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美珠同意开始友好交往以来,陈远宏知道还处在不知期限长短的试用期内,但他还是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兴奋,所到之处都焕然一新,天也蓝了水也清了,走路骑车轻快生风,心跳和血液流动都有快乐的韵律,连梁主任都奇怪一直不够强力的他,怎么突然变得英俊有力了。
明里工作时跟美珠还只是同事,偶尔有意无意的拉下手,交换一个笑容和眼神,语带双关的内在含意,只有他俩能知其意,这些都是用爱意电流才能传递的。
他俩本可以光明正大的公开交往,但因工作原因转入暂不公开,反而平添了人无我有默契的甜蜜,正如秋后熟透的葡萄汁,加上酵母,放在酒窖里而不是太阳下,不断发热发酵过滤提纯,时间越久,就愈加醇香浓烈了。
以前美珠坐摩托车是扶着陈远宏肩膀的,现在只要离开熟人视线,美珠就紧紧抱着陈远宏的腰,脸靠在他背上,春风得意马蹄疾,二人几乎变成一个人了。
岛上不明显的秋天还没过去,他俩就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难舍难分的地步了。
美珠入职快半年了,和陈远宏交往也刚过去百日。这个小小的纪念日,陈远宏费了一点小心思,特意跑去珍珠养殖直营店,挑了两大四小六粒浑圆的海水珍珠,请师傅用银片托底银丝连接,做成两个卡通米老鼠剪影的样子,用丝带系着,挂脖子上作为饰物。一个是米奇一个是米妮,米奇用丝绒蓝盒蓝丝带,米妮用粉红盒子粉红丝带,分别包好带在身上。
下班后骑摩托带着美珠,去兴盛最好的兴泰康乐大酒店,在西式自助餐厅拐角找了个二人卡座,要了烛台蜡烛,虽不是真正的烛光晚餐,意味也是有了。晚餐之后,陈远宏拿出两个珍珠米老鼠给美珠看,美珠抑制不住的惊喜,溢于言表,看得出来这两个镶银珍珠米老鼠,陈远宏是用心而为的。陈远宏把米奇作为第一件小礼物送给美珠,米妮则自己保存,尽管不是十分贵重,设计是却陈远宏精心创意的,天下独一无二的特制品,表达的情意远远超过礼物本身了,美珠要的正是这份心意。
九点多陈远宏送美珠回到农场宿舍大院,到她家拐弯的大榕树边下车,拉着手告别。南方的榕树独木成林,这些树是五十年代第一代归侨种下的,几十年来开枝散叶,原先几棵小榕树,已经成了篮球场大小的榕树林了。
陈远宏站在榕树枝根中间,要看着她进家门再回去。突然美珠又跑了回来,张开双臂直起身子,搂住陈远宏脖子上,踮起脚闭着眼就吻在陈远宏口唇之间。陈远宏一愣,下意识地抱住美珠的腰,靠在榕树上,荷尔蒙爆发的这一刻,二人都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依依不舍的无奈分开。
美珠三步一回头地进了家门,陈远宏坐在摩托车上待了十几分钟,才缓过神骑车回到招待所,在房间里回忆体会绵长,两三个钟头才降温平静下来,带着挡不住的倦意进入甘甜梦乡。
同一时间,美珠满溢着新奇兴奋,不能抑制澎湃的心跳,回到家里,赶紧躲进自己屋里,掩饰面颊犹存的桃红。美珠也喜欢过别的男生,她对陈远宏的好感不是来源于帅气英俊,而是他的内秀温文尔雅,恬淡忧郁甚至颓废的神情,尤其陈远宏有南方男生少有的贴心礼让谦和,对女生的尊重进而有点膜拜的仰视,让美珠感觉到女孩子公主般的自傲,可以在陈远宏面前不加掩饰的表露出来,陈远宏不仅不反对,反而主动帮着抬高位置,这不有点像宝玉嘛?
美珠彻底动情喜欢一个男生,也是有生以来第一回。想到刚才情不自禁卿卿我我,不觉心口一热,耳根脸颊潮红又加重了。如此思来想去,美珠竟迷迷糊糊,一夜不曾安眠。
时至年底,金海公司要提前召开年度总结和计划会议,做出决议报上报万海集团董事会,在集团年会上进行讨论和评比。投资发展部参与的项目很多,无暇顾及兴盛项目,任经理就安排陈远宏和美珠都来公司参加总结计划会议,并要求他们做好本项目的报告外,还要帮助投发部参与的其他项目,补充完善年度报告。
会议安排在汇金大酒店多功能厅,周四至周六上午会期两天半。为了便于晚上加班开会,快捷就餐,全体参会人员食宿统一安排在酒店内。
会议前两天议程紧张,从早九点至晚九点,每天三场会议,陈远宏和美珠要提交兴盛项目工程和财务的各项报表报告,还要协助任经理处理其他项目文件,二人分头忙碌,讨论会上是各管一片,两天几乎没有机会说话,最多快速目视交流一下,对于热恋中的他们来说,多少有点煎熬,好在事务繁杂,也无暇感慨了。陈远宏美珠二人是新员工,分别跟其他部门员工住在不同标准间里,晚上也没有见面机会。陈远宏宿舍不远,他也只中午抽空回去一趟,把衣服更换一下。
周六上午主要是计划总结和表彰大会。投资发展部因年度优异工作业绩获得优秀团队一等奖,任经理也获得优秀员工称号,均有现金大红包奖励。兴盛分公司未正式开工运营,没参加评比,陈远宏美珠他俩只能拿到平均奖。陈远宏找机会去祝贺任经理名利双收,任经理远远地看着美珠对陈远宏说,谁都没有你得的奖大,你好好珍惜吧。
颁奖仪式开始前,万海集团赵总陪着健行信托的王总及其他领导进入嘉宾席位,陈远宏才赫然发现李维方坐在第二排座位上。各部门和分子公司项目的优秀团队,依次上台领奖,健行公司王总作为特邀嘉宾给一等奖的三个部门颁发证书,并奖励现金红包88888元。颁奖现场音乐喧天,彩旗招展,举办了现场抽奖活动,一等奖是价值五千的笔记本电脑。陈远宏和美珠手气欠佳,都是普惠的纪念奖。
会中茶歇,陈远宏抓住李维方,说今天碰巧都在,不如通知方劲松小宋晚上聚一聚,到程玉红他们那里KTV唱唱歌,取经团也是好久没聚了。李维方爽快应承这就联络,并说这次他做东。
陈远宏笑着说:“到望海楼程玉红那里消费,也只能你这个金融金领买单,我们都请不起呀。”
上午会后,公司就通知统一退房。由于约好晚上取经团聚会唱歌,陈远宏对美珠说,任经理通知周一还要布置工作,周末又没法联系女生宿舍了,这两天只能暂住在他宿舍了。
美珠白着眼看着他说:“这是工作需要,你不要乱想乱来哦,男女授受不亲。”
陈远宏严肃地保证说,我是君子当然不会啦,美珠就答应一起参加聚会。
会中休息把行李送到陈远宏宿舍放好,再回到会场。兴盛项目这半年处于前期报建和土地整理阶段,项目并未招人,所以陈远宏宿舍空置的两间房,一直给兴盛项目预留着,没有新人入住。
金海公司大会结束后,万海集团赵总金海公司袁总刘总,下午邀请了金融信托界合作单位,召开答谢座谈会,会上赠送了精诚合作礼品,到五点多才散会。
万海集团赵总要飞去BJ参加华北区域公司年会,特意委托金海公司袁总设宴招待健行信托王总和李维方经理。健行信托是金海公司主要的融资投资方,公司特别礼遇,把宴席设在望海潮汕海鲜大酒楼港澳厅。
工程线副总刘总因要招待其他客人,不能陪同,袁总觉得主宾人数太少,让秘书小庄通知任经理再安排几个人参加。按陈远宏美珠的层级,本是没资格参与的,因李维方经理在,任经理干脆让陈远宏美珠一起去,顺便汇报下兴盛项目的进展,为项目融资创造机会。
望海大酒店位于市区东南海岸边,地中海风格热带花园式酒店,欧式园林景观讲究大片绿地,灌木花树修剪方正齐整,花岗岩道路笔直宽阔,西洋雕塑高大,喷泉流水喷涌,大气壮观。与江南苏州园林的温婉含蓄,小家碧玉小桥流水,气象大有不同。
进了大堂,模特身高的八位迎宾穿着宝蓝色丝绒晚礼服,微微弯腰鞠躬,前面两位一路引导,把袁总王总一行请进港澳厅,港澳厅金碧辉煌,一面墙是香港维多利亚湾夜景全图,一面是澳门大三巴油画。十六人大圆桌显得空旷寂寥,水晶吊灯照耀下,青花瓷碗碟和镀银餐具闪闪发亮,衬托得明式实木桌椅更古朴厚重。
加上秘书小庄王总司机小姜,主宾双方一共八人。袁总做东主陪居中,王总主客右上,任经理小庄副陪。李维方陈远宏美珠和小姜坐袁总左侧。宾主落坐,餐厅经理请示酒水,袁总要了轩尼诗干邑XO和鲜榨芒果汁。
一时间餐厅管家一道道菜上来,开口羹男士是鱼翅女士是燕窝。之后两位管家两位服务员穿梭般地倒酒上菜,澳龙刺身,鲍鱼鹅肝,清蒸帝王蟹,明炉烤乳猪,红烧东星斑,望海楼里有的招牌菜,基本都在桌上了。
陈远宏想这么华丽的商务晚餐,估计任经理都见识不多几次,陈远宏感慨天外有天,井底之蛙做不得啊。
后来自嘲没见过世面的陈远宏,悄悄地对美珠说:“我俩一年的工资加起来,估计也就够吃这一两顿饭吧。”
美珠取笑他说:“你真是没出过大场面,在港澳高档场所那里,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啦。你要多出门转转。”
席间觥筹交错,袁总王总儒雅大度豪爽,话题从金融政策、房地产规模、股票走势乃至国际局势,纵横四海,谈笑风生,宾主尽欢。
餐后老总们意犹未尽,按当地风俗,袁总盛情邀请王总李维方经理去望海KTV一展歌喉,李维方因约好了章薇程玉红他们,赶紧跟王总袁总请假。
“袁总,王总,实在不好意思,赶巧今晚我也约了几个同学朋友,也在这里KTV聚会,我是不能陪袁总了。我们王总是曾国藩大人的老乡,才学俱佳,美声唱法,我就失陪二位老总了。抱歉抱歉!”李维方边说边抱拳致歉。
袁总一听李维方同学聚会也在望海大酒店,大声说:“那不正好吗,约好不如碰上,你同学我们不熟,这样吧,小庄,你去开一大一下两个贵宾包厢,我和王总任经理去小的,给李经理安排一个大包厢,他们年轻人人多要热闹,把酒水果盘都安排好!”
李维方还在客气推辞连说不用麻烦袁总庄主任了,小庄已经答应着转身去歌舞厅,定包厢安排酒水果品去了。
王总见状,不能拂了主人美意,就对李维方说:“李经理,难得今天袁总高兴,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就按袁总安排的,两间连着,到时你过来陪袁总好好喝几杯,今后我们做好资金服务就是了。”
不一时,小庄说KTV包厢已定好,请各位领导移步过去一展才艺。
任经理私底下跟袁总说,太太刚从内地过来休假,需要回去陪太太孩子,改天再陪王总李经理喝酒。
袁总沉吟了一下说道:“哦,是这样,今晚这是应酬更是工作,尤其你们做投资发展的,跟金融业界搞好关系,是首要工作。今天你太太孩子来了,这是特殊情况。下次再有类似陪客户的余兴活动,我倒可以不去,你要主动去参加啊。”
任经理连连点头称是,并和李维方告假,临走还要求陈远宏要过去陪两位老总尽兴喝好。最后让李维方二人周一到公司去,把计划按年会要求完善好一下,把新图纸带到现场督促施工,然后美珠跟公司主办会计对接,把项目的报销和资金往来账目记好,把领导签字补齐,为春节后正式动工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