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流奔涌（四）

看着安洁莉娅离开的背影，澜抬起头对着达里安说道：“哥哥，今天安洁莉娅看上去有些奇怪呢。”

“是啊，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达里安转头对着蓓儿问道，“难道说，安洁莉娅和公爵还有帕丝丽安之间关系不太好吗？”

蓓儿叹了口气，苦笑着点了点头。

“我跟着小姐的时间只有几年，所以小姐的过去我只是听汉娜和弗里格尔说过一些。听说小姐和老爷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反而和她的外公尤比乌斯大人更加亲近一些，所以在小姐13岁的时候，就被尤比乌斯大人接到这里来了。”

“那帕丝丽安呢？”

“二小姐比起小姐来要小三岁，一直都是跟着老爷住在首都，但每年会和老爷来这里住个几天。”说到这里，蓓儿欲言又止地看了达里安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着说道，“我或许不该说接下来的话，但我是小姐的仆人，所以我还是想把情况告诉你。二小姐虽然和小姐是姐妹，但她们两人的关系并不融洽。每次和公爵在一起，她都会借机刁难小姐，所以一会儿的午餐也一定不会例外。”

听了蓓儿的话，达里安不解地皱紧了眉头。

“明明是家人，关系变成这样不是太奇怪了吗？”

“达里安，二小姐我只见过几次，她比起小姐来更难打交道，以前两位小姐之间的争吵都是由汉娜来化解，但现在汉娜已经离开了。不过我感觉二小姐对你的印象还挺不错，所以我只能拜托你了，一会儿能请你帮小姐说几句吗？”

看着蓓儿担心的神色，达里安不假思索便拍着胸口应承了下来。

“放心吧，我到时候会见机行事的。”

“达里安果然很可靠呢，那一会儿可就拜托你啦，嘿嘿。”

蓓儿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哼着歌开始收拾起桌上的茶具。看着蓓儿的背影，达里安又回想起了汉娜临走之前所说的话。

“达里安，小姐就拜托你了。”

汉娜，没有你在家里，果然好多事情都变得难办了起来。但是我会努力的，你不在的时候，我一定会遵守和你之间的承诺，报答安洁莉娅对我的恩情。

好，管他什么公爵还是帕丝丽安，尽管来吧。

达里安捏紧了手，把紧张的情绪通通抛到脑后。

……

虽然在心里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准备，可当达里安走进餐厅，看见已经在餐桌前坐好的公爵一家，心脏又变得怦怦直跳。

“哦，你就是达里安是吧。”

公爵和公爵夫人一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达里安连忙拉着澜端正站好，然后深深鞠了一躬。

“是的，我是达里安·阿尔谢特，这是我妹妹澜，很荣幸能见到公爵大人还有夫人。”

“我听过关于你的许多事情，来，不用这么客气，把头抬起来吧。”

公爵和蔼地朝着达里安伸出了手，达里安怔了怔，有些受宠若惊的把公爵伸出的手小心握住。

“好可爱的小姑娘，我能抱抱你吗？”

公爵夫人俯下身对着澜问道，澜犹豫了一会儿，随即默默的点了点头，公爵夫人一把将澜抱在怀中，脸上露出了爱怜的笑容。

看着公爵夫人一脸幸福不愿意松手，公爵也微笑了起来，伸手拉住夫人的肩膀。

“好了，你都把别人吓着了。来，达里安，你和澜就坐在安洁莉娅旁边吧。”

“好的，谢谢！”

达里安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安洁莉娅身旁坐下，而在他的对面，公爵和夫人正一边微笑着一边耳语着什么。

这就是希德莱利斯公爵吗？这样近距离一看，果然是气度不凡啊。

达里安在心里感叹着，额头已经不知不觉间渗出了汗水。

奥杜温·希德莱利斯公爵，是哈斯塔帝国著名的护国功臣。在人魔战争之中，数以千计的恶魔围困帝国首都长达半年之久，当时还只是身为子爵的奥杜温在接受福音机关手术之后，率领一支千人部队长途奔袭杀进城里，解除了首都的围困。而后更是身先士卒，转战帝国各地，拯救了差点倾覆的帝国。

在和平之后，奥杜温被皇帝直接提拔为了公爵，在皇室中的地位仅次于宰相。希德莱利斯的大名从此在帝国声名远播，甚至在大陆范围内也有广泛的影响。公爵受到过腓烈的嘉奖，与福音机关有着深入的合作。所以在帝国之中，公爵的大名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如此近距离的和公爵坐在一起，达里安感到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他偷偷转过头瞥了一眼，身旁的安洁莉娅一反常态安静地坐着，完全不像平时用餐那种随意的状态，就连一旁的帕丝丽安也是同样如此。

就连对自己的父亲，都是如此庄重严肃吗？公爵大人对女儿的教育一定非常严格吧。

达里安咽了口唾沫，坐在椅子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达里安，听安洁莉娅说，自从你来到这里之后，三餐都是由你来准备，是这样吗？”

听着公爵的问话，达里安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挺直了腰。

“是的！”

“那今天的晚餐也是你准备的对吧？”

“是，是的！”

“你不用这么紧张，快坐下吧。听说你的厨艺不错，所以我和内人都想尝尝你的手艺。”

“不，不胜荣幸，希望能合你们口味。”

达里安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看着达里安战战兢兢的样子，帕丝丽安捂着嘴忍不住笑了出声。

“帕丝丽安，吃饭时要注意礼仪，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怎么还是记不住？”

“哎呀爸爸，这有什么嘛，我只是笑一下而已，谁让他看上去那么傻……”

“帕丝丽安，你这是什么态度？达里安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帕丝丽安眉毛一挑立刻嚷了起来：“哈？他哪里是我的救命恩人，明明就是拿我当挡箭牌，真是差劲透顶！”

安洁莉娅一时间眉头微蹙，正想说什么，公爵那威严的声音突然响彻在整个餐厅之中。

“身为希德莱利斯家族的人，不管对方是谁，是什么身份，都要尊重别人。现在就立刻向达里安道谢，听见了吗？”

“爸爸，我……”

“不要给我找借口，快点道谢。”

“可是……”

“听见了吗！”

公爵的语气再度加重了几分，在那锐利的目光下，帕丝丽安吓得整张俏脸都变得惨白了起来，她抖抖索索的站起了身，随即向着达里安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

帕丝丽安那几不可闻的声音让公爵眉头一皱，见公爵又要发怒，达里安连忙站起身说道：“没事没事，快坐下吧，前天晚上的事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也没那么容易能制伏尤朵拉。”

“好啦好啦，都是一家人，吃个饭何必弄得这么紧张嘛，大家都放松点，聊聊天多好。”

夫人微笑着转头劝了一句，公爵也回以一笑，紧绷的脸随之放松了下来，对着达里安说道：“我女儿不懂事，让你看笑话了。来，快坐下吃饭吧，不用客气。”

“没什么的，谢谢公爵大人！”

达里安和一脸委屈的帕丝丽安重新坐了回去，在公爵的命令下，女仆们把丰盛的饭菜一个接一个端了上来。看着面前的餐盘，公爵的脸上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嗯，看上去做的真不错，来，我们一起尝尝达里安的手艺。”

“哼，不过是一个平民做的菜罢了，能有多好吃啊。”

帕丝丽安小声嘀咕了一句，拿起手中的刀叉。看着众人开始慢慢咀嚼，达里安的心几乎都要提到嗓子眼里去了，仿佛是等待法庭宣判一般紧张不安。

几秒钟之后，公爵夫妇的脸上顿时有了亮色。

“哎呀，亲爱的，做的可真是太好吃了。”

“嗯，说的没错，这种厨艺，哪怕和皇宫之中的御厨相比，也丝毫不逊色。达里安，你可真是厉害啊。”

“公爵大人过奖了，能合你们口味就好。”

看着公爵夫妇脸上的笑容，达里安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安洁莉娅瞥了一眼身旁吃得津津有味的帕丝丽安，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怎么了，你不是说区区平民的菜不好吃吗？”

帕丝丽安脸一红，闭上眼睛不甘心地说道：“哼，只能算是还可以吧，虽然比不上我请的大厨，但平民能做出这种水平也算是不错了，嗯。”

说到这里，帕丝丽安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向安洁莉娅问道：“听说姐姐就是因为喜欢吃达里安做的菜，才答应他在这里工作的，是这样吗？”

“谁，谁告诉你的？”

看着安洁莉娅有些慌张的模样，帕丝丽安捂着嘴坏笑了起来。

“我可是记得姐姐以前和爸爸吵过，除了弗里格尔之外，不允许其他任何男人到这个宅子里工作的啊。没想到，达里安只是会做饭而已，姐姐就把以前说的话给抛到脑后了吗？原来姐姐是这么容易被收买的啊。还是说，这只是姐姐的借口而已呢？”

“你别在那胡说八道！”

“姐姐你越是这么紧张，越是心里有鬼。”

两人正在争吵之时，公爵突然用刀叉轻轻敲了敲盘子，两姐妹互相瞪了一眼，又各自安静了下来。

“唉，你们两个可是姐妹啊，这么久没见了，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老是吵架呢。”

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公爵也是收敛了笑容，用严肃的神情看向安洁莉娅。

“安洁莉娅，我已经给予了你极大的自由，让你离开首都在这里上学，还把你托付给你外公培养。可是已经几年过去了，我感觉你的成长并没有达到我的预期，你可是希德莱利斯家族的长女，却没有长女应该具备的能力和性格。你离开我的身边，究竟学到了些什么？”

安洁莉娅微微一怔，脸色也变得阴沉了下来。

“我所做的一切，有哪一点配不上希德莱利斯之名吗？”

“哼，你以为我对你在这里的生活一点都不了解吗？没错，你在学院中的成绩的确是名列前茅，但是为什么，率先成为贤者的，会是平民出生的雅博呢？身为贤者候补，你不去承担更多的职责；身为希德莱利斯的女儿，你也和其他贵族处不好关系。已经有无数贵族对我说过了，他们家的公子邀约你，结果全部吃了你的闭门羹。我究竟是什么时候，把你教的这么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那些所谓的贵族公子有什么好交往的，他们都是一群酒囊饭袋罢了。我才不想像你一样，明明不喜欢别人，却为了自己的面子去装模作样。我可没那个闲工夫和他们建立那种虚伪的友谊。”

“住口！都到现在了，你怎么还是抱着这种单纯的想法？你还不明白吗！就是因为你这种不成熟的样子，弗里格尔才会为你而死，汉娜才会离你而去！”

在公爵的训斥下，安洁莉娅揪紧了裙摆，咬着牙埋下脑袋，晶莹的泪珠在她那双大眼睛里打转。

看着安洁莉娅微微颤抖的身体，帕丝丽安脸上闪过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就在此时，达里安的声音突然响起。

“公爵大人，安洁莉娅她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射到了达里安的脸上，不知为何，开始还胆怯紧张的达里安，现在竟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毫不畏惧地直面公爵的目光。

房间里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公爵轻轻放下了刀叉，饶有兴趣地直视着达里安的双眼。

“哦？那达里安，我问问你，在你的心目中，安洁莉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达里安转过头，看了满脸震惊的安洁莉娅一眼，挠着头露出了为难的笑容。

“哈哈，其实说实话，以前在学院第一次见到安洁莉娅的时候，我可是被吓坏了。从小到大虽然有不少人欺负我，但像她那样足足骂了我半个小时的人，还是第一次遇见。所以后来每次碰到她，我都是提心吊胆的，她总是莫名其妙对我发火，而且有些时候又非常任性，脾气真是差到极点了。”

安洁莉娅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尴尬，可就在失落不已的时候，她看见达里安的脸上露出了真挚的微笑。

“可是到了后来，我就慢慢明白了她的想法。她对别人发火，是不希望别人受伤；她总是偷偷帮了别人，但又做出一副很冷淡的样子，实际上是不希望让别人觉得欠了她的人情；她虽然是贵族，却总是对我这个平民伸出援手；她一点也不高高在上，对于那些欺负别人的贵族，她总是会生气地训斥他们。所以我后来就搞懂了，原来她并不是那么难以相处，只是有些口是心非罢了，毕竟是贵族家的大小姐嘛。”

说完了之后，达里安发现气氛并没有如想象中缓和起来，在一片寂静中，他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正用着各式各样的目光盯着自己，尤其是安洁莉娅，达里安还是头一次看见她脸上竟然会有着这种小女孩般的娇羞。想起自己开始所说的那些话，达里安也开始觉得自己脸上阵阵发烫。

“那，那个，哈哈，不好意思，我自说自话了一大堆。但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哪怕是经常和安洁莉娅吵架的澜，实际上也是认可她的。”

达里安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对着澜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哼，我反正是一直都讨厌安洁莉娅，每天都对哥哥凶巴巴的，不是因为哥哥，我才不会在这里工作呢。”澜瞥了安洁莉娅一眼，低下头又嘀咕了一句，“不过虽然讨厌，但安洁莉娅是个好人。”

澜的话让公爵夫妇一下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好人是吗？真是有趣的评价。”

气氛在笑声中缓和了下来，侍立在四周的女仆们互相点了点头，纷纷踏前了一步，由洁芙妮卡带头，朝着公爵夫妇弯下了腰。

“老爷，不管是弗里格尔也好，还是汉娜也好，都对小姐感到自豪，我们也是一样。”

安洁莉娅感动地睁大了湿润的双眼，脸上终于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公爵点了点头，感慨地看向了安洁莉娅的方向。

“或许我的确太过于严厉了一些，安洁莉娅，如果真的像达里安所说的那样，那么我也就放心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特别是你那别扭的性格，如果能改正，那么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女性。不过现在我倒是不担心了，有达里安和澜在这里，说不定能让你产生改变。”

公爵夫人突然拍了拍手，笑眯眯地对公爵说道：“对了，亲爱的，要不然我们也邀请达里安来参加大会好了，我还挺中意他的。”

“嗯，我也正有此意。”

公爵点了点头，帕丝丽安睁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不是吧，爸爸，你竟然要邀请这个平民来参加大会？”

“帕丝丽安，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了，一个人的价值并不是用身份来体现。我在达里安身上看到了优秀的品格和巨大的潜能，所以我认为达里安完全有这个资格参加。”

达里安朝着身旁的安洁莉娅投去询问的视线，安洁莉娅却阴沉着脸，转头避开了达里安的目光。无可奈何之下，达里安只有向公爵问道：“请问公爵大人，夫人所说的大会究竟是指什么呢？”

公爵微笑着看向安洁莉娅说道：“我今年已经50岁了，希德莱利斯的家主之位也渐渐到了传承给下一代的时候。我这两个女儿虽然优秀，但各自的缺点也非常突出，还没有到达我的预期，所以我一直希望能有优秀的男人陪伴在她们身边，帮助他们成长。尤其是安洁莉娅年龄也不小了，所以我准备在五天后举办一个选拔大会，而且已经向整个大陆数百位优秀的年轻人发送了请柬，到时候通过大会测试的优胜者，就能够获得迎娶安洁莉娅的资格。”

达里安一脸震惊地转过头，却看见安洁莉娅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似的，紧紧咬住了嘴唇。

似乎是对安洁莉娅的态度不太满意，公爵收敛了笑容，严肃地问道：“怎么了，我上午给你说了那么久，难道你现在还是不愿意吗？”

安洁莉娅用手紧紧揪住裙摆，闭上了眼睛没有答话。看见公爵又要发怒，达里安连忙站起来说道：“公爵大人，虽然我不是贵族，或许不太懂你们的规矩。但是这样实在是太奇怪了不是吗？这种事，难道不应该让安洁莉娅来自己做主吗？”

安洁莉娅突然睁开了眼睛，朝着达里安怒目而视。

“达里安，你不要多嘴，给我坐回去。”

“可，可是……”

“快点！”

“难道你真的愿意就这样……”

“不用再说了，坐回去吧！”

达里安愣了半晌，看着安洁莉娅那压抑在双眼里的种种情绪，突然感到一阵心酸。

因为他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安洁莉娅曾经说过的话。

“就算丽丝莉特追不到，至少你以后还能再继续寻找，还可以选择其他人，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根本没有这种自由。”

每个女孩都憧憬着有一段梦幻般的爱情，安洁莉娅也同样不会例外。她早就知道了公爵的决定，却又不得不去接受这样的事，因为她和其他女孩不同。

“我是希德莱利斯家的长女，我接受爸爸的决定。”

安洁莉娅平静地诉说着，可是达里安知道，安洁莉娅现在的内心一定比看上去要痛苦百倍。

“对不起，安洁莉娅，我也是女人，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公爵夫人带着歉疚的神情柔声劝慰道，“妈妈曾经也和你一样抵触你外公的安排，可是现在，我和你爸爸生活的同样很幸福。请相信我们，你未来的丈夫，一定是一位优秀的人。”

“嘿嘿，姐姐你怕什么啊，那么多好男人，换做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帕丝丽安托着脸颊瞥了达里安一眼，眯着眼笑了起来，“而且啊，爸爸不是邀请达里安参加了吗？万一他胜出了，可就真的好玩儿了。”

“不，这件事和达里安无关。”安洁莉娅站起身，朝着公爵弯下了腰，“爸爸，请不要让达里安牵扯进来。”

帕丝丽安有些不解地瞥了达里安一眼：“奇怪，姐姐你干嘛不让达里安参加啊，难得爸爸都同意了。”

安洁莉娅并没有理会帕丝丽安，只是默默地弯着腰一动不动。公爵注视了安洁莉娅好一会儿，转过头对着达里安说道：“达里安，虽然我邀请了你，但我尊重你个人的选择，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怎么样，你想参加这次的选拔大会吗？”

“我……”

本想直接拒绝，可在达里安看了一眼安洁莉娅之后，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为什么不回答呢？明明拒绝就好了。我喜欢的人是丽丝莉特，虽然已经和她没有了可能，可是在我心里，暂时还无法装下另外的人。这是他们贵族之间的事，既然安洁莉娅已经接受了公爵的决定，那么我也就没有必要掺和进去了。

虽然心里想的很明白，但达里安却不知为何陷入了犹豫之中，迟迟无法开口。

“哈哈，没关系，你可以再想一想，在明天晚上之前告诉我决定就可以了。安洁莉娅，你坐下吧，我给你说一下大会的安排。”

在公爵的笑声中，安洁莉娅瞪了达里安一眼，悻悻地坐了回去。

而帕丝丽安则是一直眯着眼注视着达里安，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