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迁徙中转站

一路坎坷之后,陈远宏三人顶着大太阳,在出港口街边椰树下的路边摊找到李维方他们,一个小时的离别,对于宋强几人是惊涛骇浪劫后余生,章薇他们闲庭信步悠然自得,再次碰面,居然有了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海岛气候,刚才还是蓝天白云明媚,忽然间就是温热的太阳雨倾盆而下,呼啦啦地下了半小时,又恢复了晴热,除了地面偶有积水,竟看不出刚才大雨。雨后空气格外的清新了,阳光灿烂,天蓝云白,水气中彩虹初现,城市顿时焕然一新,海风清爽,一尘不染。

出港聚齐之后,再次核对好寄居地址电话,再次约定一个月多后五一在宋强的小洞天聚餐。趁着天亮,商量着坐车去各自的落脚点。宋强老乡和程玉红表姐给他们的信件里,都明确地写了住处街道地址,从港口车站坐哪几路公交车,他们二人出门前尽力筹借的几百块钱,一路消耗得所剩无几,无心流连赏景,急着要去住处,免得夜晚无处可去。他们二人告辞,结伴去了公交站坐车去了。

章薇和李维方事先都有定向的单位去处,下船就打了电话联系好,单位都给安排了临时宿舍。方劲松也是奔着老乡朋友而来,三人都按图索骥,准备直奔过去了。

李维方问陈远宏还说:“晚上到哪去?要不就跟我一起办事处,我来跟办公室申请合住几天。”

陈远宏说:“来之前定好了,家里堂哥的一个铁哥们,前几年一建省就上岛了的,现在小有成就,海甸岛买了房子,来之前联系已安排好暂住一段时间。我先去他那里,不行我再去找你,找你可不准让我吃闭门羹啊。”

李维方拍着陈远宏的行李说:“没问题。我们是谁跟谁呀。行吧。你那里住几天看看,不方便就来找我,和我住一起。”说着,他把得到的办公室新电话都抄给陈远宏。协商妥贴之后三人也挥手道别,坐车走了。

陈远宏看着他们的背影,寻思六人里,唯有他的去处不太确定,是个未知数,心中顿时有点空洞不安。放下三块钱插着吸管的鲜椰子,陈远宏拉着箱子背着包,按着在家就联系好的落脚点,从起点站坐上中巴车,从老桥来到沿海三路,一片多层和别墅混合的住宅区。在门口传达室保安处报上门牌号码,安保用门禁联系户主,结果家里没有人,应是还没有下班。

陈远宏跟安保商量,把箱子放在安保室,背着个包来到门前到处转转,又不敢走远。海甸岛原是海边的荒地,渔民上岸晾晒鱼获的地方,开发之后变成了城市新的高尚住宅区,遍布了别墅洋房和海景房。陈远宏要找的老乡,按年龄算要喊师兄田卫东,毕业于名牌大学,特区一成立就领风气之先,下海搏击。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田师兄上岛后,在一家知名证券公司就职,据说职责是协助企业股份制改造,帮助企业在深市股市上市融资。在陈远宏看来这就是钱途灿烂的黄金职位,对于炙手可热被羡慕的房地产开发,最多只能算是银饭碗。

特区开放开发之初,各省市都特区的设立窗口,学习先进管理经验,为本省引进资金技术,同时参考特区办法,搞企业转制股份制改造,或是成立房地产开发公司,积极投身于特区热火朝天的建设洪流中。各地的资金流和各行各业人流,如同涓涓细流汇成大江大河,涌入了南海边的特区,短短几年,特区的建设发展和思想理念,领先内地不止十年八年了。

田师兄有学历有眼光有胆量,通过工作中探索积累的金融地产各行各界人脉和技巧,工作之余开始做原始股收集转手,协调开发地块蓝图炒作,甚至为下海新人介绍高阶工作。凡是无需资本投入又有高回报的业务,田师兄都运作游刃有余。三四年下来,尚未到而立之年的田师兄,已是身价百万以上,在海边买了三室两厅两卫的房了。

陈远宏在路边来回溜达,快七点了,还没等到田师兄回来,就在路边找了店家随便吃个饭。磨蹭到八点,陈远宏在公用电话打了田师兄的BB机,等了十几分钟没有回电。给田师兄的大哥大打电话,打了两次都没有接,可能是因号码不熟。陈远宏转身要走,公用电话却响了,老板娘接起来给陈远宏,田师兄在电话里一阵抱歉,说外面喝茶谈事情,还请陈远宏稍等半小时。陈远宏连声说没事没事,来借住已是非常打扰麻烦田师兄了。

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田师兄开着蓝鸟车,回到小区大门口。看到正枯坐路边的陈远宏,让他把箱包拿着上车。田师兄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知你确切过来时间,晚上跟前几天就约好的老板们沟通些事情。让你久等了。”

陈远宏连说没关系,师兄工作要紧,把感激不尽的话又说了一遍,跟着师兄进了门,才发现客厅里坐着位姑娘,穿着家常便服,在看电视。陈远宏心无准备,内地未婚同居还是难以接受的,更别说公开张扬了。这样想着,难免手足无措,拘谨局促起来。

田师兄介绍说:“这是小吴,我女朋友。你就喊小吴姐吧,我们集团的会计。”

陈远红没敢唐突喊嫂子,只能说:“吴姐好,打扰了你们了,添麻烦了!”陈远宏连忙拿出老家当地产的两条烟和其他土特产放在茶几上,来之前没想到田师兄还有女友在,尴尬地解释考虑不周,连说一点小心意,拿不出手,不成敬意了。田师兄直摆手说没必要客气,大老远背过来,还不如在这里买方便,不用客气啦。

小吴远远站着,微微笑着,礼貌地跟陈远宏打个招呼,打量了下陈远宏的箱包,问了问陈远宏一路的行程和打算,说了几句远行不易的闲话,就回到房间去了。

田师兄把陈远宏带到客房,介绍了下洗漱位置,就对陈远宏说:“你安心住。你哥是我铁哥们,他让我一定照顾好你。你多去投投简历争取多面试,有问题困难告诉我。这几天我给你把钥匙,我和小吴都忙,没法陪你到处走,你就自己出入。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岛内外地人多,各色人等混杂,慢慢适应吧。你一路劳累,早点洗洗睡吧!”。不等陈远宏把叨扰感激的话再次说完,他已转身回房间去了。

陈远宏坐在客房床上,心中已只有庆幸和感激了,千里之外能有遮风避雨又无需花钱的住处,已是芸芸下海众生里难得的境遇了。

陈远宏把衣物用品从包里拿出来,小心谨慎,轻手轻脚的来往客厅卫生间冲凉洗漱后,缓缓靠在床上,回顾这一路风尘劳顿,预想面试的场景,盘算假如面谈不顺利,又如何再找工作。

陈远宏知道现在特区的房地产正是如火如荼之时,遍地开花,国内外资本蜂拥而至,学业对口科班毕业的工程技术人员,需求量还是很大的,关键在于如何找对路子,进入有实力有项目,又正开发楼盘的实体房地产公司,不能误入那些炒地皮炒图纸的散倒皮包公司,浪费时间精力。陈远宏思前想后,翻来覆去,思索琢磨,脑子转个不停。尽管多日旅途辛苦,身心俱疲,但初到陌生新环境,又稍有不适,思虑不断,居然到了两三点才得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