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拉特尔的马勒“封印之作”

拉特尔在伯明翰城市交响乐团期间,演奏马勒的作品是他的一个标志性行为。拉特尔诠释马勒的理念深得英国前辈指挥家的真传,具有相当的传统型和创新性。

在诠释马勒方面,他当仁不让地成为克伦佩勒和巴比罗利在英国的接班人。

当今世界乐坛身价最高的指挥大师西蒙·拉特尔自2002年担任柏林爱乐乐团首席指挥之后,新唱片的上市频率也越来越高,这在唱片业非常不景气的今天,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本来EMI唱片公司在拉特尔长期担任英国伯明翰城市交响乐团音乐指导期间,就以高频率高密度推出曲目跨度非常广泛的新唱片而迅速捧红当时还不到三十岁的拉特尔。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2005年是拉特尔的五十岁生日年,EMI实在应该好生为他庆贺一番。二十多年一如既往地将拉特尔视为公司旗下最重要的艺人而做的一切,现在都有了丰厚的回报。拉特尔如今站在世界乐坛之巅,其过人的才华得到最大限度的施展,艺术成就只能是日新月异,永无止境。

拉特尔在伯明翰城市交响乐团期间,演奏马勒的作品是他的一个标志性行为。拉特尔诠释马勒的理念深得英国前辈指挥家的真传,具有相当的传统型和创新性。他的每一张马勒交响曲唱片的问世,都会在唱片评论界和音乐欣赏者当中掀起波澜。伯明翰城市交响乐团因为完美地演奏马勒而得到高度的锤炼,拉特尔因为指挥马勒而加速了他艺术的成熟。在诠释马勒方面,他当仁不让地成为克伦佩勒和巴比罗利在英国的接班人。

从拉特尔指挥伯明翰城市交响乐团录制马勒交响曲第一张唱片问世,到他被推选为柏林爱乐乐团音乐指导兼首席指挥,时间长达十几年。在此期间,他与伯明翰城市交响乐团录制了第一、二、三、四、六、七交响曲以及《大地之歌》和《悲叹之歌》,与朴内茅斯交响乐团录制了第十交响曲(德里克·库克版),与维也纳爱乐乐团录制了第九交响曲,与柏林爱乐再次录制了第十交响曲(德里克·库克版)。当拉特尔选中第五交响曲作为他在柏林爱乐的登基曲目时,许多人认为他接下来将会与柏林爱乐合作,演出和录制规模浩大的第八“千人”交响曲,在他指挥艺术的巅峰期完成马勒交响曲全集的伟业。

耐人寻味的是,在第五交响曲的演出及录音之后,拉特尔在一次谈话中特别指出,今后在柏林爱乐乐团的曲目安排上要尽量减少马勒,第一个音乐季只有这一次马勒,第二个音乐季他自己没有指挥马勒,而是把唯一的一场第六交响曲交给了阿巴多。第三个音乐季仍旧如此。看来拉特尔要在柏林爱乐彻底扭转自己的形象,他热衷现代音乐,热衷布鲁克纳和西贝柳斯,也对贝多芬、莫扎特、海顿、德彪西、拉威尔和巴托克兴趣盎然。

但是,英国人还是最喜欢他的马勒,每个音乐季他都要以客席指挥的身份回到伯明翰指挥几场音乐会,其中最主要的曲目仍然是马勒,比如这里介绍的第八交响曲,便是2004年6月的三场音乐会剪辑而成。在拉特尔步入五十岁这一年,他的马勒全集竣工了。从表面上看,这个“封顶之作”没起到轰动的效应,缺少像第十和第五交响曲那样的宣传造势,甚至让人感觉有点仓促,未做精心筹划准备。

不过,如果认真地聆听这个录音,你会改变一切看法的。对待一张唱片的评价,唯一客观的评价途径就是在高级音响重放系统上反复聆听,一方面从整体上认识它的结构和布局,一方面去发现和梳理它的句法和细节。拉特尔的“最新马勒”值得我们这样去做,也适合我们这样去做。

首先,拉特尔的大师风范表现在他对全曲速度游刃有余的控制中,在快速中步伐从容,节奏平稳适度,既保持持续的张力,又动静相宜,快慢适中,对比的分寸感无懈可击。也许是拉特尔太熟悉伯明翰交响乐大厅的声响特性了,写到这里,我不仅为他最终选择与他的老部下在他最熟悉的音乐厅录制第八交响曲而发出由衷的赞叹与钦佩。这个在各方面都超比例的“千人”交响曲是所有录音师的梦魇,对指挥家、乐团及演出场所都是一种极限的挑战。公开演出这部交响曲,除了有一种完成使命的成就感之外,大多数演出者都讨不了多少好去,即使艺术水准如拉特尔、演奏乐团如柏林爱乐,在庞大的合唱队的压迫下,乐队也实在难有精致的表现。许多曾经录制过马勒交响曲全集的指挥家,都将第八交响曲一再往后延迟,新近的除了拉特尔之外,还有蒂尔森-托马斯、梅塔、多纳伊、布莱兹和长野健等。

拉特尔在他马勒的“最后一击”上没有冒险,虽然没造成意外惊喜,但是他成功了,成功得轻而易举,波澜不惊,顺理成章。这里再也没有第二“复活”交响曲那样的电光石火,激情奔放,当然也消失了幼稚的模仿,浅薄的夸张。拉特尔完全成熟了,在他五十岁的年龄上做到了沉稳老道,意境高远。他在第一部分对人声力量和声压的控制,使一切都在悦耳动听的范围之内,乐队的细节清晰可辨,但高潮如期呈现,层次分明。第二部分处理的十分优雅细腻,每位歌者都发挥出最高水准,重唱部分尤其迷人。在我看来,这个录音虽不“发烧”,却是比例最好的,八位歌者的位置感非常准确,铜管的定位感也极佳,合唱没有丝毫的混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