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大概也许?”
“好了,不说我了,说说忆尘吧。忆尘是个不需要六便士的人,那么心中可是藏有月亮?”
“有啊,不过我对未来从不规划,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才不去瞎操心呢!”
“那你的月亮是什么?”
“你猜!”
“我想象不到日日过着军训一样严苛生活的程忆尘是什么样的!”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这叫伯牙遇子期,高山流水!”
――――
“诶,等会儿,我跟他时刻不离的都还不确定他会去做什么,怎么那个陆小千就能猜出来啊?”
“高山流水觅知音,人生最难得的是知己!就是有些人相处一辈子也只能是点头之交,有些人一面之缘就能终生难忘。”
“我不服。”
“不服什么?”
“人和人的相处真是不公平。”
“人和人,人和物,人和事,万事和万物,就如同这天地,有朝一日,天地均衡,你足矣同为师比肩了,再来谈及这公平的绝对值!”
――――
“忆尘,同我回老家一趟!”
“回老家?干嘛?”忆尘正抱着书看得有味。
“你上次走得匆忙,后续还有些手续,校长通知我带你回去处理一下!”
“没时间,我还要上课的呢!”他好似看书正看在兴头上。
“你还没时间?那不上课了,你可是有时间了?”爷爷那不用上课了的诱惑好似有点让他心动了。
“这个嘛,好的,成交。”他摆出一个OK的手势,露齿一笑。
说走就走,重回校园,他看上去也并无芥蒂。
忆尘在教务处一签完字便就把一切推给了爷爷,呲牙一笑:“那爷爷,其余的都交给你了,我出去…上厕所!”
“去吧去吧!”
主任貌似还有不少话要说的,忆尘才不要听他啰嗦的呢!
他以前高一的教室正是在教务处的旁边,不过这可影响不了他干他想干的事,每每自习课上,他们班都是最闹腾的,可往往被逮得正着的次数又是最少的。
最靠近走廊窗边的同学就是他们的侦查员,负责放风的,手势示令,由忆尘根据他反应及手势的剧烈程度来指挥四方毫无意识的同学。以前他们班无论怎么换座位,那个位置永远都是一个个子矮小的男生,他很机灵,是忆尘观察良久挑出来的。
他就喜欢如此自导自演一场戏,故意折腾大动静,又故意在刺激之下狡辩,除非你用摄像头,不然你用肉眼一定是狡辩不过他的。
忆尘从以前的教室窗口经过,抬头那个高一十九班的班牌依旧风尘仆仆地昂立在门上,不自觉地朝里望了望,不由得心想:靠窗第一组第三排的那个位置可是俱佳,一个班集体的眼睛位置,最好的侦察位置,可惜啊,居然坐着一个埋头苦学的女孩子,这个班的综合评比肯定又要排倒数了。
“程忆尘,喂,忆尘!”对面教学楼二楼上有同学在叫他。
“忆尘,你回来了!”
他们趴在阳台上笑嘻嘻地朝着他挥舞着爪子。
“回来办个手续!”他一笑道。
“尘哥,你怎么突然就转学了啊?”三楼上腾腾直下一拨学生,男同学女同学,大家都围着他说个不停。
“哥,你怎么就走了?我可舍不得你了!”有女同学还为他哭了。
场面轰然,惹得四下楼上的同学们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们这儿。
“就是想要换个环境了,一时间心血来潮。”
“我们都还以为是你爷爷非要让你待在大城市里呢!”
“是我自己想去啊,我这个人一心血来潮就这样的。”
“是啊,能被人左右了的,那可就不是程忆尘我尘哥了的!”
阳光下,少年一笑,在诸人眼中,依旧干净纯粹。
阳光照不到的一角,也仍有黑暗。
车子远行,他透过车窗最后看一眼这座小城,喃喃道“再见”,悄静了的眸子向前,人总该要向前看的。
“爷爷,我想去当兵!”
“什么?”
“我要考军校!”
“为什么?”
“就是想啊!”
“之前你二爸还跟我提议,说是要把你送去部队好好整治一下的呢,我说啊你这个娇生惯养、放任惯了的大少爷肯定吃不了那个苦!”
“爷爷,你太小看忆尘了!”
“你决定好了,路是你的,本就该你自己走的。”
听着爷爷的这一声喟叹,他不说话了,窗外,风景在后退,他微笑:“爸爸,忆尘帮你完成你未完成的梦吧!一定的,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的。”
总有那么一个空间里,会让一个人的遗憾不再是遗憾,无论你们是否相识过。就像是忆尘在某个不经意间的某些话已经让那朵云欣慰得天晴了。
忆尘走之前,小千特地请他吃饭践行,桌上还喝了酒,两人畅聊了一整夜,次日清晨,小千还骑上摩托送他去了机场,挥挥手,一场大雨临了告别。
忆尘已决心踏上梦想的征程,他程忆尘要当一个真正的英雄,决心满满,信心满满。
接下来,烈日灼心,噗风淋雨,寒暑更替,不退不休。
“哇,好厉害,军人都是要经过如此严格的训练的吗?”她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快准稳。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甜甜看得津津有味,同初来乍到的忆尘一样兴致勃勃了好久:“师父,我顿时觉得那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地都算个啥啊,这才叫帅,真帅。”
声音,宏亮得字句清晰;
气势,磅礴得直冲云霄;
身形,强健得壮阔如牛;
……
“师父,你看这个教官好帅啊,就是这个,我…”甜甜刚刚想要遐想一下,便就被他大手一挥蒙住了双眼,除了忆尘,他谁也看不见了。
“正事要紧!”
“哦,突然觉得忆尘帅得有点儿幼稚了!”她抿唇偏过头看向他。
“那我呢?”
“你啊……我还是看他好了!”
“……”
气氛刹那安静得有点儿诡异,甜甜悻悻地端坐着,讨好地笑道:“咳咳,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咱们一天到晚都在一块,我已经把师父您的美您的帅欣赏得淋漓尽致了,对,是这样的!”
他手指微动,画面在甜甜的脑海中跳转飞快,扯得她的脑壳子疼。
“那啥,忆尘被罚了?怎么还被罚得这么惨啊”
“那啥,流血了,忆尘都受伤了!”
“那啥,真有枪啊,那是真枪的啊!”
“那啥,他和那冤家女教官怎么样了啊?”
“…”
“开除?为什么这就被开除了啊?”
“他违反军纪,看见那条他们已埋葬致敬过的狗狗了吗?那是被他私自带出擅自执行任务才会导致其死亡的,他还是正处在试用期,这便就是代价。”
“那,那怎么办?”
“凉拌!”他谜之一笑,摸了摸她的头,“你想要帮他吗?”
“我能怎么帮啊?!”
――――
“你混蛋,谁允许你私自带它出去的?”
“情况紧急,我无法用我的直觉去让任何人信服,我只能靠着沧海帮忙,好在人犯已经抓住了。军犬殉国,魂佑疆土,它没有白白牺牲,它…!”忆尘双手握拳解释道。
“沧海它是我一手带大的,为什么偏偏是它?”她一把拎起了他的衣领,眸中怒气滚滚。
“徐姐,对不起!”
伴随着他那一声道歉,她缓缓松开了手,一句话也没有地与他擦边而过。
――――
“我怎么帮啊?再者了,师父,也没这么严重的好不?那个女警官就是一时间说了气话,她没那么小气的!”甜甜说着说着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怎么还要仰头才能看他啊!“师父,你怎么变大了?”
他笑嘻嘻地变出一个镜子,镜子里的狗狗毛骨悚然地惊吓过度,差点儿昏了过去,他伸手摸了摸它的毛发:“去吧!”
狗狗惊恐未定,只觉被关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黑乎乎的啥都看不见,一路上还颠簸得不行。
“程先生,你看这只如何?”黑布被掀开了,她终于得以重见光明了,“这是我们根据你传的照片,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这样一只有几分相似的才断奶的狗狗的!”
甜甜透过忆尘的眸子看见了自己那弱小的身躯,奶里奶气的。
“好的,那就她吧!”忆尘两只巴掌便将她从笼子里拎了出来,掂量了好一会才道,“你这么小,能承受得了那么严酷的训练的吗?”
“什么训练?”狗狗竖起了耳朵。
“没办法,我可是已经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你身上了,小沧海,徐姐已经好久没理我了,不管我是表现好还是不好,她都不多看我一眼了。你可不能偷懒,要聪明,要机灵,要勇敢,要让她在你身上看到沧海似曾相识的影子,知道吗?”他一回到家便就跟她说了一大堆,把狗狗听得疲惫得耳朵都耸拉了下来。
“记住,你是一只神奇的狗狗,你是要成为名垂青史的军犬的狗狗,所以,要自信,你是不一样的!”
“忆尘,好不容易放假回家一趟,你跟只狗唠嗑半天!”奶奶取笑他道。
“这狗看上去挺机灵的,你没事弄只狗回来干嘛?”
“爷爷奶奶,这个你们就甭管了,我有用的,正事!但是在此之前呢,就还要麻烦你们先喂养它一段时间了,对了,它叫小沧海!”
那天,狗狗趴在阳台上安详地晒着太阳,心想着:这日子也太舒服了,凭着我的灵性同爷爷奶奶解解乏,然后他们就跟待忆尘一样待我,这待遇真是绝了。
安详了一段时间之后,甜甜终于清楚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意图。小沧海被收编入了部队,正式开始了作为军犬的首要测试和训练。
烈日灼心,噗风淋雨,寒暑更替,不退不休,甜甜算是彻底身临其境了,可以感同身受忆尘的训练之苦了。每日面对这高强度的训练,甜甜已在心里将他那个不良师咒骂了千百遍,以此来作为她前进的动力。她甚比于其他狗狗的优势是,她是完完全全有人的思维,可以听懂人话。
“汪汪!”甜甜作为人的惰性和她的灵性一同显现了出来,每每那撒娇似地祈求着训练官的可怜模样原来也真是一点儿作用也起不了的啊!
“师父,我错了,你是最帅的。”甜甜一个劲道。
“我说过,你做任何一件事都是不会白做的!”实在不耐烦的他终于回了她一句。
“我累啊!”
“更是不会白累的!”
“为啥我都死了还要遭这份罪啊?我不服!”
“你死就是因为不想遭罪?不想努力吧?”
“这个嘛…”
“是的话这就是你自身的问题,死前扯上我,埋怨上帝不公,我可不背锅!”
“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我都超脱于世了的,过去的事那都是过去了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提了吧!”
“你尚有快进之力的,我可没有限制地不让你用!”
“对啊,我倒把这个忘了,我可是已经不是人了的。”狗狗呲牙咧嘴地大笑了起来。
转眼间,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小沧海凭着自己能听懂人话的灵巧顺利帮忆尘讨回了他的女教官的欢心,当然自己也顺利入伍,练就了一小身不可挑剔的本领。
甜甜一度很激动,自己以后是否也可以英姿飒飒,若队里的女警官一样帅气,这可是她从未想过的,自己有一天也会拥有不错的拳脚,金戈铁马,傲视群雄……
“忆尘,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啊?这小沧海简直太有灵性了,它各方面都很优秀,对人话的反应能力都近乎于了一般人了。”那天训导员同忆尘说着话。
“这个,我也是机缘巧合。”忆尘笑道。
“我看你是投其所好,徐队可是很喜欢的,时常来看。”训导员话里有话笑道。
“那次我擅自行动害死了沧海,本就是我对不起嗣音姐,我这个人就是不想欠别人东西,没有其他的意思!”忆尘蹲下,抚着小沧海道。
训导员只笑笑不说话了,小沧海也笑笑,说了反正你也听不懂的狗语:“你觉得整个大队里还有谁不知道忆尘喜欢谁,我都知道了!”
“放心,我没说这狗是你找来的,她不知道!”
“嗯,以她的脾气,知道了肯定就不来了!”