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水遁

郑岩起一怔,摇头道:“不会,他逃不走!自古以来,万云庄都是铁板一块,从来就没有人逃走过……呃,那个火云判官的弟子除外,那家伙是个飞贼……”

想到这里,顿感不妙,隐隐觉得,要是真的没有人逃走过,也就罢了,既然有人逃走过,萧瑜这样的家伙必定也能找到漏洞,一样安然逃走。当即不敢大意,快步穿出菜地。

这些个少年人喧哗追逐,脚底下毫无分寸,将绿油油的菜地幼苗糟践得一塌糊涂,老周却也没有办法,只是去拿了铁锹,将菜地边上的肥料铲开,开出一条干净小路,左腕来回挥动着招手,不住声的示意他们快点离开。

萧瑜当时跳到池塘里边,本来也是无路可退的情况下,侥幸涉水尝试。他扑入池塘,便潜到深处,一口气用尽,探出水面的时候,已离开落水点有五六丈远,绕到了一座假山之后。

他休息了一阵,游目四顾,寻思脱身之道,见这池塘虽大,却没有可资隐身的地方,何况岸边站满了山庄的弟子,一现身游动,便会被人发现,正感无计可施,察觉到脚底水流涌动,冲撞到假山的孔隙里,水面上冒出一个个泡泡。

他心中一动,潜水下去,顺着那股激流逆游而上。流经假山的狭缝,见宽仅七寸,水流汩汩,从中流了过来,但人却无论如何不能穿行过去。

他顺着假山绕行,见背面贴紧石坝,用泥灰粘结牢固。假山高出水面,体积庞大,正如一座小山。看这样子,是建庄之人用心设计,故意用它挡住水道。

萧瑜顿感沮丧,再用手扒住裂缝,向下察看,忽见靠近地面的位置有一个洞孔,边缘参差,有如犬牙交错,倒像是被人用斧钎凿开的一般。

他侧过身子,很容易的就游了过去,果然见到尽头处是一个洞孔开在石基上,径有两尺来长,横七竖八,装着儿臂粗细的铁栅栏。水流涌来,湍急迅速。看这情景,果然是与外界相接的通道。

萧瑜探访清楚,浮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又再潜入。他从怀中拿出了万能钥匙,准拟将铁条锯断,谁料抓住铁栅栏,刚摇动几下,便见中间的两个铁柱从底座脱落,似乎是因为年深日久,生锈太多,以至于腐烂了,应手而落。

他喜出望外,穿行过去,随势上游,探出水面的时候,便见天空湛蓝,白云悠悠,身后是城墙高耸,塔楼林立,前边却是郁郁葱葱,好大一片树林。

萧瑜唯恐被塔楼的守卫发现,仰身潜泳,只露出了鼻尖,缓慢游远,湿淋淋的爬上岸边,躲在树后,将衣服穿了,矮身潜行,慢慢走进树林。

林地广阔,方圆有七八里地,植株密集,好多个参天大树。地上杂草丛生,荆棘密布,很难行走。萧瑜割断藤条,绑住袖口库管,防止被棘刺挂烂了衣服。他走过之处,成群的飞鸟惊呼而起,灰色的野兔蹦蹦跳跳着出没在草丛后。

看这情形,竟似是一片原始森林,很少有外人涉足。

萧瑜见到了郑岩起等人,听到乡音熟悉,坚信不疑,是又回到了家乡,可是出了山庄,却又见到了这片从未听说过的森林,不由得又是惊疑不定。

爬上了好高的山坡,又翻过一道山梁,站在岭顶,左右观望,只见左边是平地田园,一望无际,熟悉无比,正是县城南郊的地形地貌。右手边则是茂林深壑,尽头的陡坡之后,才是那片森林,包括为森林所环抱的山庄。

原来,那里是谷中之谷,地势特别。这里之所以人迹罕至,说不定是因为左近都是那个山庄的属地,严令山民靠近,违者处罚严厉。附近的山民口耳相传,引以为戒,年代长了,那里赫然成了一片桃源胜地,虽然隶属县城,却不为人所知。

说起来是奇闻怪谈,但想透了其中的原委,却也觉得不过尔尔,寻常得紧。

他想透了这个问题,大感轻松,点头叹道:“原来如此!”

话音甫落,便听到耳旁有人接口道:“何事原来如此?”

萧瑜沉吟道:“这个地方看似古怪,其实有道理可循。”

那人应道:“有道理可循的古怪,也就不再古怪了。”

萧瑜释然道:“可不是嘛……咦!”

陡然想到了不该有人在这里,回头一望,正见到王梓禾从树上跳了下来。看王梓禾神色轻松,嘴角微微上翘,带着几分嘲弄,便知道他专门在这里守株待兔,已隐伏多时。

萧瑜转身要跑,身后又是一人从树上跳了下来。只听咚的一声,落足沉重,却是郑岩起,虎着脸孔说道:“你们两个说的什么古怪不古怪的?喂,你这小子,太狡猾了,竟然能从万云山庄安然退走。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得跟我回去,向父亲禀报。”

萧瑜见前后退路都被封住,立时服软,讨好的笑笑,道:“那个通道被人做过手脚,兹事体大,很是古怪,原该禀报庄主。哈,原来这里叫做万云山庄,好名字,好名字。”

笑容还挂在脸上,言犹未尽,便左脚收起,也不见他如何使力,忽然身子倾倒,沿着坡道滚落下去。却是他要出其不意,从这山坡上滚倒逃走。他正笑吟吟的说话,忽然就这样倾倒跑开,也算高明。

只是王梓禾两人领教过他的滑头,早已有备,见他这样惺惺作态,情知是又有鬼主意上来。王梓禾取出一条绫带,正要出手,忽地心中一动,又笑吟吟的看着萧瑜。

这里山坡陡峭,萧瑜左臂护头,肩膀着地,冲击得生疼。就见他呲牙咧嘴的翻滚两下,王梓禾才绫带出手,将他肩膀缠绞住,双手交递用力,拉了上来,不等他坠落地上,便右手出指如风,点中了他背心上的陶道、筋缩、悬枢三处大穴,让他四肢瘫软,无法再行走,方才取回绫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