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月 FEB.

三〇 渔人与小梭鱼

渔人把网放到海里去,捉到一条小梭鱼。那鱼很小,便求他不要捉他,说是因为他还小呢。

他又说:“在我长大了的时候,你可以捉我,那时将于你更有利益。”

但渔人说道:“若是我丢了手里的利益,因为他小,却去希望将来更大的利益,那我不成为傻子了么?”

◎ 这故事说明,有人因了更大的希望,却将手中较小的丢掉了,这才是没有思想的人。

三一 烧炭的与漂布的

烧炭的在一所房子里工作,他看见有一个漂布的迁到他的旁边来住的时候,走去劝他来同住,说这样可以彼此更亲密,而且更方便。

但是那漂布的答道:“可是这在我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我所漂白的,你将把它弄黑了。”

◎ 这故事说明,凡不相类的不能相交。

三二 打水的渔人

渔人到一条河里去捕鱼。他把网张了,横截河流的两岸,用麻绳缚在石块上,打那河水,使得那些鱼慌忙逃窜,都进了他的网。

有住在近地的一个人看见他这样做,责备他说,这样把河弄浑,他们没有清水可喝了。

渔人答说:“可是河水如不那么浑,我也非饿死不可。”

◎ 这就是说,有许多政党首领使自己的祖国发生事故,也正是那么做的。[8]

三三 鹰与蜣螂[9]

鹰在追一只兔子。兔子看见没有什么人可以救他,只是恰巧看到一只蜣螂(qiāng láng),便求他救助。

蜣螂鼓励兔子,他见鹰将要到来,便请求鹰不要抓走向他求救的那兔。但是鹰因为蜣螂很小,看不起他,就在他的眼前把兔子吃掉了。

自此以后,蜣螂深以为憾,他便不断地去守候鹰的巢,只要鹰生了卵,他就高高地飞上去,把鹰卵推滚出来,将它打碎。

鹰到处躲避,直至后来飞到宙斯那里去(因为他是属于宙斯的神圣的鸟),请求宙斯给他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养育儿女。宙斯许可他在他自己的膝上来生产。

蜣螂知道了这事,就做了一个粪团,高飞上去,到达宙斯的上面,把这落在他的膝上。宙斯想要拂落那粪,便站了起来,不觉把鹰的卵都掉了下来。

自此以后,据说在蜣螂出现的时节,鹰是不造他的巢的。

◎ 这故事教人不要看不起人,因为没有人是这样无力的,脸上被涂了泥而不能报复自己。

三四 马与牛与狗与人

宙斯造了人,给了他短的寿命。可是人用了自己的智慧,在冬天到来的时候给自己造了房屋,住在那里。

有一回天气非常寒冷,天又下雨,马不能忍受了,便跑到人那里来,请求让他寄宿。人答说他不能那么做,除非马肯把自己的年岁给他一部分。马高兴地让步做了。

不久之后,那牛也再受不了那寒冬。那人同样地说,他不允许收留他,假如他不交付出他自己的若干年岁。牛给了一部分,被收留进来了。

末了狗冻得几乎死了,也走了来,分给了自己的一部分年岁,得了寄宿。

于是成了这么的情形,人在宙斯所给的那年岁内,他是天真而善良的;到了马的年岁,他说大话,很是高傲;到了牛的年岁,渐能办事;及至狗的年岁,那时他便容易生气,大呼小叫。

◎ 这故事适用于易怒与乖戾的老人。

三五 狐狸与樵夫

狐狸逃避猎人们,看见有一个樵夫,便请求把他藏匿起来。樵夫叫他走进自己的小屋里去躲了。

随后有许多猎人到来,问这樵夫看见有狐狸从这里跑过没有,他嘴里说没有看见,可是用手做手势,告诉他们隐藏的地方。猎人们却不留意那手势,只相信了他的话。

那狐狸看见他们都走了,便走了出来,一声不响地将要跑去。樵夫责备他,被自己救了命,却不说句话打个招呼。

狐狸回答道:“假如你的手势和举动与你的话是一致的,那么我该好好地感谢你了。”

◎ 这故事适用于那些人,明白地声明为善,在行为上却显得无聊。

三六 樵夫与松树

有樵夫在劈那松树。他用松树做了楔子,很容易地劈开了。

松树说道:“我不非难那斧子,像那从我身上生出来的楔子那样。”

◎ 这是说,一个人吃别人的亏,没有像吃自家人的亏那么难受。

三七 狐狸与龙[10]

狐狸看见睡着的龙,很羡慕他的身长。他想要同他一样,便躺倒在旁边,努力拉长自己的身体,直到因为用力太过,不觉裂开了。

◎ 那些与更为优胜的人竞争的人,会遭到这种事,在他能够赶上他们之前,自己先已开裂了。

三八 狐狸与狗

狐狸走到羊群里,抱起一只乳羔来,假装在爱抚他。

狗问他在干什么,他说:“我是在哄他,同他玩耍呢。”

狗说道:“现在,假如你不放下这羔羊,我将叫你尝尝狗的爱抚了。”

◎ 这故事适用于恶汉和笨贼。

三九 狐狸与被选为王的猴子

野兽的集会里,猴子跳起舞来,很受欢迎,被他们选举为王。

狐狸对他很是嫉妒,看见在一个弶里有肉放着,便引了猴子到那里去,说他发现这宝物,自己却不敢动,以为这是王家所有,一直看守着,劝他自己去取了来。

猴子轻率地跑上去,就落在弶里了。他责备狐狸,说是陷害了他。狐狸说道:“喂,猴子,你这样的浑人还做得野兽的王么?”

◎ 这故事说明毫无思虑地着手做事的人,将给他自己招来不幸与嘲笑。

四〇 人与狐狸

有人与狐狸为敌,因为这很为害于他。他捉到了一只,想要大大地报复一下,便用麻皮浸油,缚在他尾巴上,点上了火。神灵引导那狐狸跑进那点火的人的田地里去。那时正是收获的时节,他追赶着痛哭,因为什么都收获不到。

◎ 这是说,人须温和,不可过度地生气,因为从愤怒中常会生出对于易怒的人的重大灾祸来。

四一 狐狸与猴子争论家世

狐狸与猴子一同走着路,争论自己的家世。

他们种种陈说之后,走到一个地方,猴子回过头去,哭了起来。

狐狸问他缘故,猴子指着那些坟墓说道:“我看了这些为我的先人所解放的人以及家奴的墓石,我怎能不哭呢?”

狐狸道:“你尽量地讲假话吧,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反驳你的了。”

◎ 这故事说明那些说谎话的人,在没有人反驳他的时候,就尤其大说而特说了。

四二 打破神像的人

有人有一个木制的神像,他很贫穷,求神给他恩惠。他这样做了几时,可是穷得更甚,他生了气,抓住了神像的腿,撞到墙上去。那头立即落下,从那里掉出些金钱来。

那人拾了,大声说道:“据我看来,你真是乖僻、顽固的家伙。我尊敬你的时候,一点都不给我利益,可是打了你时,却将许多好东西给我了。”

◎ 这故事说明,尊敬恶人没有一点利益,可是打了他时可以多得利益。

四三 争论神的事情的二人

两个人争论两个神哪一个大,是忒修斯还是赫拉克勒斯[11]。但是神们对他们生了气,降罚于另一方的人的土地(因为那人说他小)。

◎ 这就是说,下属的争斗引起主人们对于对方家人们的气愤。

四四 人与同路的狮子

有一回,狮子与人一同走路。他们各自夸奖自己。路上有一块石碑,刻着一个人把狮子扼死。

那人指给狮子看,说道:“你看,我们比你们强得多了吧。”

狮子微笑说道:“假如狮子们懂得雕刻,那么你会看见有许多人在狮子脚下的吧。”

◎ 这是说,许多人空口夸说多么勇敢大胆,可是试验一下,就显露出来了。

四五 鹰与燕乌与牧羊人

有鹰从一个高岩上飞下来,把一只小羊抓走了。

一只燕乌看了这事,很是歆羡,心想仿效他一下。他呼呼地飞去落在一只公羊上面,要把他带走,可是他的脚爪给羊毛缠住了,再也拔不脱,直拍着翅膀。

直到后来牧羊人知道了这件事,跑来将他抓住,剪去了翅膀上的羽毛,到了傍晚,他拿去给了他的孩子们。孩子们问这鸟是什么,他答道:“照我看来,这分明是乌鸦,可是他自己估量是一只老鹰呢。”

◎ 照这样子,同优胜者去竞争,不但得不到什么益处,还因这些灾祸而遭到嘲笑。

四六 断尾的狐狸

一只狐狸在一个弶里把尾巴切断了,他觉得为了这耻辱以后生活要很不好受,所以他决意要使得别的狐狸也这么做,大家都一样了,他可以隐藏过他的缺点。

他召集了所有狐狸,劝他们割去尾巴,他说因为这不但不雅观,而且也相当于带着一件笨重的东西。

他们中间的一个起来说道:“喂,朋友,假如这不是于你有利,你是不会来劝我们的吧。”

◎ 这故事正说的是那些人,对于邻人有什么劝告,不是出于好意,却只由于他自己的利益。

四七 站在屋上的小山羊与狼

小山羊站在一处屋顶上,看见有狼走过,便骂他,嘲笑他。

那狼说道:“啊,伙计,骂我的不是你,而是那地方。”

◎ 这故事说明,地方与时机常给人以对于优胜者挑战的勇气。

四八 杀人的凶手

一个人杀了人,被那亲人们所追赶。走到尼罗河边时,他遇见一只狼,他很惊恐,爬上生于河旁的一棵树上,躲在那里。但是他又看见那里一条大蛇向他爬来,他便投身到河里去,河里有一条鳄鱼,就把他吃了。

◎ 这故事说明,对于神人共愤的罪人[12],没有一样——无论是地,是空气,或是水——是安全的。

四九 胆小的人与大鸦

胆小的人出去打仗。大鸦叫了一声,他放下兵器,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拿起兵器再往前进,大鸦又叫了起来,他站住了,末了说道:“你们尽管尽你们的气力去叫吧,只是别来尝我的肉呀!”

◎ 这故事是讽刺非常胆小的人。

五〇 应许不可能的事的人

有穷人生病,很是沉重,医生们都说没有希望了,他乃对众神祷告,假如使他病好,应许设“百牛祭”[13],还要献匾额给庙里去。

他的妻子恰好站在他的旁边,问道:“可是你从哪里支出这钱呢?”

那人答道:“你以为神们为的向我要这些东西,这才把我医好的么?”

◎ 这故事说明,人容易答应结果是做不到的事情。

五一 邻居的蛙

两只蛙是邻居。一个住在离路很远的深的池塘里,另一个却在路上小水洼里。

那个在池塘里的劝另一个移居到他这里来,那么会生活得更好更安全,可是他说要从住惯的地方离开很舍不得,不曾听从,后来终于在那里被走过的车子轧死了。

◎ 这说明,有些人干着无聊的事务过日子,在他转向更好的事之前就已灭亡了。

五二 被蚂蚁咬了的人与赫尔墨斯

有一回,一个人看见有船连同许多人沉了下去,便说神的裁判很不公平,因为有一个人不敬神,却连许多无罪的人也灭亡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在他站着的地方适值有许多蚂蚁,偶然他被其中一只咬了。因了被一只咬了的缘故,他把所有的蚂蚁都踏死了。

赫尔墨斯出现在他面前,用棍子打他,说道:“现在,神们裁判正如你裁判蚂蚁一样,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 说明人不可侮慢神明,在患难到来的时候,倒还不如审察自己的过失。

五三 三只公牛与狮子

三只公牛总是住在一起。有狮子想要吃他们,可是因为他们的齐心,没能做到。他便用了巧言离间他们,使得他们各自分开了,随后他乘各头牛独自在那里的时候,一个个地吃了。

◎ 这说明,假如你想要十分安全地过活,不要信那敌人,而要信你的友人,保持下去。

五四 男人与乖张的妻子

有人有一个妻子,她对所有家里的人性情非常乖张。丈夫想知道她对她父亲的家里是否也是如此,便用了很好的口实送她回到她父亲家去。

过了没有几天,她就回来了,他问那家里的人对她怎么样。

她答道:“那些牧牛和牧羊的人都看不起我。”

男人对她说道:“啊,女人,假如那些一早赶了牛羊出去,晚上回来的人们还讨厌你,那么你可以想到那整天和你在一起的是什么情形了。”

◎ 说明有些大事情常可以从小的,不明了的事情可以从明了的事情上看出来。

五五 农夫与狼

农夫解开轭的牛,带了给喝水去。有饿狼出来觅食,看见那狼初只在舔那牛的轭索,不知不觉地慢慢将项颈放了进去,再也拔不出来,只好拉了犁在田里走。

那农夫回来,看见了他,说道:“啊,凶头子!但愿你停止了抢夺与作恶,回过来种田吧。”

◎ 这说明,恶人即使告白去做有益的事,因为他们的本性,也没有人相信。

五六 夜莺与燕子

有燕子劝告一只夜莺,像她一样地与人同住在一个家屋内。

夜莺答道:“我不愿意记起我从前的灾祸的苦痛,因此我住在荒野里。”[14]

◎ 因为什么不幸受过苦痛的人,愿意逃避那从前发生苦痛的地方。

五七 狡狯的人

狡狯的人和一个人约好,指示给他看德尔菲的乩示[15]的虚假。

约定的日期到了的时候,他在手里拿了一只小麻雀,将他隐藏在外衣底下,来到庙里,直站在这前面,问在他手里的是什么活的还是死的东西。他的意思是,假如说是死的,他便拿出活麻雀来,若说是活的,就把他捏死了拿出来。

神却知道了他这狡狯的意思,说道:“汉子,罢了,这是死体还是活物,还不单凭着你么?”

◎ 这故事说明,神明不可欺罔。

五八 赫尔墨斯的车子与阿拉伯人

有一回,赫尔墨斯驾了一辆满载说谎、欺骗、伪诈的车子,往全世界去,各地分配给一点所载的东西。

当他走到阿拉伯人的国土的时候,据说那车子忽然坏了。他们以为是贵重的货物,把车里的东西都抢走了,他便不能再到别人那里分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