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穷的你

眼瞎之前,她对凰的唯一印象就是纯的正红色。

从昨天晚上姜絮寒看见这个颜色开始,它就成为她人生中最扎心的颜色。

蓝叶工作室里,一只大手截下了她那双疯狂蹂躏自己头发的手,另一只揽过她的腰,把她整个人送往一个结实的身体。

一阵柔软和着短清隐暖的香水包裹着她,这款香水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产品,而是一个小作坊自己的研发,因为没有开拓市场,用的人少之又少,刚好姜絮寒碰见过,所以能够闻出来,而且也很喜欢。

“你这头发才长了几天,好不容易长成这样,你又想把它们拔光吗?”

沉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石青!他还有一个名字,吉川雄本。

是有着上千年传承的玄门家族吉川家的后裔,就是上个月才被墨玌活生生灭了一半势力的那个家族。

没见过这货用过这么低调的香水!

想起前段时间一大堆看似你对我也对,说不对虽然不合理他妈的也可以说是合情的事情,夹杂着乌七八糟的情感,就像是农村折腾新郎新娘的那种诡异混合物,要多刺激就多刺激。

事情发生后,姜絮寒一直认真争取时间完成没有完成的遗憾,因为她不知道,命运这货,下一秒又会想出什么阴损的念头。

石青也一直忙于收拾家里那摊废墟,虽然有时也会给她捎个信息,始终没有时间碰头。她也就将事情暂时放在了一边,以至于直至今天都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

姜絮寒腿有点发软,她强迫自己退了半步,却一不小心腿磕到了茶几上,敲击膝盖骨的刺痛感猛烈地传到了脑子。

痛!

姜絮寒不自觉地“嗯~”了一声,植物神经不经大脑同意便指使着主人抓住了最近的东西——石青。

那只腰上原本打算松开的手,在这一声后手更加用力了,最后两人便隔着薄薄的衣衫直接贴合在了一起。

“咚……咚咚咚……”耳边传来严重不规律的心跳声。

女人的好奇心和男人的胜负欲是同一种效果,她忘记了刚才的乌七八糟,用耳朵贴住了石青的胸口。

在人间,姜絮寒对自己的医学造诣颇为满意,绝对不逊色于在正规医院坐班的医生,当然,人家是因为热爱,她是因为倒霉。

心率这种东西,她用听诊器听过很多次,但是用盲人的感觉去感知心跳,头一遭!

躲什么躲,老实点!

姜絮寒一把抱住了前面人的腰,使劲勒着,隔着柔然的衣服传来的感觉:频率高,强度大,很紊乱,怎么还有点颤室的趋势呢?

姜絮寒:“你们家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啊,你这心律……都失常了。”

石青把她推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五十步笑百步呢?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吧?!你都瞎了!”

姜絮寒的手开始痒了,朝着他的腰一拧!

“嗯嗯”石青的闷哼带着粘糯,从气息中传了出来。

姜絮寒脸一红,迅速推开了他,朝着印象中的沙发摸索:“那,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石青:“你一进来,我就已经在了!”

姜絮寒手一滞:也就是说,勾搭男人……也听见了?

叛徒!丧心病狂!

姜絮寒自己都不知道是腿上的伤比较轻,已经不疼了,还是后面的打击比较严重,她忘记了疼痛,对着刚才那群“叛徒、蛀虫”站的位置狂吼:“你们这帮王八蛋!到底是领谁的工资!”

没人回应!

那就是正在惭悔!

哼!惭悔是没有用的!

……

石青:“他们……现在带着那只红色的雀儿全跑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姜絮寒:“……”

脸快变成了烧红烙铁的姜絮寒,滋滋地冒着青烟,在外看来,衬着墨绿色的衣服,最是一个绿肥红瘦。

这日子没法过了!不过了!

砧板上的姜絮寒凭着记忆,心中只有一个字“撤”,握着已经撑好了的拐棍,摸索着着朝着记忆中的门口窜去。

这个是转了几圈来着?

她伸手一探——谁的胸,这么平?!

姜絮寒:“……”

门把手这破玩意儿,不会找地方长吗?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捯饬的,反正是逃出生天了。

……

石青,既是九月集团的三公子,又是东岛越洲上吉川家族的预备继承人,这种双重身份看似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其实应该算得上是一大堆人管,实则基本上没什么人能管的主。

姜絮寒和他认识有十来年了,以前一直以为他和她一样,只是民间医学的爱好者,因为他们只能在每届民间的医学交流会或者是义诊上碰得到。她早就从衣服材质上知道这货有钱,但是不知道有钱成这样。他性格相当的皮,常常拿她那破落的身体打趣,也就惹得身残志坚的姜絮寒,揍过他很多年。

这家伙嘴上功夫不行,手上功夫不错,人品也不差,虽然姜絮寒每次都尽全力,其实没有一次是真的能打过他。因为彼此间对此心知肚明,一个愿意揍一个愿意挨,情感也在这一来二去中比别人更加深厚。

直至上个月,这货为了把姜絮寒正式介绍给自己家族,死皮赖脸地将自己祖母的寿辰延期一个周。只可惜,姜絮寒的出现,彻底暴露了自己的特殊体质,遭到他们家族长老之一的吉川雅木带着人一路狙击,成功地逼出了墨玌,当然也惹火了它。为了保住吉川家,吉川家的上一辈掌门人青云子和石青带着自己家族的另一些人,灭了这一伙,给了墨玌一个交代。

也是这一役,姜絮寒原本已经很弱的身体基本崩塌,墨玌、素九和仓吉联手才保住了她的命。

……

她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没有错,石青也没有错,大局上看吉川家族只是被毁没有被灭已经是很好的结果,是正常的更替。

但是姜絮寒还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说说,至少还是需要给一个态度。

从哪儿说,也是个问题,这一切……太乱了。

她停住了脚,回了头、举着探路棍毫无章法地又是一顿乱戳,摸了回去。

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脑门,她的棍子才发现前面有东西,大手的主人扶着她的肩膀,打发人收拾房间,把她安顿在了旁边书房的沙发上。

一个声音在耳垂边似笑非笑:“想我了?”

姜絮寒一个巴掌往那人脸上糊:“……”

以前的石青虽然有想法,但是距离感还是有的,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给了他可以亲近的暗示了?

把人推远得听不见糯糯的呼吸声,姜絮寒才开始:“……吉川雅木那件事情……”

石青:“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也不需要道歉,你没有错。”

姜絮寒自己也知道。

“以后,你的身边绝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了。”

姜絮寒觉得自己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被人握在了手心,他的手没有汗,只是微微颤抖着,接着,又有一个软软的东西贴在了上面。

是脸!

秋天的天气不似夏天那种不给任何人拒绝的机会的热情,而是带着一丝丝残荷的清冷余香,从每个毛孔探入人的心田!

……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姜絮寒一直很颓,对什么都爱搭不理的,岳梓欣这一票的都以为是因为不适应瞎后的生活,导致的抑郁,虽然用了些常规药物,收效甚微。

石青也是上上下下地,天天追着墨玌想办法,宁雨家在附近几个大城市的药房,各种药材也是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

让姜絮寒给挡了回去。

墨玌知道姜絮寒是在焦虑凰的事情,要是以冥王的身份介入冥府,她确实无法活得自在。素九说她的身体破损得严重,能独自在人间活这么久,绝对是奇迹。

墨玌不太懂这种绵长的绝望,它没体会过。

看着像只大虾一样,瘫在沙发上的姜絮寒,墨玌指着那只在家里面东戳戳西搞搞的凰,戳了她一下:“要颓,待会儿颓,那个什么,这只凰总不能喂喂喂地叫吧!总得有个名字吧!”

姜絮寒将埋在沙发上的脑袋偏了偏,终于将半边脸给露了出来:“雪儿!”

红色的凰一听,迅速飞了过来,凑近了她,要不是现在蒙着眼睛,这么一张妖艳的脸,肯定又得炸了:“不!这个……不喜欢!没有气势,人家好歹……”

姜絮寒一巴掌呼了过来,直接把它拍到了地面上:“你烧了我这么多辆车,还好意思跟我提喜欢不喜欢,就它了!”

凰:“过分了哈,过分了!这么多位冥王中,就没哪个起名字不问我意见的,人家都是排个两三个,任我挑选,你凭什么……”

“你盯上我的时候,问我意见了吗?”

凰:“……”

“这就对了,一人一次,扯平了!”

凰:“不是……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你炸我车的时候跟我讲道理了吗?”姜絮寒一挥手,好巧不巧又是一巴掌,雪儿被呼到了墙上,“你这东炸炸西炸炸的,整得老娘现在穷得跟鬼似的,那有你这么贵的……”

凰:“我跟过这么多候选人,就你最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