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另一间房间内,有一名女子站在书桌上挥着毛笔。一名丫鬟在一旁磨着墨,侍候着。
那丫鬟终究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又在画着什么。这一看,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哎,小姐画的不是姑爷。”
“在干什么?”
丫鬟正在自顾自发呆,忽然听到小姐询问,一下子楞住了。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答到:“在……在研墨……”
那小姐白了她一眼,说道:“我是说林家弟弟醒来后,这几天在干嘛?”
丫鬟连忙停下手上的活计,答道:“姑爷……”
这两个字一出,那小姐笔势一顿,那如画的眉毛也打结了起来,原本有股淡淡花香的房间内也变成了尴尬的味道。
丫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要知道小姐虽然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脾气好得就像是庙里的娘娘一般。可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提到这两个字眼。曾经房里有个丫鬟说到这两个字,便被打了二十个大嘴巴子,她可不想被打。
丫鬟慌忙跪下,膝盖和地板碰撞出重重地声响,来弥补自己的愚蠢:“晴雯知错。”
那小姐手不再停顿,继续在那张名贵的宣纸上画着一个人的眉眼,看也不看晴雯说道:“行了,起来吧。快告诉我这几天他在干什么。”
丫鬟不敢起身,低着头回道:“除了叫苏小四去药铺拿了些药材,就是在外面晒太阳。”
那小姐眼珠转了转,带着一丝疑惑的语气问道:“晒太阳干嘛?以他的脾性不是应该去寻花问柳?”
“奴婢不知。”
“你去帮我去看看他的伤好了没有。”
“是。”晴雯马上起身,准备朝门外走去。
“等等,顺便把秋公子的邀请函给他。”
等晴雯走后,苏家小姐伸出手指,想要轻触画中人,却又怕笔墨未干,只得静静地看着。她红唇轻吐道:“英哥,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在一起。”
“小姐长得真好看,我要是这么好看就好了……”
这一幕刚好被回头的晴雯看到,看到自家小姐脸上流露出的温柔。她不虽不敢再看,也在心里暗自想道:能让掌管着半个苏家的小姐做出这种小女人姿态的也只有画中的那位公子了。
……
……
林长歌躺在走廊的一张竹椅上,如同老树般惬意地沐浴着秋城秋天的阳光。还有一只全身毛发乌黑的像一颗黑珍珠的猫懒散地趴在他的腿上,还用猫鼻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仿佛在享受着世间最美味的……鱼骨头。
这一幕,就像是一位与世无争的老者和一只有家可归的猫在享受人生。
看起来十分美好,
“你这个小白脸倒是很会享受啊。”
就这样被破坏了。
林长歌勉强睁开点眼缝嫖了一眼,看清楚了来人,便又闭上了眼睛。他还没晒黑点呢,他可不能白得像个娘们。所以他不想理会眼前这个人。
时间很宝贵,浪费很可耻。
他这种漠然的态度惹恼了来人,在来人的眼里就是对他的蔑视。
“竟敢在我苏宁成面前装”苏宁成气不打一处来。他身为苏家的长孙,又怎么会惯着这个吃软饭的。只见他撸起那丝绸的袖口,拖着一身肥肉走到林长歌的藤椅前,用脚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道:“给我起来。”
林长歌无可奈何地睁开双眼。因为他是躺着,苏宁成是站着的。所以他的眼睛看着苏宁成腰间。这一看,只见一层肉叠着一层肉,两层肉之间夹着一片衣角。他差点笑出声,但终究还忍住了,只在心里想道:“好胖一头肥猪。”
可他还没站起来,眼里闪过的戏谑还是被苏宁城看到了。苏宁成怒火中烧,用猪蹄般粗的手指着林长歌道:“你这个不能修行的废物,若是没有我苏家的话,你还能在这里安逸地晒太阳?估计早就拿着破碗在秋城大街上乞讨了。”
“有趣。”林长歌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样子,真的像极了以前在长安城里那演戏的丑角。而更加有趣的是,这个人就是以前的那个“林长歌”所要保护的苏家的人。苏家若是人人都是这种废物,那还有什么保护的必要?
苏宁成说完那一大段话,还在那喘着气,忽然看到林长歌看向自己的眼神,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他经常用这眼神看林长歌。
这是一种看废物的眼神,
他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苏宁成可是不到二十岁便能修行,虽然不如秋城榜上的那十个变态厉害,可也十六岁便修炼到了练骨境。还是苏家的长孙。他不过是祖母保护下的一只宠物狗,也敢这样看我?
“喵”
苏宁成正在那兀自愤愤不平,却听一声猫叫,好像在说你就是个废物。
“主人是这样,这只野猫也是如此不知所谓。”他用猪蹄般的手掌用力打过去,同时冷哼道:“打狗看主人,可主人是废物,狗就惨了。”
说完他盯着林长歌身上的蓝色素袍,好像已经想像到了接下来,那只猫脑袋窜出的血柱溅得林长歌一身。
但他失望了,那只黑猫不知道什么候离开了林长歌的腿上,跑到了他的肩上。而林长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来这想要什么?秀优越感?”
苏宁成完全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明明已经用上了十分之一的真气,足以打得让那只黑猫脑袋开花。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长歌那充血的眼睛太逼人,还是因为那只黑猫幽紫的眼珠太过吓人,让他莫名觉得秋城的秋天有点冷,冷得像个冰窖。
“这怎么可能。”他晃了晃满脸横肉的脑袋,挥去脑中那荒诞的想法,“他只不过是个废物。”
“你想要什么?”林长歌见到他走神,平静地提醒他。
“我想要你离我苏家远点,别想高攀诗姐姐。”苏宁成狰狞一笑,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废物、一只野狗。
林长歌闻言也笑了,微微摇头道:“不,这不是你想要的,或者,这不是你最想要的。”
他忽然伸出手,就像是捏蚂蚁般扼住了苏宁成的喉咙道,用一种冷漠至极的语气说道:“那么,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