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超越个人主义之后的新境界

在西方经历了金融海啸和债务危机之后，北欧模式显现出优越性，对欧美国家形成了巨大的吸引力。苏格兰独立公投的一大诉求就是要走挪威模式的道路，因为北海油田在苏格兰境内，苏格兰人目睹了北海石油收入在挪威和英国产生的不同结果。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中，桑德斯的口号是以北欧为蓝本的“民主社会主义”。美国是有长期的“反社会主义”政治传统的，但这次桑德斯却吸引了大量的支持者，因为美国人亲身体验了自由主义风行二三十年所造成的恶果：金融海啸、贫富悬殊、金钱主宰政治、原子化个人主义的自私贪婪与疏离冷漠。

在金融海啸、债务危机的考验中，北欧模式展现了优越性，其优越性和集体主义密切相关，这和自由主义对“集体”“社会”的态度完全不同。撒切尔夫人有一句名言：“没有社会，只有个人，男人、女人，还有家庭。”^[4]在自由主义者眼中，人是原子化的，大集体是不存在的。因此，要发展，就要私有化、小政府。北欧的发展则更强调集体主义的元素，通过集体的“大政府”向全社会提供福利，通过集体的国企实现社会发展和环境保护的集体性目标。北欧的集体主义和英国工会的集体主义也不相同，英国工会的“集体”是基于阶级或者阶级中的一部分人（工会成员）；北欧的“集体”则超越了阶级，是基于国家、社会这样更大的整体。当北欧积极为国际援助作贡献时，其“集体”的概念甚至超越了国家，更趋向于人类命运共同体。

“不激进、不教条”的北欧社会主义表现出了许多优越性：它没有囿于19世纪的阶级概念，能够使集体更具有包容性；它没有生硬照搬“国有化”教条，使经济在集体主义的大原则下能够更灵活地发展；它没有采取激进的“一刀切”“对抗斗争”方式，使社会能够更加和谐。北欧的经验值得深思，不能把北欧的成功简单归因于“人口少”“资源多”。北欧只是挪威有石油资源，其他四国并没有，而世界上有石油资源的国家很多，人口少的国家更多，但它们都没有取得北欧这样的成功。北欧的成功是和北欧特色的社会主义分不开的。

---

注释

[1]JUDT T．Postwar：a history of Europe since 1945．New York：Penguin Books，2005：364．

[2]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数据．http：／／www．oecd．org．

[3]DEGNBOL-MARTINUSSEN J，ENGBERG-PEDERSEN P．Aid：understanding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cooperation．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2003．

[4]JUDT T．Postwar：a history of Europe since 1945．New York：Penguin Books，2005：5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