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锦帕和账簿

郑岩起恼他戏弄,提起来拳头就要胖揍他一顿,被王梓禾拦了下来,气呼呼的犹感不忿,道:“这小贼狡猾,不知又有何诡计,居然混进了山庄。”

大手抓落,一手提着萧瑜的胳膊,一手抓住他的腰带,像提溜小鸡一样将他抓举起来。

萧瑜只当他要将自己凭空扔了下去,这里陡峭直立,被平直摔落,一条小命,只怕就此丢了大半。他刚才还要自己滚动下去,这时却又心中怕了,不住扭动,嘴里哼哼唧唧的求饶道:“有话好说,好说好商量嘛……”

只听呯啪有声,怀中的东西都掉落了下去。

王梓禾捡起那万能钥匙的皮囊。他先已见过这个东西,这时便随意放到了衣兜里,拿起另外一个小布包,打开看了,却见里边是父亲的那方锦帕。

萧瑜居然用心保存,没有让锦帕脏污了,王梓禾很是意外,对萧瑜的恶感,登时减了三分。他轻叹一声,细心的用指尖抚平帕上的褶皱,拭去灰尘,这才折叠好了,放回怀中。

看他这副神情,自然可以想见,这方锦帕十分珍贵,对他父子都有着异乎寻常的深刻意义。

郑岩起歪头看着,略感奇怪,忽觉又有东西从萧瑜的身上滑落,掉在脚上,他顺势脚尖勾起,那东西飞到半空,却是一本巴掌大小的小册子,随风翻动,哗啦作响。

他甚感好奇,但这时双手抓着萧瑜,无法腾手抓拿,便斜身晃动,将萧瑜的脑袋往前一探,随即半竖起来。那小册子果然正落在萧瑜的后颈,夹在衣领之上。

郑岩起看到册页上写得有蝇头小楷,笔致飞扬,倒也遒劲有力。他看到了文字,先便眉头皱起,脸色苦楚,逐字的往下看,一边一字一顿的念出声来:“城东盐商吴俊熙,三两银子,初一辰时,返回……不,这个字念‘还’,返‘回’……‘还’五钱,余二两五钱……”

再往下看去,都是类似记载,何处某人,几时多少银子,返还几许,便如是流水账薄。

最后一页,写道:狗官王,文庙口,锦帕一副,三钱银子。

郑岩起恍然大悟,道:“好小子,原来这是你的账本,记录了一应失主,竟然写了这么多字,哈,好多个人。这一下人证物证俱全,那就再好不过了。说,你记着这些个干什么?”

他只见到萧瑜的脑袋向前耷拉,显出无精打采,却没有说话,转念一想,便即明白,叫道:“我知道了。你是见这些人容易下手,要记了下来,好轻车熟路,再次下手,是不是?”

萧瑜脖子扬起,道:“不是……”

唯一停顿,似决定了要高声分辨,却被王梓禾伸指点中颈侧的哑穴。他下边的话登时从中截断,没了声响。

王梓禾向郑岩起做个噤声的手势,指点他透过树缝,往远处看去。

郑岩起转身不便,就将萧瑜扔到了地上。他害怕萧瑜乘机使诈,便左脚踏到他的后心,扭转身子。郑岩起体形彪悍,有一百六七十斤的重量,这一下都压到萧瑜身上,登时让他瞪眼吐舌,四肢弹动,一口长气险些吐不过来,就此晕厥。

只见岭下半里多远的林木之中,有个灰衣人脚步迅捷,快速穿行而过。看他身形灵动,该当轻功造诣不低。那人在树荫掩映中时隐时现,灰色的外衣与周围融为一体,要不是他们站在高处,王梓禾又向来细心,恐怕很难发现他的踪迹。

两地相距遥远,中间视线阻隔,障碍重重,所以他们刚才闹出的动静不小,却没有惊动了那人。

郑岩起低声道:“不知是哪里来的朋友,看样子是来踩盘子,刺探山庄的虚实,我去会会他。”

他见那人起伏之际身形轻灵,似是轻功不俗,但脚步略显虚浮,好像内力不怎么高明。自忖下手相搏,未必能会吃亏。何况这是山庄外围,有恃无恐。

矮身便要追出,被王梓禾拉住,低声道:“何必打草惊蛇,去追逐过去,顺藤摸瓜,将他的底细调查清楚,岂不是更好。”

郑岩起点头称是,欲要出去,又被王梓禾拉住,郑岩起微感不耐,道:“怎么?”

王梓禾低声道:“师父说了,颂鹰帮有人来到旌德县,要我们多加小心,若是你行踪暴露,千万不能动手,先亮出了身份,等到对方不依不饶,才好动武。拿上这个花筒,以防万一。”

从衣袋中取出一支青竹花筒,交给郑岩起。

郑岩起向他上下打量,笑道:“我就说嘛,等你好长时间才过来,原来你不光换了装束,还带了联络花筒,你好心细。”

王梓禾脸上一红,道:“这个小……这个萧瑜,好像另有隐衷,我去带到父亲府中,请白竹门的二当家的一起去盘问,弄清事实真相,然后再来禀报庄主,所以,才换了装束……”

郑岩起急于去追踪灰衣人,点头道:“是,免得麻烦。你考虑得周到,父亲是个大糊涂蛋,只会跟姑姑争吵。我们就在衙门会合。”一边纵跃过去。

郑岩起对这位同门师弟向来放心,知道他武艺高强,心细如发,单独行事不会有何不妥。王梓禾望着师兄离去的身影却微微摇头,神情有些奇特。

他要将萧瑜带出山庄,一部分原因,正是不想庄主和师父两人争吵,惹出事端,,更大的原因,却是在于他直觉萧瑜另有苦衷,想要借机找到答案,然后再剖析明白,弄清楚他和单夫子两人乔装改名,来山庄教书的原因。

只是这番打算曲折复杂,一言难尽,而稍微曲折一些的事情,在郑岩起看来,都是平白给人痛苦,雅不愿面对,所以,他也就任师兄自去,不去解说。

他将萧瑜扶起,解开他的哑穴,警告道:“不许使诈,否则的话我对你不客气。”

萧瑜苦着脸点头,暗道:“这样已经很不客气了,我还能很客气的要求你给我客气吗?真是说的客气话。”

顺着郑岩起的去势看去,正见到那个灰衣人转过闪避,消失不见,他咦的一声,声音好大,似是颇受震动,便要站起身来,随后才惊觉自己穴道被制,难以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