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千一个少年坐在那里简直是尴尬死了,他给忆尘发着消息:你不是该要来云喜庄参加宴会的吗?人呢?
忆尘只发了条语音,简明扼要“近来要训练,爷爷说推了,不说了,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跟你说话的”,而后就没了,陆小千隐约还能听见他们操场上的洪亮人声。
好吧,他信了,大概瞅了几眼,貌似是没有程家人的名字。不过还是不可原谅,陆小千现在很生气,怒气冲冲地去了趟厕所,而后妈妈又特地打来电话,询问他是否到场,可笑的是还要让他给妈妈发个定位,位置共享。
好吧,母命不可违,他无奈地继续回座位上尬着吧!他没想到,转角会遇到她,他差点儿就跟她撞了个满怀,这次没有谁是刻意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是她的,他的闪光灯女孩儿,那个桥头抱狗狗的莹莹一笑的女孩儿,那个帮她从地上捡起了明信片的女孩儿,那个他寻觅了良久去过她家却不自知的女孩儿。所有有关她的画面全都清晰地涌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就那几面,却就是一次次让他难以忘怀。
“对不起!”他低声道,可她都没看自己,头都没抬一下,他还来不及细思,她就从他身侧走了过去。他突然想,她该是不认识自己了吧,是啊,她大概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的吧!不过没关系,他仍旧雀跃,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他已经快二十岁了的,到了那个年纪的,而她…
他偷偷将自己的名牌和对面那个还没来的人的换了一下位置,这样他背对着舞台,就可以看她了。他是如此庆幸自己来了,他想自己还该要感谢妈妈的。
他一直看着她,她身着服务员的衣服,他不在乎那好看不好看,他只是由此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了她的身份,就更好想办法接近她的。他猜测她的头发应该挺长的,黑发如瀑,像他见她时的那样,只是工作需要挽了起来而已。她的五官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清秀。只是那双眸子不含笑了,他微微垂眸,好像想起了点儿什么,不过他不允许,他不想。他继续看着她,觉得自己满面春风,有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味道在。
她正拿着开瓶器在干红酒,她的动作轻慢,转到一半时突然停了下来,紧紧蹙起了眉梢。他看到她摆了摆手,想着应该是那玩意把她手弄疼了,她那么一个清瘦的女孩儿的。他要过去,特别想过去,帮她一帮,他感激自己之前也当过服务员,会开红酒。
“红酒大家不喝吧!”他起身拿起自己桌上的那瓶红酒直截了当说。
有一个人回了一句“不喝”,他微笑着扫视诸人一眼,抱着酒瓶便就朝她走去了,他都想好了要跟她说些什么的。
“我们桌不喝!”他微笑着对她道。
“啊哦,好!”她从他手里接过了,他看到她的眉梢稍稍舒展了些,不由得也勾起了他嘴角的弧度。
正当他准备继续搭话,把话题就往这瓶半开的红酒上引时。他都想象着自己握着她的手轻轻旋转着那个瓶塞的样子了,再不济现实点儿,他帮她打开,她也会笑着跟他说谢谢,她笑起来就会看他了,这样他们就算是正式认识了,博得美人一笑那也是很值了的。
然女孩儿一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后就转身走开了,啥话都没说地走了。
呃…他尴尬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缓缓将目光移过去:她把酒拿过去了,她拿过去干嘛?
“小千,小千!”
“啊?!”他一时间失聪了,旁边有个阿姨叫他呢!
“看什么呢?”阿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哦,原来在看嗣音啊,怎么样?很不错的吧?没听她妈妈说有男朋友的,想认识就去啊,男子汉大丈夫也都大小伙子了的不用不好意思的!”
“啊?不,不是啊!”陆小千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才反应过来,一桌人都在看他,尴尬。
他低下头假装吃菜,只能趁着他们不注意再偷偷看过去:她怎么把酒递给了…那就是徐嗣音吧?果然很不一样,开酒的样子酷毙了,和忆尘有得一拼,不,比忆尘优雅。不过她怎么非要拿我递过去的,她开的那瓶…
他正视着备餐桌上的那瓶红酒,盯了好久才偷偷去实地考察了一下。他走过去假装扔垃圾,趁人不注意拿起那瓶酒看了又看,微微动了下瓶塞,有种不好的触感,那个声音传至他的耳中,凭着他开酒的经验大概猜到了,这瓶塞有问题。
他看了看女孩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想他一坐,即刻便有人道想要喝红酒。有人附和道小千刚拿过去的那瓶不就在那备餐桌上摆着的吗?
大叔正欲起身去拿,陆小千立即阻拦住了他:“叔叔,我去,我去拿,顺便给开了!”
陆小千其实是不太自信自己可以完好取下那块有问题的红酒瓶塞的,不过他还是要一试的,愿为美人尽折腰,那是他喜欢的女孩儿的,他不想让她难堪。
他朝着女孩儿走过去了,同她说着话:“你好,我们那桌还想喝红酒!”
他看着女孩儿有些错愕,却还是假装镇定地走到了那瓶红酒面前,一步步都显得小心翼翼,她动作极轻慢,表情凝重。
“我来吧!”他下意识地又补充了句,“你可能力气不够!”
她那略显黯淡的眸子瞬间有了光芒,真是好玩,他笑了,从她手里拿过了开瓶器。他都能感觉得到女孩儿的心惊,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他自己都嫉妒自己的手了,获得了她的如此青睐。
在中间那个断层处,他也是格外小心的,动作也随之慢了起来,关键之处就在这一点上了,他转啊转,不禁笑了,好了,他终于为他们解决掉了这个可气的瓶塞。
女孩儿见他的手停了,不由得抬头,带点儿惊慌,更多紧张,她的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带着她满满的期待与信任。
她这样子都让他不忍心跟她说自己失手了的,便就只能对她扬眉一笑,开始反转开瓶器,女孩儿的目光又落到了他的手上,他故意放慢了速度,一点点转啊转啊。终于瓶塞随着他一点点旋了出来,酒香四溢,开瓶器上串着一个成了两截的瓶塞。
女孩儿惊喜地看着他,那眼神让他觉得他从未如此神气过。不,不行,不能太张狂,要谦逊,表示这没什么的。他对她温和一笑,满心觉得觉得这下总可以好好说话了的吧!
然女孩儿欣喜之余只道:“我帮你送过去吧,哪一桌?”
“啊?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拿过去的!”他接着她的话头,说完就发现自己好像也把话接死了。
他不太甘心,仍旧站在那儿,他都没问她的名字呢?还有电话号码,加微信吧,他思索着该要如何问女孩儿要联系方式啊?暗叹书到用时方恨少,以往他可是最不屑于程忆尘去跟女孩儿搭讪的,不过现在倒是有点儿后悔自己咋就没有耳濡目染地去学几招呢!
不甘心也没办法,好吧,女孩儿都冲他微笑示意了,他还死赖在这儿算什么呢?还是走吧!他不太甘心地拿着酒回到座位上了。喝了几杯酒,有点儿热热的,脱去外面那件黑外套,里间明晃晃的白衬衫,他突然想自己应该这样去见她,忆尘那个高眼光的人都说他穿白衬衫挺好看的,不,不行,那会不会显得特别没男子气概的啊?!他纠结了一下,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一个不经意,他就找不到他的女孩儿了,他环顾着整个宴会厅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他想啊:她一定是有事的吧,反正一会儿还要上热菜的呢,她一定还会在的。
正此时,徐小姐过来了,还专程找他来了,真让他有点儿受宠若惊了,他还想难道真是这白衬衫衬出了他的光彩,所以把她吸引过来了吗?不行,他在心里决绝道,他才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呢,即使她再优秀也不行,他都有喜欢的女孩儿了的,一会儿见机行事吧!
陆小千只见她带些柔媚地对着自己笑了,不说一笑倾城,至少也确实是赏心悦目的,但他觉得那是女人的笑,他喜欢的是女孩儿含羞若桃花的笑意,她不对他的口味。
陆小千先不动声色,她很礼貌地同一桌人寒暄着,就那几句话,陆小千已经深切感受到了她的长袖善舞,暗叹果然在豪门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有种独特的风范在,而且她的这种风范一点儿也惹人讨厌不起来,反倒甚是迷人。
终于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到他了:“同学们都在那边等着呢,你怎么坐这儿来了?”
“啊?!”陆小千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过看着她对自己使了眼色,又含蓄地说了几句,他恍然大悟,哦,她应该是作为主人来解救一下自己这尴尬之境的,真是太贴心了。
不过不行,他不尴尬的,他一点儿也不尴尬,他觉得这个位置甚好,安排得特别合理,他很喜欢。
奈何她居然还把自己从座位上拉起来了,这他就不高兴了:别这样,一会儿被她看见了不好,不由得要嘟哝一句了,要有气势:“喂,我…”
还未出口,他就闭了嘴,好吧,这犀利的眼神,她可是军校毕业的,他还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吧!陆小千使眼色地跟着她乖溜溜地走了,走到一半,他停止了,他还没等到他的女孩儿的,去那边就见不到她了的,他不去。
他止步,对着她故作糊涂道:“徐,徐小姐,你这是干嘛?”
“我是看你一个人坐那儿挺尴尬的,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啊!”他又不是傻子,他好歹也是个聪明人的吧!他就是有牵挂在那边而已。
她又跟他说了几句,貌似挺有道理,那边同龄人较多,还有文武双全的兵姐姐,不,诱惑再大也不行,他可是很专情的人的,别拿这些诱惑他,他才不吃这一套的。
“那个…中途离席不太好的吧,我还是回去吧!”被她的气势压迫,他必须找个合理的理由才行。
她居然说自己害羞,不行不行,他才不是害羞的,他都是个男人了的,他妈妈都说他该是个男人了的,她居然把自己当成个大男孩。他不服,就是为了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和面子,他也不能跟她过去。
该是他再三坚持,她身为主人也不该太过强迫的,他如愿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人家问他,他只道弄错了,而后敷衍着说自己也不知道什么的。他的心思全然在寻找他的女孩儿上,管他其他的什么呢?他甚至想,要不是看见了她,他该早就溜了的,他可不畏妈妈的强暴,他都是个男人了的。
过了好一会儿,有服务员陆续开始上热菜了,他看见了好几个跟她穿着一样衣服的女孩儿,可就是没有看到她,不禁纳闷起来,吃饭都没啥太大的胃口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被她的目光青睐过的双手,他一直想着她。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决定了要去找她。
他对同桌人托词说上厕所,起身便朝着门口走去,刚走两步,他便就惊喜万分,他看见她了,对的,那是她的,她领着一个男人过来了。
他正不知该不该出去,就见她只将男人送至门口就转身离开了。他即刻大步追了出去,心扑腾扑腾地跳着,她居然去了隔壁,应该是临时调整的。
没事,那他也调一下吧,刚才那个徐小姐不就想给自己调整来着的嘛!他舔着脸皮去找了那边跟人聊得正嗨的嗣音,开口还是甜一点儿的吧,毕竟有求于人的,想起了妈妈那天说的,他不由得就开口叫了“徐姐姐”。
果然,看她那嘲讽的笑,只敷衍地给他随意安排了一桌,不过也好,她没问其他,比如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刚好,他也不用费脑子多编的。
不过这桌人话好多,热情得让他都不能静静看他的女孩儿了,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