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十八天,很快就结束了,闭幕式结束后,嗣音才想起来要把书还给乔乔。
那天晚上,嗣音请她喝了咖啡,就在他们学校的咖啡厅里。
“嗣音姐,两本书你都看完了吗?”她将两本书抱进怀里,眼中有点儿期待地看着她。
她轻抿一口咖啡,优雅自然,那双眸子重新有了光,释然的光,而非暗淡之光。“差不多吧,杨桃,我记住她了,也会永远记住她的!”
“嗯嗯!”她笑着点了点头,“书你也看过的吗?”
“看过,我挺喜欢的。其实我本以为像姐姐这样的人不太会喜欢她的书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们是生活的强者,你们勇敢,你们不怯懦!”
“我…们?”
“嗯,就是像嗣音姐那一类人,和你很像的一类人!”她轻声道,微微低下了头。
“没有啊,就是一个故事而已,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罢了。她的故事,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是她确实是个值得我尊敬的人!”她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嗯!”乔乔端起咖啡,若喝白开水一样一喝一大口,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咧了一下嘴。
“你不常来这儿吗?”
“嗯,今天第一次!”乔乔挺坦诚的呢!
“离图书馆这么近,你也不爱屋及乌地光顾一下啊?我挺喜欢这里的格调的,也不很吵,价格嘛,也算公道!”嗣音笑道。
“呵呵!”她一笑,低头继续喝着苦咖啡。
“兄弟我明儿就走了,你就这么扣门,请我吃碗清汤寡水的面就完事了,行啊,你陆小千,赶明儿你到我学校去,我请你吃军粮,军犬的粮食!”忆尘拍着陆小千的肩膀故作愤愤态。
“你八抬大轿请我去我都不去!我这么忙,才没时间的呢!”陆小千也不示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仅甚是煞风景,同这儿的格调更是不甚相符。
“诶,嗣音姐,你也在啊,真巧!”他倒是很高兴地拉着陆小千过来打招呼。
“嗣音姐好!”陆小千和嗣音相视一笑,这一笑倒是显得颇带些公子温润的气息在。
“姐姐,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一直低着头的乔乔突然道,还未待嗣音回答她,便拿起包径直朝着门口走去,谁也没再多看一眼,脚步匆匆。
“你很扫兴的啊?”嗣音瞅了他一眼。
“我就过来打个招呼,人家有事要走还赖到我头上了啊!”他说着便就一屁股坐到了她刚才坐的位置上,“喂,陆小千,你去哪儿啊?”
“我也有事,先走了!”
“诶?你这个不靠谱的,不是说请我喝东西的吗?”
“你自己挑,一会儿单据给我拍一下,我给你微信转账行了吧?”陆小千都走到门口了,匆匆说了句,不待他任何回答。
“你小子,行啊!”他说出话时,他已经跑得没影了,“嗣音姐,来,快快快,还想喝什么尽管开口,我请客,”忆尘坏坏一笑,“他付钱!”
“你个有钱的小少爷还贪图这点儿便宜?说出去人家都不信。”她继续喝着咖啡。
“干嘛让他们信啊,我爱怎样就怎样。你是不知道,他这人特抠门,还就他跟我说的,他每次来这儿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然后是点一杯最便宜的东西。占着茅坑不拉屎,后来摸清了店里小姐姐温顺的性子,有时候人少,干脆啥也不点。嗣音姐,我告诉你啊,他这个人就是闷骚,一般人面前装得那可是人模人样的,不过一到我面前,我保证三秒钟就让他原形毕露!”好似每次一说到陆小千的事,他都分外激动,嘴巴若连珠炮一样嗖嗖嗖的。
她看他,笑笑:“人的确也就是在自己熟悉的人面前才会毫无防备地卸下伪装的!”
“干嘛伪装啊?自己都活不明白了!”他仍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了,嗣音姐,还想不想跟我出去玩?”他扬起眉毛笑道,“不然回学校了,那可就是真没机会疯了,尤其是你徐教官!”
“现在?”
“对啊,现在!”
“走!”她打了个响指,粲然一笑。
“等会儿,我去打张单据!”他狡猾一笑,这次可是把陆小千坑得惨不兮兮的。
随风而行,若鸟儿一样展翅在这天地间自由翱翔,畅快淋漓,将心中所有的不如意一口气喊出,也让他们随风远去,消散到九霄云外。
宇宙星河,漫无边际,广袤大地,无边无垠,渺渺我们,又何苦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我是徐嗣音!”
“我叫程忆尘!”
还是那个大桥之上,护栏边两人,继续喧嚣在沉寂入眠的林木旁,扰得它们不得安宁,打破这夜的宁静。
久而久之,才见日出东方之既白。她微微笑着看着一切,对过去彻底挥了挥手。于是乎,徐教官也成了越来越多人的女神,时不时还会收到调侃和打趣。当然关系好了,也并不代表训练就松弛了,既定的目标还是不能不完成的。
“徐教官,隔壁班那位男教官是不是跟你约会了啊?”
“是啊,让我给他介绍女朋友呢!”
“徐教官,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
“高大勇猛,有男子气概的!”
……
“徐教官,程忆尘说他想追你!”
“你让他把他手机里所有女生的相关信息都删除了,再来跟我说!”
……
嗣音在训练的闲暇之余,又干起了老本行的副业,收集档案,并且还多了个默契搭档,风靡一时的音尘组合。
“我说嗣音姐,你这性感的样子,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好吗?我都心动了!”忆尘一脸迷弟的样子道。
“真心动了?”她谜之一笑。
“没没没,不敢,不敢!”
“猎物出现了!”她一个眼神,他便也就会意了。
那段时光,有他陪伴,甚好。
“嗣音姐,你没想过结婚的吗?”那天他那样问她。
“暂时没有,你呢?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跟你一样,我上军校不就是想当个警察的吗?尤其还是刑警,还有啊,我特爱看港片,尤其觉得卧底警察最后的反杀很酷!”
“电影是电影,那都是按照特定的剧本来的!但是我们的生活是没有剧本参照的。”
“我觉得嗣音姐的那招就很好啊,好玩,有用,刺激,所以忆尘才很乐意给你断后打下手的!”
“程忆尘!”
“嗯?”
“我看上你了!”
“嗯?”
“卧底需要一个心理素质,身体素质,还有思维反应都很好的人,也没那么容易的!你还有很多方面都需要加强的!”
“什么?”
“好好学习!”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嗣音姐,你在说什么?”
“我说好好学习,你也可以成为一个强者,过着自己梦想中的生活!”
“我…”忆尘刚想多说点儿什么,侧目注意着四周,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轻声在她耳畔道,“好像被人盯上了!”
“嗯,还不少,怕吗?”
“硬碰硬那肯定划不来!”忆尘牵起了嗣音的手,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很大声地说了句,“喂,110吗?”
110一出,四周便涌现出了一波人。
“不好意思,我已经打出去了,但是还没说我在哪儿呢?”他说完便把手机往前一扔,两人转身,从后面开了路,飞速跑了起来。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还好他熟悉这一带的路,两人一溜烟躲进去,藏身于一家小宾馆,晾他们找到天黑也难找到。
她站在窗口往下看着,那群人还零零散散地游荡在街上,看来今儿晚上是躲不开了。她拉上窗帘,一转身便就撞到了他身上。
“不好意思,刚刚太过匆忙,就开了一间房,我下去再…”
“不用,他们还在!”
“哦!”
她侧身从他身旁走过,
“嗣音姐!”
“嗯?”
“你睡吧,我守着,你放心!”他笑道。
“嗯,那你瞌睡了叫我!”
“好!”
她睡了一夜,他守了一夜。忆尘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他只觉得她太与众不同了,其实那一夜,他偷偷吻过她的,这是他的秘密。吻一下,都要小心翼翼。
毕业的那天,徐教官请客,云喜庄里又热闹了起来,徐华爸爸和云芸妈妈心里也算是欣慰的,知道女儿是真的走出来了。
“音音,我觉得你挺适合当教官的,要不就继续在军校里教下去!”是夜,云芸妈妈道。
“不,妈妈,徐嗣音是一名警察,那也是我的梦想的,我愿意服从上级的安排!”她轻轻抱着妈妈说,“妈妈,谢谢你和爸爸一直以来对音音的爱,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的,你们老是劝我要走出来,你们也该走出来的!”
“那好吧,我们能做的也都做了,该说的也都说的,你的人生终究还是你自己做主的!”
“嗯,谢谢妈妈!”
徐华爸爸和云芸妈妈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了,每每也就剩下了一句:“小心,照顾好自己!”
她也总是自信满满一句:“我会的!”
这两年,她对忆尘也是以特殊的标准在训练的,她同叔叔一样自信于自己的眼光。再让他在警局磨练几年,大概就可以从简单的任务出手了,她是这样规划着的,一切也都进行得很顺利,他表现一直也都是很好的。
直到那天她同他说破了之后,她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犟脾气。
“你牵着我的鼻子走,目的就是完成你的任务?”
“什么目的?我什么时候是牵着你的鼻子走了啊?我这是在问你愿不愿意!”
“我不愿意!”他竟这般冷冷地拒绝了她。
“行,我…”嗣音也被气到了,“你爱咋咋!”
忆尘就是觉得心里不爽,他明白可能是因为他真的爱上了她,而她好似一切都是有目的所在的。他一直跟她赌气堵到了沧海出事,那也的确是一个意外的,是他也始料不及的。从那以后,他又开始对她百般讨好,只是她以为他是故意的,继续跟他堵了近一年的气。
两个人在警局,抬头不见低头见,见面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后来忆尘倒是不那么倔强了,还主动示示好,她则是一直对沧海的事耿耿于怀。
表面是如此,其实深入挖掘的根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他气自己对她说不出口那三个字,可能真的重了,所以会斟酌了;
她气自己居然不敢接受这个大男孩,心有余悸于过往种种,她还是不敢了。
有个成语叫自作自受,爱情里往往也都是两人作两人难受,好歹还有人陪你一起作一起难受。
――
“音音,你说你也都三十多的人了,到现在还没个着落!”如其他人一样,云芸妈妈也忍不住开始叨叨她的婚事了。
连一向开明的徐华爸爸也都已经开始着手托人介绍了,徐华爸爸的眼光自然也不差,嗣音降低一下标准,还真能看对眼几个。这是局里私下传出来的,有人还说徐大队长已经开始约会了。
这下忆尘可就急了,他大半夜给陆小千打电话,对着他破口大骂:“你个混蛋,我的嗣音姐都开始跟别人约会了,你教的什么破方法,我做那么多,她啥都不知道,这不替别人做嫁衣的吗?”
“那你别听我的啊,你不号称恋爱专家的吗?干嘛问我啊?”
“我,喂,你是不是还对我有所图谋,所以故意的啊!”
“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会为零,忆尘,恭喜你真的找到真爱了!”电话那头一阵窃笑,“总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的付出也总会有收获的!”
无奈忆尘有苦无人诉,只得跟小沧海说了,尽管小沧海内心也是嫌弃的。
“我找你找了多久的啊?!就为了给她赔个罪,换个笑脸,终于明白为什么博得美人一笑要值千金了。小沧海,你说我咋变成这样了哈?我以前真不是这么个优柔寡断的人的,这次是真的栽了。可是,没办法,就想她过得好好的。算了,她若安好,一切便好!”忆尘说着说着语气也没有躁了,温柔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