去,你还打算结婚吗?”马交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大声喊道:“老板,好了么?”
“马上好,马上好!”老板不迭回道。
马金萍歪头枕着他的肩膀,道:“我也不图什么,只要能天天和你在一起就行。钱嘛,没有少花,有了多花,日子不是照样过么。”马交虎小声问道:“我们的事,你都和你爸妈说了?”马金萍点点头,道:“早就说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马交虎听了心里一惊,道:“什么时候,他们怎么说?”马金萍咯咯笑道:“看你紧张的,他们说叫你去家里玩。”马交虎顿时长吁口气,道:“行,等忙过这段时间。”
“两位,您的羊肉串、鱿鱼和水煮花生。”老板走过来道。
回到公司,二人难免亲热一番。之后马交虎骑着电瓶车,把马金萍送到家门口。然后回来,独自坐在办公室抽烟。
忽听有人喊道:“马总在吗?”
马交虎竖起耳朵,道:“在,谁啊?”起身走到楼梯口,诧异的向下看去。
“噔噔噔”有人上楼,接着有个男人出现在眼前,道:“我一看灯亮着,就猜到你还没谁。”
马交虎笑道:“大半夜的,我还以为谁呢,是小何啊,你怎么来了?”
小何名叫何成刚,今年二十一岁,长得很魁梧,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是隔壁聚鑫楼酒店老板娘周玉婷的儿子,大学一毕业,父亲就通过关系,将他安排到本市某局工作。
何成刚叼着烟卷,大声道:“虎哥,上次咱俩没喝好,这不,我专门提了两瓶好酒过来。”
公司开业前的各自证件,都是托这个何成刚办的。马交虎自然对他另眼相看,忙伸手接过装酒盒子,道:“哎,这话怎么说的,你老弟找我喝酒,怎么还能自带,这不是打虎哥的脸么,快上来坐。”
何成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嚷嚷道:“我都叫你虎哥了,你还跟我客气?要再这样,以后我不来了。”
马交虎哈哈大笑,道:“那好,以后我就叫你刚子。”
何成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就对咯,我买了牛肉和烧鸡,咱们俩今天接着喝,谁不喝多谁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