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江水不深山不重

剧本乌龙惨不忍睹的结局在雨中落下了帷幕,自此那个剧组群里再没有消息响过,乔乔再次恢复了那索然无味的大学生活。按部就班地过着她简单规律的日子,平日里浑浑噩噩地上课学习,课下闲暇就看看书,每周二周五周末的云喜庄兼职由于她课程的调换,成了周二周四和周末。

公交车线路还是以前的,她已经很熟了,不必再用什么导航就能前进了,不过好似这条线路有所改良,乘车的人暂时比以往多了。乔乔每每也就只能挤在人群中站着,随着车子的加速减速来回摇摆,晃得她有点儿头晕恶心,她的晕车症大概就是这样来的。

她将头抵在自己的胳膊上,愁苦地看着窗外,心里默念道怎么还不到啊?偶尔还会有那么几对显眼的情侣,女孩子靠在男孩子的身上,抓住他,也是稳稳当当。她时而真的是超羡慕,瞧瞧自己这个可怜样。

乔乔的身体又出现了点儿小问题,暑假回家,妈妈带她去买了好多药调补身体,她活生生在家吃了两个月的药。开学来时,略有好转,医生说不能熬夜不能太劳累,要多运动,为了让爸爸妈妈安心,开学时她辞去了云喜庄的兼职工作,舟车劳顿也蛮辛苦的。

她允诺爸爸妈妈会照顾好自己的,此后每天晚上她都去操场跑步,闲时半小时,忙时减半。跑步或是散步此后也成为了她每天生活的一小部分。

跑步的时候,她戴着耳机放着音乐,脚下步子一步一步很是踏实,可喜的是,她可以放任自己的思想去纷飞,编篡独属于她的故事。操场上偶尔人多偶尔人少,但她只要戴上耳机,这便就是她一个人的世界。

她的一个个故事情节也是在操场上如此一圈又一圈不停地走下去的灵感,她不讨厌跑步的。

乔乔争取到了学校图书馆的一个勤工俭学名额,她很积极地去了文艺书库。图书馆的活儿也不重的,爸爸妈妈也就同意了。

她的工作就是把书摆弄整齐,偶尔上上新书,再等到九点多下班打扫卫生,一个书库五个同学,轮流倒班,一人一周四天,乔乔是周二周三周五周六。

每晚游走在这些书行间,指尖拂过一本本书,尽管她读的书不少,可是依旧可以在这浩瀚的书海里寻找到未曾读过的。她以前读书都看推荐,然真正到了自己挑书的时候,她喜欢上了看序言,听听作者的心声。

渐渐地她喜欢上了这份工作,她轻而易举地熟悉了每一类书的大概位置,不刻意,就那样自然而然的。那晚,有同学来借书,她凭着感觉一下子就帮人找到了位置,颇为欣喜。

自从上大学以来,她就已经被学习抛弃了,以往扎根于题海,可以专心致志到无可自拔,如今扎进题海,一头雾水,解不开的结让人情绪躁躁。

自始至终没有改变的一点,她还是喜欢看书,遨游于书海,以书为友。那天她居然在这里的书架上发现了杨桃的书,自那本《心跳》过后,她再也未曾在大小书店里发现过她的书,而今这本没有条形码标识,没有学校印章,她孤零零地在这里不动了那么久的吗?

每每一到学期中旬,书库里就会下架一些旧书,再让新书上架,取代他们的位置,挺合情理的,优胜劣汰。乔乔想,可能是因为她什么标识都没有,所以才让人们心有余悸地将她存留下来的吧!可是这一次,大概没那么好运了,书库老师让把她扔掉,也没人借的。乔乔掸落了书上的灰尘,她带走了这两本无人问津的杨桃的书。

所以那天姐姐向她询问时,她惊喜并且应承了下来,不再是无人问津了,她也替她高兴。

图书馆的确是个好地方,每天工作前能清晰地听到广播里传来的声音,尤其是周三,她还能听到言午的歌,言午―她爱过的那个少年总是嚷嚷的最喜欢的歌手,后来,她也爱了,也不再是因为少年而爱。

每周三,听着广播对着窗外发呆,广播完了便就可以游走于书架,下班后再去操场跑几圈,而后回到宿舍在笔记本上继续写着小故事。

那段静好的周三时光就是从听广播开始的,而后一直蔓延到她落笔的深夜,每一件事都是能令她惬意的,美好就这样,每晚一个人孤单地从图书馆往宿舍走,都显得不那么孤单落寞了,反而多了某种不可言喻的享受。

本周四有个小讲座,由学号往下轮,乔乔荣幸地要去凑人数了,并且与之相邻的学号的都是男生,她孤零零地坐在一角,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机。

旁边有个男同学说是自己网不好,要乔乔给他开个热点,他签一下到就好。乔乔应允了,不过之后一直忘了关网。等到讲座好不容易结束了,她一出来回到宿舍才发现,她的流量可是被用了不少的,合着那个男娃打游戏一直用着她的流量的啊!她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呢,不过算了吧,还能怎么办,都是同学的啊!

那个周三她同往常一样享受,下班后从图书馆出来,夜幕下的一天将以美好的习以为常落幕。图书馆右侧的活动中心前的空地前聚集着一个连队,那里正在举行新生军训的晚会,去年今日他们也是挺嗨的,而今依旧是热闹非凡。她淡淡地扫了一眼,走着自己孤独的路,那份热闹从来不与自己有关,越热闹才越孤单。

然生活也从来不会是一成不变的,那天晚上她遇到了徐嗣音,她没想过还能再遇到姐姐,可能姐姐也没想过遇到她,然她一扭头,她们就是如此神奇地相遇了,姐姐成了徐教官,不禁让人肃然起敬啊!

乔乔很乐意帮姐姐这个忙的,她的确是欠姐姐太多东西了的,难得可以帮她的忙,那是何乐而不为的啊!那晚超出了以往的平静,她满心欢喜,似乎好久都没有一件事可以激动一下了的。

或许也不是喜欢孤独的吧,就是只能坦然接受这份孤独而已。

次日她早早地就去了他们的训练场地,那些身着迷彩服的少年少女们散发着蓬勃的朝气,那青春的气息充斥而入她的感官内,让她略为不适。想起自己那时那个被单拎出来的场景,也是在这里,走过去时还心有余悸,两本书紧紧抱在怀里,她多想把自己再抱紧一点儿的,好在她已经不用身着迷彩服了,她已经不是那其中一员了,所以,乔乔,不怕了。

她走过去了,给姐姐发了消息、打了电话,没有回应,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书在她手里被汗浸湿了。

“你好,请问你们知道徐嗣音徐教官的吗?”她问着棚子下的两个小学妹。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给她送书的!”

两个小学妹相视,小声嘟哝了几句,好似大概意思是终于有机会和一个帅帅的教官搭话了。乔乔笑笑,她对教官似乎只有了怕的偏见。

随后其中一个学妹道:“姐姐,你等会儿,我去帮你问问!”

“好,谢谢啊!”

乔乔站在那儿一直盯着手机,刷新来刷新去的,就是没有嗣音的回复。

待到学妹回来说:“姐姐,你等会儿,还有十分钟就训练完了。我刚问了那个程教官,他说一会儿可以带你去找徐教官的!”

“啊,不用太麻烦的吧,要不我改天再来吧!”乔乔轻声道,她才不想单独和教官在一起,光是这样想想她都紧张得不得了。

“姐姐,我们徐教官和程教官的关系可是贼好的,就因为你是徐教官的朋友,不然他都不准备搭理我的呢!”

“我改天再…”

乔乔一转身,正撞上了那张脸,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了,她手中的书直直地坠了下去,扬起了一地的灰尘。程教官,他就是程教官的啊?是啊,他不就是姓程的吗?

她只惶惶地从地上捡起了书,她只慌慌地转身想走,她只匆匆加快了步伐,怎么能如此啊?怎么能这样?

“乔乔!”

他是在喊她的吗?他是在喊自己的吗?她停下了片刻,她居然还会因为这个声音中带有一丝温情而却步,他跟上来了,他的脚步声渐近。不行,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她不能再和他见面了的,绝对不能了的,他们已经什么都不是了的。她该跑的,她该跑起来的。

在这番意识驱动下,她真的跑了起来,可是她心里居然会期盼他追上来,她在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啊?真的就孤独至此了吗?她想哭,她又想哭了,她也讨厌这个爱哭的自己,可是她除了哭,她还能如何来宣泄自己这脆弱不堪的情绪?

幸好,他追上来了,她也忍住了。

“乔乔!”他仿若还是那个坦荡的少年,他的表现让她的逃跑有些没头脑。

“程教官好!”她微低头,轻声道了句,极像是一个羞怯的女同学正在向老师恭谨地问好。

“你…还好吗?”

他越看她,她的头埋得越低。

“还好,挺好的,挺好的!”她努力在脸上挤出笑意来。

她看他了,他却将目光移到了她怀里的书上:“你来找嗣音姐的?”

“嗯,这是她要的书,听刚才那个学妹说你们关系挺好的,那就麻烦你转交给她了!”她朝他一点点伸长双臂,掌间的书一点点朝他靠近,头又一点点低了下去。

“哦,好!”他伸手接了过去。

“我走了!”

“你在这儿上大学的吗?”

他们异口同声,重叠的三个字说完,他也没有停。

“嗯,大二了!”

“真巧,晚一年的话,我可能就真的是你的教官了!”他笑道,乔乔看着他那干净的笑,听着他那诙谐的语调,心里抽搐得疼了一下。

“嗯!”她轻声应着,一瞬间她觉得好像是那场噩梦就只她一个人还记得,恍惚间又让她觉得那会不会就是场梦的啊?

“你有时间吗?”他的语气很是寻常,还很平静。

“啊?!”她紧张得错愕了,却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你稍等我一下,十分钟,我去换下衣服,我有话跟你说!”那语气不冷不热不着调的,勾起了她的无限遐思。

她尚且还没有回应,他就当她默认地走开了,还边走边回头说:“就十分钟,等我一下!”

心绪纷杂,她可以说自己还有期待还会欣喜的吗?她年少时唯一喜欢过的一个少年,唯一想过要与之过一生的少年,即使他们之间发生过那样的事,她怕是现在还喜欢的。

她等着,十分钟过去了她也还要等着,天有不测风云地下起了瓢泼大雨她也要等着,她站在雨地里寸步不离,雨越大,她心间的那把火燃得越盛。她想要笑,想要大笑,如果他们还可能的话,她好想念少年的肩膀的,她好想一生只爱那一人的。

她再次疯狂了起来,她继续没有意识地重蹈覆辙着,她想啊,只要忆尘回头,她愿意顶着一切的压力,她愿意抵制住所有异样的眼光,她愿意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荣辱与共,她愿意为他倾其所有,是的,她愿意的,她是个那么相信爱情的人,她是个可以把爱情当作比生命还贵重的珍宝的人的。

她是故意的,故意把自己淋得湿湿的落汤鸡模样,她想让他知道她是为他至此的,她是为了爱情至此的。

他褪去了那身迷彩服,他还是那个阳光帅气的少年,他的少年撑着伞朝她走来了,他的少年会为她遮风挡雨。他在喊她,让她过去,别傻乎乎地站在雨地里,她听见了,可她就是没动,她是为他至此的,她愿为他至此。

“你傻不傻啊?”他不禁皱着眉头,径自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不知道找个地方避一下雨的吗?”

她抿嘴笑着摇着头,一个劲地摇着头,眼角荡漾出了满带笑意的雨花。那一刻,她觉得这场雨下得真好,她…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