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问苏联

1956年11月15日，彭真率领全国人大代表团和北京市人民委员会代表团乘专机抵达莫斯科，12月2日离开苏联。在18天中，彭真率领代表团访问了莫斯科、列宁格勒、乌兹别克加盟共和国首都塔什干。在旅途中还在伊尔库茨克、鄂木斯克、第比利斯和基辅做了短时逗留。

访苏期间，苏共中央第一书记赫鲁晓夫、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伏罗希洛夫、部长会议主席布尔加宁，以及党、政府和苏维埃机构的其他负责人同彭真和代表团进行了亲切交谈，介绍了苏联经济文化和苏维埃工作等方面的情况。

在访苏期同，彭真和代表团认真考察了苏联各级苏维埃的工作经验，先后同苏联最高苏维埃，莫斯科、列宁格勒市苏维埃，俄罗斯联邦和乌兹别克共和国最高苏维埃，以及一些区和村苏维埃的领导就各级苏维埃的组织情况和立法工作进行了座谈，重点了解了各级苏维埃常设委员会在监督和检查各级政府机构工作方面的经验。

在莫斯科等地，彭真和代表团还参观了原子能发电站和飞机制造厂、基洛夫电机厂、光学仪器厂、快速皮鞋厂、米高扬制糖厂、塔什干联合纺织厂。同时，彭真和代表团还参观了莫斯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全苏农业工业展览会、特列季亚可夫画廊等文化科学机关。苏联还专门在克里姆林宫一个放映厅请彭真和代表团观看了原子弹、氢弹和导弹试验三部内部纪录片。

在苏联访问期间，彭真在不同场合多次发表讲话，充分肯定十月革命的道路、苏联革命和建设的经验及成就、中苏两国团结合作的重大意义、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团结的重大意义、兄弟国家互相关系的准则、正确评价斯大林、协商解决兄弟国家之间的矛盾和纠纷、支持苏联和波兰协商解决相互的分歧、反对帝国主义者颠覆匈牙利的阴谋、保卫世界和平等，在这些重大问题上阐述了中国党的观点和立场。

11月17日，在苏联最高苏维埃联盟院和民族院两主席举行的宴会上，彭真致词说：“我们社会主义各国间的团结，不但是必要的，而且是完全可能的，因为我们兄弟各国之间的关系，不但完全应该和能够按照和平共处的五项原则处理，而且有着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共同信仰做指针，这是我们兄弟各国间永恒的牢不可破的团结的基础。”

11月18日，彭真率领全国人大代表团和北京市人民委员会代表团到达列宁格勒。在火车站举行的欢迎仪式上，彭真致答谢词说：“三十九年前，就是在这里发出的一声炮响，震动了整个世界，并且在人类的历史上打开了新的世纪，从那个时候开始，社会主义革命的光辉便照亮了中国人民走向胜利的道路。”

11月22日，彭真率领代表团参观了莫斯科飞机制造厂，参加了全厂职工为代表团举行的欢迎大会。在工厂车间里召开的工人群众的欢迎大会上，上千工人在车间里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迎接彭真的到来。彭真向工人发表了讲话。那场面很像苏联早期一些电影中布尔什维克领导人向工人们做宣传演讲的情景，可以唤起人们许多美好的回忆。他的即席发言有个很重要的内容就是斯大林的功过问题。他讲得动了感情。他回顾了斯大林为建立和巩固苏维埃政权所做的不可磨灭的贡献，在卫国战争中领导和团结苏联广大人民战胜了不可一世的法西斯德国、意大利和日本军国主义者。他也谈到斯大林时期苏联人民对中国革命和中国人民的援助……工人们深受感动，有的流出了眼泪。当彭真讲到对斯大林的功过应该三七开，功劳是七、错误只是三时，全场听得十分认真，鸦雀无声。彭真打起手势说，谁没有错误呢？哪个人能说他一生不犯错误呢？毛泽东同志就说过，他的错误可以用火车拉！但他仍然是中国人民和中国共产党的伟大领袖，是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

11月28日，莫斯科市劳动人民代表在工会大厦圆柱大厅举行苏中两国人民友谊晚会。彭真参加晚会并讲话。他强调，我们应该像保护眼珠一样来保护中苏两国人民的团结，来保护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的团结。同时他也指出，并不是说在社会主义各国之间永远不会发生这样那样的纷争，但是纵然发生了纷争，也是应该和完全可以协商解决的。

11月29日下午，彭真率领全国人大代表团和北京市人民委员会代表团同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伏罗希洛夫、部长会议主席布尔加宁和苏共中央第一书记赫鲁晓夫会晤，进行了3个小时的友好谈话。双方礼节性寒暄之后，赫鲁晓夫就苏共二十大所提出的路线做了一番介绍和解释，强调苏共反对个人迷信的意义等。

赫鲁晓夫与彭真的交谈正在进行，章伯钧站起来发言，他大声说：“见到赫鲁晓夫同志我非常高兴，我想对赫鲁晓夫讲几句心里话。”

这一刻，全场都怔住了。因为这种场合，一般都是代表团团长讲话，像章伯钧这样站起来表示有话要讲的，在国际政治活动的场合是很少见的。

章伯钧说：“我想讲讲压在心底多少年的一句话，过去没有机会，今天听了赫鲁晓夫同志的谈话，我非常高兴，我要借这个机会讲讲。我过去是中国共产党的党员，因为对中国革命的看法与有些同志不一样，就遭到排斥。后来我离开了共产党。我遭到了不公平的对待，到现在没有解决，还是个悬案……”

中国代表团的成员们都有些吃惊，没想到章伯钧会在这种场合讲出这种话。彭真严肃地坐在那里，一言没发，更没有打断章伯钧的发言。

赫鲁晓夫装作遗憾地说：“哎呀，我不了解这个情况。”他望着苏联外交部副部长费德林说：“请我们的汉学家说说，也许他了解情况。”

费德林是一位著名的汉学家，又是一位外交家，他很自然地把话题给岔开了。他皱了皱眉，摇头说：“这是中国同志的内部问题。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

章伯钧见大家神色严肃，不得不坐下，自言自语地说：“我就觉得这是个机会，这个机会就该跟赫鲁晓夫同志讲讲这个事，我压在心里好久了，想找个机会……”

接着，王芸生站起来说：“我今天非常高兴能见到赫鲁晓夫。”“像您这样世界著名的政治活动家、苏联党和人民的领袖，我们想借此机会向您提个问题，望不吝赐教。希望您谈谈对世界和平展望的问题。”看来，王芸生想提出这个普遍关心的问题来打破章伯钧发言造成的尴尬局面。

“很好，我很愿意谈谈这个问题。战争与和平问题，是苏联人民也是中国和世界各国人民所关心的问题。当前我们要有个充分估计，由于美国的变化，世界大战不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已经可以通过和平竞赛去战胜资本主义，和平过渡到社会主义。这是苏联共产党第二十次代表大会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重大理论建树……”赫鲁晓夫开始还像回答问题一样讲得平静，渐渐地情绪越来越高，已经完全是演说家鼓动家的样子，加上了手势和表情，一口气讲了一二十分钟。

彭真听完赫鲁晓夫的演说，客气地表示：“我们刚才听了赫鲁晓夫同志做的详细介绍，我们很有兴趣。”彭真再未做任何评价。于是，赫鲁晓夫的兴头沉落下来，王芸生也没再提第二个问题，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刚回到苏维埃旅馆，程潜等党外人士都不约而同地来到彭真房间，个个面有怒色和愤懑之情。程潜对彭真说：“章伯钧在这样的场合向苏联人发牢骚，太不像话了！”其他党外朋友也立刻表示自己的意见，说章伯钧是“在国际场合出丑”，“把内部问题拿到外部表白，还说是个机会”。章伯钧也跟着进来了，他解释说：“我只是叙述心情，没别的意思。”彭真严肃而又适度地批评了章伯钧的表现。

11月29日晚上，彭真率领两个代表团的全体成员出席中国驻苏联大使刘晓为全国人大代表团和北京市人民委员会代表团访问苏联举行的招待会。苏方出席招待会的有布尔加宁、卡冈诺维奇、米高扬、莫洛托夫、赫鲁晓夫、朱可夫和穆希金诺夫等领导人，各国驻莫斯科的外交使节也应邀出席招待会。彭真和赫鲁晓夫在招待会上发表讲话。彭真指出，中国革命是根据中国国情走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道路，感谢苏联先进的经验和宝贵的教训。

彭真祝酒后，赫鲁晓夫敲敲酒杯，提请人们注意，然后开始讲话。这时李越然拉了我一把，小声说：“明复，你上！”虽然在国内大庭广众下我也做过翻译，可是这一次在乔治大厅，当着那么多中国和苏联的领导人，又是赫鲁晓夫要讲话，我显得十分紧张。李越然觉察到我有些犹豫，又推了我一把，说：“别怕，有我呢！”于是，我开始翻译起来。赫鲁晓夫说：“中国共产党对苏联和国际工人运动的经验，是根据本国条件创造性地运用，而不是机械地搬用；中国共产党人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者，始终如一地执行着国际主义的原则。人口众多的中国，这样伟大的一个国家，做了许多许多工作，为世界革命做出了重大贡献，可是亲爱的中国同志们却都是那么谦虚。不像某些国家，人没几个人，工作没做出啥名堂，还吹嘘他们是最好最正确的！”

接着彭真再次讲话，他指出：“中国人民和中国共产党力求根据中国的实际情况，运用苏联和其他各国的经验，实事求是地解决中国的问题。我们的一些新经验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整体来说，对于苏联的革命和建设经验来说，对于全世界无产阶级斗争的经验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小的部分。打个比方：我们的经验好比是我们面前这瓶花上的一些枝叶和一些花朵，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整体，世界无产阶级斗争的经验的整体，好比是花的根和茎。花朵和枝叶正是从花的根和茎上长出来的一个统一体。中国革命是十月革命的继续，十月革命如果是树干，中国革命就是花朵，是树上开出的花。马列主义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毛泽东同志领导中国共产党将马列主义的普遍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夺取了中国革命的胜利。赫鲁晓夫同志讲谦虚，什么叫谦虚？就是实事求是，按自己国家的国情办事，这是我们中国革命胜利的经验。每个国家都要根据自己的国情来灵活地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不能用自己的经验代替别人的经验，更不能强加于人，我看这就叫谦虚。”

10月29日晚上，苏联最高苏维埃联盟院和民族院两主席举行宴会，招待中国全国人大代表团。苏方出席的有伏罗希洛夫、卡冈诺维奇、莫洛托夫、别尔乌辛、赫鲁晓夫、朱可夫、福尔采娃、别利亚耶夫、勃列日涅夫等领导人。北京市人民委员会代表团也应邀出席。

作为访苏期间的大事之一，还应提到11月17日晚彭真和代表团应邀出席了苏联领导人为当时正在苏联访问的波兰党政代表团举行的宴会。苏联党政领导人赫鲁晓夫、伏罗希洛夫和布尔加宁，以及波兰党政代表团的哥穆尔卡（波兰统一工人党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萨瓦茨基（国务委员会主席）、西伦凯维兹（部长会议主席）等出席了宴会。

这里还应该简单地回顾当时苏波两党关系中的一段历史。波党政代表团团长哥穆尔卡1935年曾在苏联学习，精通俄语。他1945年至1948年任波兰党总书记，1948年由于反对欧洲共产党九国情报局开除南斯拉夫党，被免除总书记职务并被开除出党，1951年被监禁，1954年被秘密释放出狱。1956年7月波党中央召开全会为哥穆尔卡恢复名誉，并在全国全党平反错案冤狱。苏共二十大期间，波党第一书记贝鲁特患病去世，奥哈布主持党中央工作。1956年9月奥哈布率波党代表团参加中共八大期间，波兰局势迅速恶化，群众游行示威，事态无法控制。奥哈布提前返回波兰。10月15日，波党政治局决定在19日召开中央全会，推选哥穆尔卡为中央第一书记。赫鲁晓夫认为哥穆尔卡东山再起就是反苏反社会主义的政变，决定动用军队干涉波兰内政。赫鲁晓夫匆匆率代表团于10月19日晨飞往华沙。代表团包括莫洛托夫、米高扬、卡冈诺维奇、苏斯洛夫等苏联主要领导人。赫鲁晓夫干涉波党内政的无理要求遭到波兰党的坚决抵抗。在波兰全国上下同仇敌忾对抗苏联军事干涉的情况下，哥穆尔卡面对面地同赫鲁晓夫据理力争，阻止了苏联军队向华沙的推进。经过激烈的争吵，赫鲁晓夫不得不承认波党领导的变动，双方决定在莫斯科举行会谈。

苏联在1956年10月17日下达向波兰调动军队的命令后，苏共中央就通知中共中央，苏共已采取行动，并征求中共的意见。10月20日下午，毛泽东主持召开政治局会议。毛泽东说，赫鲁晓夫要动用军队，是严重的大国沙文主义。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对另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动用军队，这不仅给帝国主义一个机会，而且无法向苏波两国人民交代，特别是无法向波兰人民交代。这是违反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独立平等的原则的。即使按照一般国际法也是不允许的。大家一致认为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建议中央采取紧急措施，警告苏联，表明我们反对苏联武装干涉波兰。毛泽东说，赫鲁晓夫是准备动用武力的，但是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心。在这种情况下，我党政治局决定尽快向苏联提出警告，要尽力制止赫鲁晓夫动用军队干涉波兰内政。鉴于形势紧张，政治局会议决定，由毛泽东亲自出面，立即会见苏联驻华大使，明确向苏方宣布我党坚决反对苏联武装干涉波兰。晚上7点多钟，毛泽东接见苏联驻华大使尤金。毛泽东对他说，我们收到苏共中央征求意见的通知，说你们要出兵干涉波兰。我们政治局今天下午开会讨论了此事，我们坚决反对你们这样做。请你马上把我们的意见打电话告诉赫鲁晓夫：如果苏联出兵，我们将支持波兰反对你们，并公开谴责你们武装干涉波兰。当时毛泽东讲得很严厉，并且一再重复。毛泽东说，现在时间不多，你们赶紧回去打电话告诉赫鲁晓夫。

应该指出，赫鲁晓夫改变强硬态度是在1956年10月19日午夜，而中共中央反对赫鲁晓夫出兵干涉波党内政的立场是10月20日晚上7时左右通知苏联驻华大使的，也就是说赫鲁晓夫20日返回莫斯科时才得知中共的态度。赫鲁晓夫承认哥穆尔卡当选波党中央第一书记的既成事实是波兰举国上下坚决抵抗的结果。

1956年10月23日，中共中央应苏共中央的请求派刘少奇、邓小平去莫斯科，协助苏波两党领导人协商解决两党的矛盾和分歧，从而使两党之间一度剑拔弩张的紧张关系得以缓和。这就是苏波两党的一段曲折历史。

在11月17日莫斯科的这次宴会上，赫鲁晓夫介绍了匈牙利事件的经过，并表示决心根据平等、互相尊重主权与民族独立的列宁主义原则继续发展苏波关系，指出苏波两国的国家完整和安全、波兰的安全在很大的程度上取决于双方友谊有怎样的增长和发展。哥穆尔卡表示，波苏会谈的进程证明，苏联方面对波兰方面充分谅解，并且真诚地愿意良好地解决双方所提出的广泛问题，相信会谈会取得良好的互利的结果。可以看出，哥穆尔卡的态度也十分强硬。他对赫鲁晓夫讲：“波兰是需要同苏联保持友好关系的。但是你们应该撤出你们的驻军，否则会伤害波兰人民的感情。”赫鲁晓夫回顾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苏联红军解放波兰所做出的牺牲及其历史作用，强调波兰局势现在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哥穆尔卡却强调说：“波兰党和人民从根本上讲是支持苏联的。但各国共产党是独立自主的，任何党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其他党。”

莫洛托夫、马林科夫等苏共老领导人也出席了招待会。莫洛托夫举杯向彭真敬酒时表示：“你们的文章写得好！《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斯大林的功绩应该看到，这是整个一个历史时期。谁也不能完全否定。”可见，在对待斯大林的态度上，赫鲁晓夫同莫洛托夫的分歧就是在招待会这种公开场合也是可以感觉出来的。那时苏联党内斗争激烈，马林科夫在1955年初即被迫辞去部长会议主席职务，虽然保留在苏共中央主席团内，但是出席宴会时已退居主席团长桌后边，很少活动讲话，也很少与客人打招呼。莫洛托夫则不然，始终保持一种战士的昂扬意气，直到被贬去蒙古当大使，一直精神抖擞、傲然地立于他的位置上，给人以沉着、坚定、不屈不挠的深刻印象。这种政治上的坚强和涵养，给许多外交官员以深刻印象，他们都对此做出过很高评价。

11月17日的宴会结束后，我人大代表团在莫斯科大剧院观看了著名芭蕾舞大师乌兰诺娃主演的芭蕾舞剧《天鹅湖》。乌兰诺娃不慎滑倒，但她坚持演出。剧终后彭真特意走上舞台向她献花致敬。

我们在结束对苏联的访问前，接到我驻捷克大使馆的电报，说龙云的儿子从美国打来电话，希望他父亲到布拉格后能同他通话。彭真说，当然可以。我们国家人大常委会委员到国外去访问，他的孩子在美国要同他通电话，有什么不可以啊。他有这个权利和自由。彭真的表态使龙云和团内的朋友们都非常高兴，大家感到互相信任和宽松的气氛。

12月2日上午，彭真率领全国人大代表团和北京市人民委员会代表团离开莫斯科前往布拉格。离开莫斯科前夕，彭真会见了苏联和其他国家的记者，进行了友好的谈话。关于全国人大代表团访问苏联的情况，中国的媒体逐日做了详细的报道。

彭真在繁忙的访问中还亲自召集代表团中主要党内成员开会，对这次访苏做了初步总结，并向毛泽东、党中央做了报告。主要内容如下：（1）苏联从上到下，从干部到群众，都十分重视中苏团结，这次对我人大代表团的破格接待，苏联党和国家的主要负责同志的亲切交谈，并且招待代表团观看有关原子弹、氢弹和导弹试验的三部纪录片也是一个证明。此外，他们现在处境有困难，需要中国支持。（2）他们对我们关于十月革命的提法很重视，认为这是对他们的支持，因为现在有些党不承认这条道路（似乎忘记了他们自己也有人发表过类似的意见）。（3）对社会主义阵营“以苏联为首”问题，有些苏联同志说应以“中苏为首”，连赫鲁晓夫、伏洛希罗夫等同志也这样说过。但我看普遍满意我们的提法。在我们离开莫斯科的前一天晚上（12月1日晚），塔斯社、《真理报》、《劳动报》等媒体的5位记者为“十月革命道路”和“以苏联为首”问题同我们反复谈了一个多小时。塔斯社记者反复说我们不应该这样提，实际是想了解我们为什么这样提，最后了解了我们是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这样说的时候，大家不言而喻地感到愉快，加倍亲切。有的高级干部在别的场合向我说：“你们这样说很有力，很有作用，我们若这样说人家就说我们是沙文主义。”（4）现在苏联确实有一种新气象（据过去到过苏联的同志们的比较），现在苏联有些干部和领导同志也一再讲他们工作中有很多缺点、错误，群众中对于政治问题也在纷纷议论。干部在同我们的同志的谈话中也愿畅谈，不像斯大林在世时那样死板拘束。我们只是在少数场合肯定地说到他们的成绩，他们愉快的时候，附带说一下工作中也有缺点错误。但前者是根本的，未提任何具体的批评意见。关于他们党内生活的情况也有领导同志主动向我谈到，干部酗酒、遗弃妻子、谎报成绩、贪污等坏现象和他们如何处理的问题。还有领导同志说现在有人正式提出过去对孟什维克、托洛茨基派的斗争是过分的，不应该那样打击，因为他们不过是共产主义的一个派别。（5）赫鲁晓夫同志向我说，他们正在削减他们的重工业投资。这个秘密可告诉给中国同志。他还说，今年虽然遭了很大天灾，但农业仍有很大增产，成绩很好。他们对东欧兄弟国家的担子很重，需要拿出420万吨粮食，他们可以解决。（6）苏联在显著地提高低级工人的工资，想缩小各级工资差的距离，但仍拟保持工资刺激生产的积极性的作用。养老金、抚恤金等有很大提高。原来领200卢布的一位老太婆，现在可以月领500卢布。原来月领七八百卢布的退休人员，现在可以领到2000卢布，据说反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