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天 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还半跪在地上俯低着头。耳边再没有任何声音,跟着我感觉自己又是一阵眩晕,意识陷入模糊。

“月影,月影...”

再次清醒过来,我还在领域中,风灵散人就站在身边,不停的摇晃着我。

我被他晃得有点晕,伸手推了他一下。他见我终于有了反应,这才放心下来,一脸关切的问道:“刚刚你怎么了?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叫你也没反应,还以为出什么意外了呢?”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才又看了看周围。还是在猎人峡谷,尚武联盟伏击者的尸体都已经消失了,自己的同伴们几乎都围在身边。难道刚刚所经历的就是个梦吗?怎么可能?没听说在领域中还可以做梦的啊!而且听风灵散人的意思,我刚刚还一直都站在原地没动,站着做梦?

一时实在想不清楚,看来今天的状态不好,和大家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没事,便决定提前下线了。

退出领域,眼前恢复了一片漆黑,摘掉VR设备,自己还安然的躺在床上,望着熟悉的天花板,这种感觉真好,看来一切真的只是个梦,哪有什么死神,竟然还是个小女孩,简直可笑至极。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暗了,房间里映射着窗外的月光,一阵孤独感袭来。这就是为什么我更喜欢在领域中,现实生活总是那么的苍白。

也许该给自己弄点东西吃,不过似乎并不觉得饿,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吃什么都感觉不到香甜。起身打开灯,房间瞬时亮了起来,眼睛有种被刺痛的感觉,一时还不太适应。抬手揉了下眼睛,怎么好像肿了,忙来到镜子前,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红肿得布满了血丝。

这...熬夜太久了吗?我转头望向墙上的时钟,却被墙面上猩红的两个大字震惊到了。

“七天”

什么意思?哪来的七天?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凌晨的十二点三十分。

脑海中突然有一个念头闪过,吓得我跌坐在了床上。七天,这不就是那个小女孩死神给我最后的时间吗?难道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是说自己已经死了?我忙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甚至在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疼,真不是一般的疼,我就是个傻子,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可是墙上那两个字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谁的恶作剧?我又检查了一遍门窗,都关的很好,不可能有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进来呀!

不管了,还是尽快想办法把墙上的字擦掉,看着就不舒服。想到这,我去接来了一盆水,用毛巾浸湿了拼命的擦拭着。只是这两个字仿佛并不是写在墙上的,就像深深的印在了墙皮里面,无论我怎么努力,墙灰都被我擦下了一层,但那两个字却还是清晰的留在上面没有任何改变。

手臂因为反复的擦拭已经酸麻了,面对仍然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不得不放弃。这根本就不是人为弄上去的字,甚至我都开始怀疑这两个字是不是真的在墙面上,也许它其实就印在我的心里,只要它想让我看见,我就无法将它们从面前抹去。

意识到了这点,心中泛起的只有绝望。手中的毛巾无力般滑落,我已经不在乎地面上溅了多少水,颓然的瘫坐了下去,呆呆的望着面前墙上的字,脑中思绪万千。其实我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只是觉得一切都是混乱的,就仿佛无数只蚂蚁在脑子里爬过,不断得扰乱这自己的心神,噬咬着每一根神经。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色都已经渐渐亮了起来。突然感觉很冷,不是身体上的,这股寒冷来自内心。我不自觉的抱紧了双臂,感觉全身都在颤抖,很想大哭,但却只是痛苦的张大着嘴,没有声音,更没有泪水。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还如此的年轻。对,去医院,也许医生还可以救我。就像溺水者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我的心激动得猛烈跳动起来。挣扎着,我从地面上爬起,也顾不上拿什么,转身就向大门跑去,现代医学的技术这么发达,一定会有办法的。可是刚刚迈出的脚步,却因为无力而再次将自己摔倒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得太久,还是因为恐惧所带来的后遗症,我的双腿抖得非常厉害,几乎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知觉。

趴在地上的我不停用拳头锤击着地面,恨自己怎么这样不争气,面对死亡,竟然连迈出大门的勇气都没有。可是现在谁又能来帮助我,自从毕业以来,似乎除了在领域中,自己已经失去了身边的一切。

不,还有电话,就算联系不到能帮助自己的人,总还是可以打给医院的。我再次努力让自己站起来,强撑着摇摆的身体,在桌子上找到了手机。

“急救中心吗?我需要帮助。”

在对方不断的确认了我的情况,并核实了地址之后,终于决定会尽快安排救护车过来接我。

挂断了电话,我扶着墙缓慢的走到了大门边,这么短短的几步距离,就已经耗尽了我身上仅存的勇气和力量。再次滑倒在地面上,我的呼吸急促而混乱,心跳得仿佛就要从身体里炸出来。我强迫着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一旦闭上双眼,会不会就再也无法睁开。

等待是如此的漫长,感觉就像一个世纪,心跳的节奏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它现在就像一个膨胀到了极点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裂开。我用双手死死的按住心口,让那种撕心般的疼可以稍微减轻一些,不然在医生们赶到以前,我可能就已经被自己折磨得死掉了。

终于,我听到了隐隐的急救车笛声,跟着楼道里变得杂乱起来。这些声音就像一针强心剂,使我又振作了不少,奋力伸手打开了大门。

门口此时正站着刚赶到的医护人员,他们看到依坐在大门口状态萎靡的我,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你好,请问你能听清我说的话吗?”

我有些无力的看着对面这个医生模样的人,缓缓点了点头。

“请问你现在感觉哪里不舒服?”

我抬手指了指心口,跟着又指了指双腿,其实我真的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应该哪里不舒服,总之感觉非常的不好。

“先生,你能简单说下你现在的状况吗?”医生似乎有些被我弄晕了,也许在不能确定我具体状态的情况下,他们还不敢贸然的移动我吧!

“我就快要死了,救救我。”我回答的声音都已经变得沙哑难听。

医生也被我的话吓到了,明显能看出他变得紧张了起来。“先生,我现在试着移动你,如果感觉哪里不对,请立刻告诉我知道。”

我点了下头,之后那名医生在其他医护人员的帮助下,一点点的将我放平在了地面上,见我没有其他异样,这才拿来了担架,将我转移上去,抬上了救护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了医生的原因,我感觉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很多,在救护车上,竟慢慢的开始意识模糊,有种睡去了的感觉。医护人员在车上便帮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不过得到的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我就已经全然不知道了。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是躺在一张病床上,旁边拉着白色的帷幔,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原本以为会是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四周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机器设备,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忙碌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死了吗?周围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我试着支撑身体想要坐起,但却用不上一点力气。

“有人吗?这是哪里?”我发出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沙哑,但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帷幔拉动,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护士的打扮,看来这里还是医院。

“你醒啦!”年轻的护士走到床前,查看了下我的状况后对我说道。

“护士,我怎么样了?还有救吗?”

护士站在原地没有马上回答,一直盯着我看,然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说你告诉出诊的医生自己快要死了,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不知道,感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你们不用瞒着我,我知道自己没有几天了,只是...真的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的声音有些落寞,醒来时发现并没有医生在抢救自己,便猜到了他们可能已经放弃最后的治疗了。

“我们的确对你无能为力...”

听到了她的回答,虽然已经在意料之中,但还是心中猛得抽搐了一下。

“你根本就没病,让医生怎么救你?”

“你说什么?我没病?”我被她后面的话搞得一时反应不过来。

“是啊!”她很确定的点了下头。

“怎么可能?是不是你搞错了,我叫孟凡,是被急救车送进来的。”我想也许是她记错了病人,自己明明就只剩下七天的生命了,怎么会检查不出来呢!

“没错啊!就是你。”护士很肯定的回答着,并走到了我的床尾,拿起挂在那里的病例看着对我继续说:“你的身体很健康,只是有些疲劳过度,似乎又受到了一些惊吓,神经衰弱而已。我们已经帮你注射过镇静剂,并且挂了一瓶葡萄糖,休息一会儿你就可以离开了。”

“怎么会是这样?可我的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啊!”我仍然不相信的问着。

“那是因为镇静剂的作用还没有过去,躺一会儿就好了。”

镇静剂吗?我只是神经衰弱?我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回想在家中所经历的一切,难道都只是幻觉吗?

护士看我还在那发愣,也不再有其他问题,便对我说让我好好休息一会儿,不要胡思乱想的吓唬自己,之后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